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衫少年一則故事講畢,眾人說笑了一陣,又就茶水吃了些水果。筆神閣 bishenge.com
小和尚從未如此晚睡,但毫無睡意,難得的這麼高興,幾個人如此投緣,也不知幾時才會有相聚的時日。
邵驪菡和巫小賢略感疲乏,情知不能安睡,也就不提休息的話,一面說笑著一面眯眼睛打盹小憩。
黃衫少年道「這些天,為找焜淼大師,我著實累了,今晚,皎月高懸,萬物靜謐,我倒想理一理自己紛亂的思緒,自言自語自己的故事,你們該睡覺的睡覺,想喝茶的喝茶,我不會打擾你們,你們也別阻攔住我,全當我獨自一個人在痴人說夢罷了。」
眾人皆說你講你的吧,我們的事你也別管。
黃衫少年就絮絮叨叨輕聲低語起來——
和風熏柳,花香醉人。
極寒之地北國也並非終年白雪皚皚。此時,正是北國春光漫爛季節。
西門大街,青石板路筆直的伸展出去,直通西門。一座建構宏偉的宅第之前,左右兩座石壇中各豎一根兩丈來高的旗杆,杆頂飄揚青旗。右首旗上黃色絲線繡著一頭張牙舞爪、神態威猛的雄獅,旗子隨風招展,顯得雄獅更奕奕若生。雄獅頭頂有一對黑絲線繡的蝙蝠展翅飛翔。左首旗上繡著「趙家鏢局」四個黑字,銀鉤鐵劃,剛勁非凡。大宅朱漆大門,門上茶杯大小的銅釘閃閃發光,門頂匾額寫著「趙家鏢局」四個金漆大字,下面橫書「總號」兩個小字。進門處兩排長凳,分坐著八名勁裝結束的漢子,個個腰板筆挺,顯出一股英悍之氣。
突然間後院馬蹄聲響,那八名漢子一齊站起,搶出大門。只見鏢局西側門中衝出五騎馬來,沿著馬道衝到大門之前。當先一匹馬全身雪白,馬勒腳鐙都是爛銀打就,鞍上一個錦衣少年,約莫十二三歲年紀,左肩上停著一頭獵鷹,腰懸寶劍,背負長弓,潑喇喇縱馬疾馳。身後跟隨四騎,騎者一色青布短衣。一行五人馳到鏢局門口,八名漢子中有三個齊聲叫了起來「少鏢頭又打獵去啦!」那少年哈哈一笑,馬鞭在空中拍的一響,虛擊聲下,胯下白馬昂首長嘶,在青石板大路上沖了出去。一名漢子叫道「趙鏢頭,今兒再抬頭野豬回來,大伙兒好飽餐一頓。」那少年身後一名四十來歲的漢子笑道「一條野豬尾巴少不了你的,可先別灌飽了黃湯。」眾人大笑聲中,五騎馬早去得遠了。
五騎馬一出城門,少鏢頭趙志強,不,對應該叫著趙有忌少鏢頭雙腿輕輕一挾,白馬四蹄翻騰,直搶出去,片刻之間,便將後面四騎遠遠拋離。他縱馬上了山坡,放起獵鷹,從林中趕了一對黃兔出來。他取下背上長弓,從鞍旁箭袋中取出一支鵰翎,彎弓搭箭,刷的一聲響,一頭黃兔應聲而倒,待要再射時,另一頭兔卻鑽入草叢中不見了。丁鏢頭縱馬趕到,笑道「少鏢頭,好箭!」只聽得趟子手黑二在左首林中叫道「少鏢頭,快來,這裡有野雞!」趙有忌縱馬過去,只見林中飛出一隻雉雞,趙有忌刷的一箭,那野雞對正了從他頭頂飛來,這一箭竟沒射中。趙有忌急提馬鞭向半空中抽去,勁力到處,波的一聲響,將那野雞打了下來,五色羽毛四散飛舞。五人齊聲大笑。丁鏢頭道「少鏢頭這一鞭,別說野雞,便大兀鷹也打下來了!」五人在林中追逐鳥獸,董、丁兩名鏢頭和趟子手黑二、吳六湊少鏢頭的興,總是將獵物趕到他身前,自己縱有良機,也不下手。打了兩個多時辰,趙有忌又射了兩隻兔子,兩隻雉雞,只是沒打到野豬和獐子之類的大獸,興猶未足,說道「咱們到前邊山里再找找去。」
董鏢頭心想「這一進山,憑著少鏢頭的性兒,非到天色全黑決不肯罷手,咱們回去可又得聽夫人的埋怨。」便道「天快晚了,山里尖石多,莫要傷了白馬的蹄子,趕明兒咱們起個早,再去打大野豬。」他知道不論說甚麼話,都難勸得動這位任性的少鏢頭,但這匹白馬他卻寶愛異常,決不能讓它稍有損傷。這匹名駒,是趙有忌的外婆在西安重價覓來,兩年前他生日時送給他的。
果然一聽說怕傷馬蹄,趙有忌便拍了拍馬頭,道「我這小雪龍聰明得緊,決不會踏到尖石,不過你們這四匹馬卻怕不行。好,大伙兒都回去吧,可別摔破了吳六的屁股。」五人大笑聲中,兜轉馬頭。趙有忌縱馬疾馳,卻不沿原路回去,轉而向北,疾馳一陣,這才盡興,勒馬緩緩而行。只見前面路旁挑出一個酒招子。丁鏢頭道「少鏢頭,咱們去喝一杯怎麼樣?新鮮兔肉、野雞肉,正好炒了下酒。」趙有忌笑道「你跟我出來打獵是假,喝酒才是正經事。若不請你喝上個夠,明兒便懶洋洋的不肯跟我出來了。」一勒馬,飄身躍下馬背,緩步走向酒肆。
若在往日,店主人老王早已搶出來接他手中馬韁「少鏢頭今兒打了這麼多野味啊,當真箭法如神,當世少有!」這麼奉承一番。但此刻來到店前,酒店中卻靜悄悄地,只見酒爐旁有個青衣少女,頭束雙鬟,插著兩支荊釵,正在料理酒水,臉兒向里,也不轉過身來。丁鏢頭叫道「老王呢,怎麼不出來牽馬?」黑二、吳六拉開長凳,用衣袖拂去灰塵,請趙有忌坐了。董丁二位鏢頭在下首相陪,兩個趟子手另坐一席。內堂里咳嗽聲響,走出一個白髮老人來,說道「客官請坐,喝酒麼?」說的是南方口音。丁鏢頭道「不喝酒,難道還喝茶?先打三斤竹葉青上來。老王哪裡去啦?怎麼?這酒店換了老闆麼?」那老人道「是,是,宛兒,打三斤竹葉青。不瞞眾位客官說,小老兒姓曦,原是本地人氏,自幼在外做生意,兒子媳婦都死了,心想樹高千丈,葉落歸根,這才帶了這孫女兒回故鄉來。哪知道離家四十多年,家鄉的親戚朋友一個都不在了。剛好這家酒店的老王不想幹了,三十兩銀子賣了給小老兒。唉,總算回到故鄉啦,聽著人人說這家鄉話,心裡就說不出的受用,慚愧得緊,小老兒自己可都不會說啦。」那青衣少女低頭托著一隻木盤,在趙有忌等人面前放了杯筷,將三壺酒放在桌上,又低著頭走了開去,始終不敢向客人瞧上一眼。趙有忌見這少女身形婀娜,膚色卻黑黝黝地甚是粗糙,臉上似有不少痘瘢,容貌甚丑,想是她初做這賣酒勾當,舉止甚是生硬,當下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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