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溪舊事 第90章 黃衫少年（4）

    這黃衫少年與邵驪菡性情相似，他居然也做了一個邵驪菡白天做過的姿勢，就是把手一揮，頗像一個當大哥的人樣子說道「都別說了，來來來，挨著我坐下。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也許是出於禮讓吧，三個人竟然就都默默無語靜悄悄的圍繞著黃衫少年坐下來了。

    巫小賢雖是坐下來了，但嘴上不服氣說道「莽撞客，你今年貴庚幾何？可知否我們年歲？就居坐首席？你有何本領，憑什麼就敢覬覦這個位置？」

    小和尚和邵驪菡偷偷舔舐一下朱唇，都覺巫小賢說話不留情面，犯了得饒人處且饒人的警言。

    誰知道黃衫少年也不是雞腸小肚之人，並未生氣，只是說道「在下並無德才兼備，只是一介浪跡天涯的武夫，但我也不會亂坐，我坐此地有兩個緣由。據我目測，你們幾位小兄弟年齡應該都在我之下，此其一，所以我不謙讓，相互推讓也不自在，就自行坐了，是為尊重眾人；其二，剛才聽過兩位講故事，我也想講一個小故事，大家互相聽對方的故事，我也算不是白聽你們的了……」

    邵驪菡眉眼一挑道「就你，莽撞客，你還會講故事？看不出看不出呀！」

    黃衫少年臉上微微露出不可捉摸的笑意，不過只是一剎那間。

    黃衫少年道「你剛剛不是嫌他們講故事陳舊『缺乏新意嗎？我想起一個了，興許是你沒有聽到過的，不過，小和尚兄弟可別上心，這個故事就是說的一個小和尚的事……」

    黃衫少年話還沒說完，巫小賢道「你這個莽撞客，這會嘛，這個樣子還感覺你像個人樣，你要講故事，我們沒意見，可別一會講著講著又犯迷糊了就行。「

    黃衫少年不語，有了窘態，然後道」巫小賢，你也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這個病又不是我自己能夠控制得了的，人吃五穀生百病，還有難以防範的意外事故，但沒有誰個想自己得病的，你這樣出口傷人真是不好的。「

    巫小賢就啞口了。

    小和尚興奮道」還有講故事的內容是和尚的，那快講快講，我倒要好好聽一聽了。「

    邵驪菡就就抓起一串葡萄，讓每個人摘著吃，一邊催著黃衫少年讓他快說，同時給巫小賢遞眼色，讓她分寸說話。

    黃衫少年講的這個故事是一個小和尚與一個妙齡女子的戀愛，他根本沒有想到，這個故事一講完，小和尚沒有半點異樣，巫小賢卻紅霞逐臉，有一點小小的不自在了。

    這一則故事很短，講的是一對青年男女的事。

    明朝有位富家千金名叫柳舍春，年芳16歲，當時身染重疾病去廟中祈福。此女溫良大方，一來二去，廟中的小和尚便暗生情愫，但卻苦於自己的身份無法表白。於是小和尚便把自己的心意寫在一個祝禱詞中，詞是這樣寫的江南柳，嫩綠未成形，枝軟不堪輕折取，黃鸝飛上力難擎，留取待，春深。

    全詞寫的是一派江南早春之景，柳芽未成形，柳枝還嫩綠經不起折取，黃鸝飛上枝頭也讓它不堪承受。內心煎熬於「留取待，春深」。

    柳舍春聽了這首詞，心裡是萬般愁緒，一方面自己也是有情的，另一方面對方的身份又十分尷尬，於是整日將這首詞念叨著。這件事被柳舍春的父母知道了，十分震怒，於是便將其張上了公堂，告他個思凡之罪。

    知縣是大將方國珍，頭一回見這麼稀奇的案子，看著這小和尚和他寫的那首詞，也依原韻和了一首江南竹，巧匠織為籠，付與法師藏法體，碧波深處伴蛟龍，方知色是空。

    與小和尚前詞相比，這首詞也是首妙詩，滿滿的嘲笑和譏諷。小和尚寫的是江南柳，知縣寫的是江南竹，竹子做成豬籠，浸入水中與蛟龍做伴，方知色即是空的道理。

    小和尚自知難逃一劫，於是求知縣讓他再作一詞。知縣好奇他還能有什麼花樣，便同意了。

    這次小尚吟的是江南月江南月，如鏡也如鉤，如鏡不臨紅粉面，如鉤不上畫簾頭，空自照東流。

    這首詞寫得是十分淒婉了。小和尚以江南孤月自喻，自己就像那如鏡如鉤的彎月，如鏡卻無人來照，如鉤卻上不了畫簾，只能獨自守著清寒照著江水東流。知縣一聽，倒同情起小和尚了，於是將富家千金叫來，問她是否有意，姑娘點點頭。知縣方國珍於是一拍桌子，命和尚還俗，成全了他和姑娘。因為這最後一首江南月之作，小和尚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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