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肆只是微笑著目送三叔離開,轉頭卻讓人盯住了他。
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前世許肆錯信他人,代價是灰溜溜的破產,被全港島人恥笑同情。
所以,她總要糾正錯誤,讓害她的也付出代價。
誰也逃不脫。
轉眼十二月就來了,帶來了整年最低的氣溫,比不上北方的嚴寒,卻需要再添一件衣服。
許家的地產公司市值以最快的速度回穩,公司的人員流動也不再變大,一切都是穩健上升的狀態。
卻有財經小報時不時出來說:許小姐不當操作,公司快要破產了。
這種話騙騙小市民可以,並不能讓許家地產公司引起多大的動盪。
許肆知道了下藥的事情。
卻沒有任何動作。
也讓許志強抱有莫大的僥倖心理,這不像是許肆的脾氣。
他在信件里了解過,許肆是那種被冒犯了,一定會當場發作還擊的人。
想探探口風,試了幾次,都沒能找到合適的時機。
於是,他就不再只把目光投放在許肆一個人身上,他發現許宅里,有一個人以非常特殊的方式存在著。
就是那個被收養的孤兒。
他知道那孤兒跟許肆毫無血緣關係,從前不認識,也沒有利益牽動,但許肆就像著魔了一樣,以往那麼嬌縱的人,在他面前總是和顏悅色,對他好到像是至親弟弟,關懷的無微不至,連傭人都忍不住私下討論了好幾回。
猜測會不會是電影裡的經典橋段,孤兒小時候救過小姐的命。
但往往現實和想像都是反過來的。
誰也不會想到,其實這個孤兒在另一個時空的未來,會改變港島的格局,反過來要了小姐的命。
許志強也開始看重他。
十二月的第一天,許志強染白了鬢角的頭髮,找到正在餵貓的裴枕,以許肆二叔的身份,關心了幾句,才請裴枕幫忙約許肆到花園裡坐坐,說自己年紀大了不容易,只想看顧自己的侄女,和僅剩的親人多親近,正常人都會憐憫。
裴枕搖了搖頭。少年神色溫溫和和的,誰也看不清他是個什麼態度。
他平靜的說:「小姨很忙。」
許志強抬眼瞧了瞧裴枕,咬牙,隱忍,又咬牙,覺得他跟許肆一樣涼薄。
裴枕沒再說什麼,抱著小白貓走了。
他不在乎別人怎麼看。
是小姨讓他看見了人性的光明,不代表所有的人性都是光明的,從始至終,這個潰爛的世界,光明的只有小姨一個人。
雖然小姨總想把他保護起來,但他還是察覺到許宅這幾天的氣氛不對,就像是有人在這麼光明的人身上,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當天深夜。
許肆聽說了許志強去找裴枕的事情,打了個電話後,她站在蜿蜒而下的旋轉樓梯之上,搭著扶手,望著敞開的大門外,靜靜等待著。
幾聲偌大的巨響傳來
有人開著車撞爛了大門,衝進了別墅的另一個入口。
十幾分鐘後,又抬出一個蒙著黑布的人扔進車裡。
綁匪象徵性的朝著天空連續開了三槍,又將槍頭對準許肆,陰沉沉的眼睛暗了暗,槍頭偏移,一槍打在她身後的拱窗上,巨大的碎裂聲,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引得附近的車輛都發出了斷斷續續的警報聲。
許肆饒是有心裡準備,臉色到底還是蒼白了一瞬,出現了生理性的幻覺疼痛,讓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撫上心臟。
綁匪舉著槍,猶豫著要不要開第二槍時。
下一秒。
許肆的手臂被一隻修長的手指扯住,稍稍用力,便將她整個人從樓梯上扯下來,拉著躲進了一個半人高的酒櫃裡。
許肆緩過來後,睜開眼睛,對上了一隻菸灰色的眼睛。
綁匪為了泄憤,擊碎了正上方搖搖欲墜的吊燈。
巨大的聲響過後,整個大廳都淪陷進黑暗裡,空氣變得更加安靜。
少年手臂彎曲抵著櫃頂,背部暴露在櫃門處,以絕對保護之態,將許肆圈在懷中,又很合乎禮數的,將頭微微偏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他垂眸,左手死死扣住櫃門,聲音接近氣音,「小姨,別怕。」
「你怎麼來了?聽見槍響,不知道躲?」許肆聲音有些沙啞,模模糊糊。
少年恍然了一下,「我沒想太多,葛管家告訴過我,住在二樓不能有大響動,我猜小姨是不喜歡這聲音的,所以就來了,二樓太大,我找到現在,才找見你,沒有時間去躲。」
他很聰明,將害怕兩個字替換成了不喜歡。
適當的沒有戳穿弱點。
許肆聽完這話,心裡有些暖。
沒人會不為這種下意識的在意動容。
她偶爾也認為,裴枕或許是害怕她趕他走,所以會格外懂事聽話。
但今天他的舉動完全推翻了這種懷疑。
她忽然覺得,這是個挺不錯的好時候,可以問問,曾經忽略掉的疑問。
趁著外面人員混動,混亂不堪,許肆黑亮的桃花眼望向他的眼睛。
「阿枕,為什麼來救我?」
子彈不長眼睛,真正的陷入暴動,誰都可能喪命。
許久。
少年的眼神暗了,思緒飄忽到不久前,聲音瀰漫在夜色里,說出的話像晚霜遲暮一樣令人難過。
「小姨說了,我們是家人。」
「我沒法再看著家人在我面前離開。」
許肆驚訝於少年真的將她視為家人。
忽然就有點不忍心問了。
但這樣的機會實在不多,她想了想,放輕了聲音,軟的像細沙在湖水裡流動,「那第一次見我的時候,為什麼跟我走?」
裴枕好像笑了,在昏昏沉沉的櫃裡看不真切,細微的聲音卻清晰的鑽入她的耳朵里。
「因為感覺,小姨總給我一種,只要跟你走,就能得到救贖的感覺。」
「就這樣嗎?」
「而且小姨送我的巧克力,跟我每次取得成績後,母親接我回家,送我的巧克力一模一樣,連顆數都相同。其實小姨那天後來說的話,我沒怎麼聽清楚,數了好幾遍巧克力,我覺得如果有神明的話,這就是神跡,他是在啟示我,就算是地獄,我也該跟你回家。」
許肆愣了愣。
從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半晌以後,她伸出手指,落在少年的頭上,輕輕撫了撫。
「阿枕,這或許是巧合,但上輩子我們一定是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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