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樣的經歷,少年寡淡的灰眸里沒有失落的情緒,也沒有驚恐,很不同尋常。
許肆紅唇抿了抿,索性也不說話,翹睫輕扇,望向遠處。
似安慰一般。
好久。
才吐出一句:「那你把它留下來吧。」
「不了,小姨,它可能是別人家的貓,還是不要留下來養了,我明天會帶它到附近問問,看看是誰家丟了小貓。」裴枕眼睛裡帶著一貫的笑意,將貓咪抱的緊緊的,卻又是最恰到好處的力道。
好像剛剛根本沒有察覺到許肆的疏遠一樣,還面不改色的刻意坐遠了一些。
閃爍的眼眸,獨自藏匿了所有秘密。
——原來她怕貓。
許肆餘光瞟見這一舉動,鬆了一口氣。
晚間的風有淡淡的花香味。
天空呈現了一種詭異的墨藍色,幾顆星墜在這樣深沉的夜裡,像隔了幾條彎彎繞繞的長河。
許肆單手支撐著下巴,忽然覺得裴枕的聲音很好聽,難得有閒,便問:「阿枕,會唱歌嗎?」
「會。」裴枕稍稍放緩了手上的動作,沒有謙虛,也沒有誇大,只問她:「小姨想聽什麼?」
許肆喝了一口清茶,「都可以。」
裴枕低下頭,指尖溫柔的落在小貓頭上,晚風無聲無息纏上他的袖口,低緩慵懶的嗓音響起,唱的是一首粵語歌,咬字和發音都很準確無誤,不像是常年生活在海外的人能做到的。
偏偏他就可以。
「潮汐退和漲,月冷風和霜,」
「夜雨的狂想,野花的微香。」
「伴我星夜裡幻想,方知不用太緊張。」
確實很好聽,歌詞也應景。
好聽到許肆稍稍有些驚訝。
她望著少年,企圖用肉眼在他身上找到一點缺陷,卻一無所獲。
她無奈撐著下巴,問:「你學過?」
裴枕不知道她說的是哪方面,但還是笑著回答:「學過聲樂,學過粵語。」
許肆彎了彎唇角,「你很厲害。」
同時也覺得,好像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前世冷冷清清一個人,忙完了也只能在冰冷的空間裡,感受無窮無盡的孤寂。
即使沒有血緣關係。
有一個千依百順的家人陪在身邊。
好像也不錯。
就著迷夢的夜色,疲憊散開,許肆淡淡說了一句,「阿枕,一直陪著我吧。」
裴枕怔了怔,淺笑道:「我一直在,除非小姨讓我離開。」
許肆搖了搖頭,「我不會讓你走的,只要你肯聽話。」
裴枕聲音永遠是帶著半分笑意的,不過分熱情,又有半隱不隱的認真,「只要我聽話,小姨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許肆點了點頭,「對。」
少年枯槁的心臟開始有復甦的跡象,他除了感激之外,又多了一絲希望。
「小姨這算是承諾嗎?」
許肆點頭,「嗯,承諾,你不相信?」
做不到的承諾和撒謊沒什麼區別。
裴枕一向不太信任何人的承諾,但許肆給他的感覺很好,好到他願意去相信,儘管可能是謊言。
他笑的比明月耀眼:「我信。」
十一月底的夜,冬雨依然,肆無忌憚。
有人卻悄悄溜進了廚房,鬼鬼祟祟一陣後,又從廚房出來,從鋪滿地毯扶梯上去,摸住了許肆的房門把手,不知哪裡來的鑰匙,「啪嗒」一聲,門打開了,有個人悄悄進來,往許肆的水杯里丟了一顆藥丸。
再躡手躡腳的退出去。
隔天一早。
許肆醒來的時候,望著桌邊的水暗暗出神。
重生之後,她睡眠淺,一點點聲音就足夠把她喚醒。
因此許家夜裡是不需要人守夜的,也不允許有人在她這一層樓走動。
昨天深夜裡有個影子來過,她看得不真切,從氣味上嗅,能聞到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水味,不是刻意噴的,是平時就很注重這方面的細節,殘留在衣角的。
她晃了晃杯里的水。
特別好奇那人往杯子裡投了些什麼。
一大早叫來了安適,將這杯水帶去給醫院的研究人員。
很快得到了答覆。
安適在電話里聲音啞啞的,聽不出什麼情緒,只是言語有些生硬。
「醫生說,這是國外的一種特效安眠藥,能讓人睡的很熟。」
「只是這樣嗎?」
許肆挑了挑眉梢。
昨天那人投了藥以後就走了,什麼也沒做,只是希望她睡得好?
「但是這藥吃多了會導致長睡,多夢,精神恍惚。」
精神恍惚之後呢?
安適沒敢明說,總之算不上是毒,沒有留下把柄。
許肆覺得,要麼是讓她出問題,才能讓那群人有機可乘,來幫助她,給予她情親的關懷。
更惡劣一點。
就是等她出問題,再找個什麼時機神不知鬼不覺把她做掉,這樣許家的繼承人就會更變為親叔叔一家。
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理由了。
上一世,她好像也精神恍惚過,這種手段很像她那個二叔的作風,可能是她比較順從,給了叔叔們一點好處與希望,才讓他們覺得沒有必要進行下一步。
豪門爭鬥古往今來都是血腥的。
這個年代,法治並不能約束太多人。
性格不同,手段不同,層出不窮,為了家產,人有的時候也可以不做人,每當某個豪門巨貴的掌權者一死,總有幾個不該死的倒霉鬼下去陪葬。
或意外,或槍殺。
那些活下來的那些繼承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黑色的眼睛在青天白日,都冒著紅色的幽光,像極了同類相食的惡狼。
許家還算好的,得益於許先生只有許肆一個孩子,所以許志強不能明搶,只能背地裡暗殺。
他們的野心,原來在這個時候就昭然若揭。
許肆冷笑,琢磨著時機,在電話里對安適說:「兩個星期,讓綁匪準備好船票,十二月我要看見他們上新聞。」
她不仁慈,也不殘忍。
如果許志強沒回國,她也就算了。
可是他回來了,還賊心不死,那這事就算不了。
葛管家知道這事的當天,就有一個掃灑傭人被悄咪咪的辭退,門外也多了十幾個保安。
這一異樣讓許志強很不安。
下藥有可能被發現了。
一直存在感很低的三叔許志安突然也有了新動作,他提著來時的行李,站在門口,說這段時間已經休整好了住處,提出要搬走。
許肆假意挽留,卻擋不住他的腳步,好像是察覺到了不對,想要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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