越國的最北邊,名雀。
負責指揮作戰的鎮北大將軍,五十有三,名叫康世仁。
荀不履也不想讓跟隨他來雀城的弟子,一問三不知,所以飛來的路上,便向弟子們簡單說了一下雀城的情況。
未曾想,弟子們的關注重點,卻不是雀城的情況,而是——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
跟隨荀不履道君來到雀城的合歡派弟子,小聲嘀咕道。
段嫣深以為然,這個名字確實是熟悉的過分了。
不知道離城的少將軍康世傑是他的什麼人。
很快科普的來了,一名賦門弟子接話道:
「他是康家人,離城守將康世傑,是他的堂弟,康家一門武將,康世仁是官職最高的一個。」
「哦哦哦,原來是這樣啊。」
因為戰況緊急,所以荀不履帶著段嫣一行弟子,直接空降雀城。
面對從天而降的仙人,雀城百姓齊刷刷跪了一地。
「是神教的仙人!」
「仙人來救我們了!」
「仙人,救救我們吧……」
荀不履面色如常,身為草藥門門主,較其它峰門,草藥門和世俗界打交道的情況更多些。
他已經習慣世俗界的凡人,對他的頂禮膜拜。
但段嫣為代表的普通弟子卻覺得很尷尬,他們他們極力維持形象,也無法掩飾,神情里的不自在,畢竟他們並不是真的「仙人」。
就在這時,一道醇厚地聲音響起:
「何人在此喧譁?」
來人身高八尺,高大威武,蓄著絡腮鬍,明明是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卻煞氣沖天,讓人為之戰慄。
不用別人介紹,段嫣已經猜出,此人就是鎮北大將軍,康世仁。
對於這個可以飛升成仙世界,普通人的陽壽也可輕輕鬆鬆,到達上百歲。
五十歲的將軍,雖然稱不上年輕,但也不算很大。
看康世仁就知道,雖然他以絡腮鬍為遮掩,但鬍子下面的臉皮,還是很光滑,至多三十歲的模樣。
看到段嫣一行人,康世仁一愣。
合歡派一眾人都是顏值爆表的美人,段嫣更是一騎絕塵。
但康世仁卻只是微微驚訝,隨後恢復如常。
仿佛一行人,只是長得比較不錯的普通人。
他走上前,不卑不亢地拱手說道,「未知仙君駕到,有失遠迎,還望仙君贖罪。」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字正腔圓,有著合歡派弟子,很難見到的血性。
荀不履點點頭,「不知者不怪,將軍,我等奉掌門之命,前來助將軍一臂之力。」
「多謝仙君。」康世仁並沒有露出喜極而涕的激動情緒,他依舊沉穩,若非他周身煞氣衝散了不少,段嫣也無法察覺出他的情緒。
好強的自控能力。
段嫣不禁嘆服,他也見過不少世俗中人,但無一人比得上此人內斂深沉。
「仙君,裡面請!」康世仁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鄭重其事地說道。
地上跪著的百姓,不住念叨「蒼天有眼」、「仙人保佑」之類的話。
在百姓的跪拜中,段嫣一行人,不自在的進入鎮北將軍府。
此時,聞訊而來的雀城官員,遠遠地在鎮北將軍府外迎接。
段嫣一路走來,已用神識掃視雀城的全貌。
十年前,段嫣帶著鷹哥去過不少世俗界的城池。
越國地處江南,上萬年間,就是富庶之地,雖然這些年連年洪澇乾旱,讓這個富饒的國家蒙上了一層陰影,但段嫣的印象里,越國還是比別的國家好許多。
直到他看到了雀城。
在他的記憶中,從來某又一座城,比雀城更要落魄。
雀城甚至推翻了,段嫣對江南一帶的既定印象。
這裡的百姓,衣不蔽體、面黃肌瘦,每個人看起來都那麼落魄。
房屋也很是破敗,有些草屋搖搖欲墜,看上去隨時就要塌的樣子。
這是越國?
段嫣看著這滿目瘡痍,心裡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雀城太守年齡並不大,在荀道君的敘述中,對方甚至比鎮北大將軍還要年輕幾歲,卻看上去頗為老邁,在這個駐顏有術的越國,雀城太守兩鬢已經花白,愁眉不展,一臉苦相。
當他看到段嫣一行人時,眼中迸發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咚——」一聲。
雀城太守給為首的荀道君跪下。
越國崇尚風雅,受合歡派影響很大,士族並不喜歡下跪,至多是彎腰鞠躬。
雀城太守的行為,讓荀道君一愣。
太守跪了,太守身後的屬官也跪了。
「仙君,還請救救雀城,如今雀城糧草所剩無幾,根據密探消息,齊國六萬軍馬已在路上,掐算著時間,很快兵臨城下,眼看著,雀城就要保不住了!」
說著說著,太守情難自抑,掩面哭了起來。
康世仁將腦袋轉向一邊,目中似有黯淡,顯然,太守說的是真話。
強者為尊的修真者,修士一個個都冷心冷麵,尤其是元嬰道君,他們經歷了人世間太多的滄海桑田。
所以看起來也格外冷漠。
荀不履負手,「你們陛下派我前來,就是為了此事,不要哭了。」
荀道君並不擅長安慰人,說出來的話,也帶著一股不耐煩。
太守一行人不敢惹惱神通廣大的仙君,儘管他們心中苦楚,還是強顏歡笑,擠出了一個笑容。
「那就有勞仙君了。」
說完,乾瘦地雀城太守,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下響頭。
碰碰碰的聲音,像敲在人心裡。
雀城的情況比海平帝口中描述的更加艱難。
政教一體的國家,背靠修真宗門,很容易產生依賴的心裡。
盲目樂觀的海平帝,認為有合歡派的幫忙,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所以在講述雀城情況時,很多問題都沒有說明。
比如段嫣一行人誰也不知道,如今雀城,因為糧草已空,為了充飢,百姓已經開始人吃人,又比如,齊國大軍里也有修真者助陣,而且還不在少數。
還比如,此次齊國兵臨城下的六萬軍馬中,除了普通的齊國士兵,還有修為不明的修真者。
休說旁聽的普通弟子,就連段嫣也嚇一跳,怎麼齊軍也來了修真者?
荀不履臉色變了又變,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昏君坑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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