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軍來得比想像中的快上許多。
段嫣一行人到達的當天下午,荀不履的神識便已經掃視到齊軍的旗幟。
段嫣突然發現,修真者還可以充當雷達。
「他們來了。」
荀不履淡淡地說道。
包括段嫣在內的諸位弟子,都被雀城太守感動的時,唯有荀道君,神情如常。
他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心已經堅硬如石,極少有什麼可以觸動他的心靈。
此時也一樣,聽到齊軍的消息,大家心中暗自焦急,雀城太守更是臉色蒼白,唯有荀不履,臉色未變,依然那副閒適的模樣。
越國已經數萬年沒有打過仗,他們的士兵,觀賞大於使用,可緊去年一年,依靠這支完全沒有上過戰場的士兵,他們打了三場大的戰役,和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散仗。
從一見死人就頭暈,到如今,糧草沒有了,還要把新鮮的人肉分食而吃。
雀城太守一夜白頭。
「仙君,我們可怎麼辦?」雀城太守愁眉不展。
他們有仙人,齊國也請來了仙人。
他們的仙人數量那麼少,萬一齊國請來的仙人,數量高過他們,那雀城豈不是要完了。
雀城太守已經打定主意,一旦城破,他便與雀城共存亡,可螻蟻尚且偷生,荀道君帶來了希望,雀城太守有了求生的信念,可如今,他又有些絕望了。
靠著雀城的老弱病殘,他們真的可以打敗齊軍六萬精兵嗎?
荀不履似乎沒有看到雀城太守蒼白的臉色,他淡淡地說道,「不慌。」
說完,看了一圈跟他而來的弟子,最終他的視線停在段嫣臉上。
「段嫣。」
荀不履淡淡地說道。
所有人情不自禁看向段嫣,看一眼恍惚一眼。
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段嫣起身,拱手,「弟子在。」
「本座命令你,今夜偷襲齊軍的糧草,可能辦到?」
段嫣一愣,下意識的沒將話說滿,「弟子定全力以赴。」
「不,此次行動,只准成功,不許失敗。」
荀不履一字一頓地說道。
雀城太守大喜,比起普通的士兵,仙君的弟子,一定更加厲害,燒了齊軍的糧草,六萬大軍無糧可食,齊越之戰,自然是越國不戰而勝。
太守屬官也是一片喜洋洋,所有人期待地看著這個過分美好的年輕人。
但聽他擲地有聲地說道:
「弟子遵命!」
老實說,段嫣並不是喜歡荀道君指派給他的工作。
萬物有因果,修真者攙和到世俗界的因果中,稍有不慎,便是心魔纏身。
斷了齊軍的糧草,等於斷了齊軍的後路。
這種行為,極有可能直接改變戰爭的結果。
段嫣若是改變天意,也是逆天而行的一種,會遭到天道懲罰。
世俗界的事情,本來應該交給世俗中人去做,荀道君讓他攙和進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事實上,荀不履也有自己的考慮。
他雖然不如司馬文未那樣為玄學大師,但也可以看出,段嫣氣運並不差。
他身懷雷靈根,說明天道對他格外垂青,此事交給別人,或許會因為天意而失敗,若是交給運道不錯的段嫣手裡,只要段嫣願意,應該就是萬無一失。
只可惜,荀不履霸道慣了,並不打算將自己的想法解釋給段嫣聽。
只有一竿合歡弟子暗自奇怪,為何一個火燒糧草的小事,道君也要師弟去做。
這樣很容易沾染上世俗界的因果,對段師弟的修行很不好的。
一想到荀道君當年在懸賞堂和段嫣發生過衝突。
跟隨荀不履而來的合歡派弟子,紛紛在心中嘀咕。
莫非道君是在公報私仇?
齊軍一路車馬勞頓,按理來說,到了晚上,他們應該休息。
可段嫣飛到齊軍營帳附近時,發現這裡燈火輝煌。
尤其是糧草的地方,更是層層士兵把守,到處都是巡邏的官兵,顯然齊軍的將領已經預想到,越國會派人火燒糧草。
段嫣並沒有貿然行動,他素來嚴謹,做什麼事情都要做到最好。
他在距離齊軍不遠不近的地方,收斂靈壓,豎起耳朵傾聽齊軍的說話聲。
齊軍營帳,聲音吵雜,想要從中分辨出,哪個是自己需要的,哪個不是並不容易。
想了想,段嫣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改良傳訊符,竊聽齊軍談話。
段嫣改造的靈符,不僅可以竊聽聲音,還可以成像,拿出鏡子,段嫣靜靜等待靈符的消息。
齊軍六萬大軍,不過是吹噓的一個數字,事實上他們只有四萬人。
但四萬人也是一個不得了的數字,畢竟依照雀城現在的情況,老弱病殘加在一起,也湊不齊四萬人。
符鳥漫無目的地在齊軍營地上空飛著。
段嫣的鏡子裡,呈現出齊軍的生活狀態。
和雀城將士比起來,齊軍的精神面貌要好上許多。
符鳥傳來的影像,還有幾個齊軍聚在一起攀比他們殺掉過多少個越國人。
聽得段嫣眉頭緊皺。
符鳥傳來的音像,大多無關緊要,段嫣微微有些失望,他本來以為,符鳥會傳來到底那些修士在齊軍的陣營里。
就在段嫣準備傳符鳥回來時,一個意外的身影,進入段嫣的視線——
「將軍,勿要慌張,我等奉師命前來,就是為了助將軍一臂之力,越國氣數已盡,我們不過是順應天命,只有吞併了越楚二國,齊國才有更多底氣和不斷擴張的秦國叫板。」
說話的男人,聲音如涓涓流水一般,溫文爾雅,宛如一塊暖玉,又像一塊一塵不染的白絹。
段嫣定定地看著這個人,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鏡子裡的人段嫣並不認識,也並未正面交手。
但這張臉,他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
一年前,他曾以同樣的方式,在蜀山派五蘊峰放出一隻符鳥,符鳥潛伏在蜀山派腳下的蜀城,如意客棧里。
符鳥所監視的房間中,他曾見過這張臉。
冒牌的冰清公子!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段嫣死死盯著鏡子。
這些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何會出現在齊國的軍帳里。
他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段嫣眯起眼睛,此人剛才的話,看似為了齊國,卻句句別有深意,分明是在挑撥離間。
若自己沒猜錯的話,他恐怕不是齊、楚任何一方的人。
他是誰?來齊營做些什麼?又有什麼目的?
段嫣只覺得一個巨大的謎團,困擾著他的思維。
假冰清、假傾城,齊越之戰……
仿佛一張大網,將他們套進去,每個人都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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