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三小姐被西涼王爺送回府的消息不脛而走,才幾天時間,便傳得沸沸揚揚,一時,這個普普通通的庶出女子在晏家的地位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小姐,這是府上為您新做的衣衫——」
絲滑的布料,一看便價值不菲。
「你確定這是照著我的份例做的?另外幾個姐妹有嗎?」
「都有——不過你的質量是最上乘的」
「為何?」
「老爺特別吩咐的」
再一日:
「小姐,這是廚房特意為您做的燕窩燉山參——」
「小姐……」
晏音懶得再問,院子中和另外幾個姐妹相遇時,她們眼中噴薄而出的妒火已經告訴她,她在享受著獨一無二特殊的「照顧」了,糊塗如晏道真一般的父親也甚少,不知道姐妹間原本有嫡庶之分,本該親疏有別,他再刻意地厚此薄彼,天長日久,暗鬼叢生,難怪真正的晏三小姐早早便到閻王殿報到去了。
不過,她才不在乎那些整天假惺惺的姐姐和嫡母們,她們之間還有一筆帳未算呢,不過是時機未曾成熟罷了。
「小姐,我們真的要去釣魚嗎?」早晨又有一幅嶄新的漁具送入院中,倚紅目光灼灼,難以掩飾的興奮。
其實,她還是個孩子呢!
孩子,對了,送漁具來的孩子說,這是一位白衣相公送來的,說是已近初春,冰面初破,春光大好,不該在家呆著。
白衣相公,哼,看來他果然按捺不住了。
好,就用你送的漁具去釣一條大大的肥魚!
天高氣闊,蕭索的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春意涌動著,倚紅在已經初有樹蔭的柳樹之下放了小小的凳子,鋪上柔軟的坐墊,便擺開了釣魚的架勢。
莊子裡的幾個男丁早早將湖面砸開一個冰窟窿,早春的薄冰便如玉碎般轟然裂開,露出寂靜了一個冬季的明淨湖面。
空氣冷冽新鮮,凍得兩個女孩子鼻尖紅紅的,倚紅難掩興奮,忙前忙後,晏音越發顯得粉妝玉琢,明媚動人。
不久,便小有收穫了,晏音釣上了兩條比巴掌略大的紅尾錦鯉,倚紅則釣上了一隻扒著四條軟乎乎的腿亂爬的甲魚。
「太好了,小姐,今日的晚飯菜有著落了!」倚紅燒一手好菜,在晏音的略微指點下,廚藝越發大有進步的趨勢,才不長的一段時間,便將主子伺候得面色紅潤光澤。
「小姐,我們回去吧,太陽太高了,仔細曬了臉」倚紅收拾著漁具,催著晏音回莊園。
「不急不急,還有一條大魚尚未上鉤」淡淡的,不緊不慢的話語。
「大魚?」倚紅望著寧靜的湖面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她真的很擔心毒辣的太陽曬壞了小姐嬌嫩的皮膚哪。
柳樹蔭子裡隱隱傳來馬蹄之聲,倚紅警惕地張望起來。
這湖本是晏家私產,外人斷然是不會來到湖邊的,究竟是誰呢?
「音小姐好興致——」
說話間,一個身著華服的年輕後生已一躍跳下高頭大馬,向二人走來。
「邱,邱公子——」倚紅變得有些結巴。
她本不願外人擾了小姐的清靜,可是邱公子——她確實不敢多說什麼。
「原來是邱公子,莫非邱公子也喜歡垂釣」晏音用餘光瞥了一眼馬鞍子下的漁具。
「非常之喜歡,真沒想到會在此處與小姐偶遇。」邱仙茗顯然對這個尚還年幼的晏三小姐記憶深刻。
「偶遇,未必見得吧」晏音心中暗笑,卻依舊不動聲色,只端莊地立在微波瀲灩的湖邊。
她私底下已將邱仙茗的喜好摸了個一清二楚,並有意無意將自己與西涼王月景玄交情不凡的消息不露聲色地傳給了他,他雖然掩飾得極好,但一股斑駁陳腐的味道卻已從內里隱隱散發出來了,謀奪不義之財、黑心攀附權貴之臭……所以,才會在紅楓嶺上對自己做下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如此小人,得知她透出的底細,必定如聞到了腥臊之味的蒼蠅,叮到了便再不會住口。
給她送了漁具?剛好免掉了自己去尋機會。
早早來到湖邊。
趕來的人以為有誘餌在等待。
等待的人猶自等待自己的誘餌。
只是不知道誰的牙齒會更鋒利一些,能夠一口將氣勢洶洶的對手一口吞下。
眯眼去看,日光中的男人也算英挺,只不過是障眼之術。不知從何時起,她便能從人之表面之上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呢?有些的綿綿軟軟,有些稜角分明,有些如一簇溫暖的火苗,有些則如深不見底的深淵……
仔細回憶起來,那個裸露著半身的男人身上,似乎透著一股暖暖的氣息呢,不過是當時她又驚又怒,未曾多想罷了。
神遊回來,言歸正傳。
眼前的男人,不必用眼看,也知是其臭無比的黑色深淵。
他會不會乖乖吃下自己準備下的餌料呢?
看來得下一番功夫。
「相請不如偶遇,邱公子如果願意,便與小女子一起垂釣如何?」女孩子嬌嬌的聲音,偏要裝作老成的樣子。
邱仙茗暗暗失笑。
「好,好,求之不得呢」
說話間邱仙茗已坐到距離晏音一米之外的矮凳之上。
晏音脫下了厚重的斗篷,越發骨骼清奇,容顏秀麗,在那微波蕩漾的湖邊一坐,便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微風拂過,衣袂飄飄,似乎讓人感覺到了女孩子滑膩皮膚的觸感,一絲淡淡的,若有若無的芬芳沁入鼻中,往前一點,再往前一點。
晚冬早春的空氣有點冷,太陽有點辣,冷熱交替中,邱仙茗漸漸有些心猿意馬,幾乎忘記了此行的初衷。
初衷,果然也算尤物一個,難怪歷來孤高的西涼王會另眼相看……
似乎能夠感覺到身後灼灼的目光燙得身子發疼,心中一股難以抑制的惱怒、羞辱之感,卻忍了又忍,別過臉去,咬緊了牙關,一遍遍安慰自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邱仙茗閱女無數,將女人視為手中玩物,此刻,卻如此有耐心地陪著一個女孩子垂釣,而且心蕩神馳,迷醉不已。
或許,她不過是個女孩吧,根本不能稱其為女人。
可是,女孩在快要長成女人的這個時候,往往有著最致命的吸引力。
特別是容顏美麗而又桀驁難訓的女孩,更讓人有想要征服的欲望。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1s 3.736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