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紫衣侯府。
「小簫簫,以後再也不許做這種危險的事了!」
「還敢瞞著為娘,你翅膀長硬了是不是?」
「為娘不管!嗚小簫簫,你都不知道為娘昨晚有多怕」
「要是小簫簫有個三長兩短,為娘也不活了!」
「那個該死的刺客呢?趕緊交給為娘!什麼?小簫簫你來處理?為娘這麼可愛善良的小簫簫哪會處理這種血腥的事呢,來,交給為娘,為娘保證變著法地給你出氣!」
「嗚小簫簫又不聽為娘的話了」
大清早的,楚天簫才剛洗漱完畢就被范氏拉到正廳,當著大夥的面好一頓訓雖然昨晚就已經哄過了,但看來過了一晚,效用過了。
楚天簫自知理虧,只有陪著笑臉,不住道歉,再三哄著這個活寶娘
鄭重萬分地連發三道鬼知道會不會奏效的毒誓,好容易將此事揭過,楚天簫只覺身心疲憊,哪怕是昨晚鏖戰加審問,都沒此刻頭疼
正自擦汗,外頭突然傳來一聲通報。
「少爺,老夫人,七皇子殿下已至,不知」
說來七皇子陸仙淵和小公主陸媚兒昨晚就到天絕城了,只是那時天色已晚,就沒來拜訪,而是選了此時前來,也算大周禮數。
但楚天簫卻隱隱猜出其中的另外一層考量,當下笑而不語,范氏卻已淡淡說道:「請七殿下進來吧。」
這就是神侯世家的特權,若換做一般家族,皇族來訪自然要倒履相迎,可對於神侯家族而言,那是對儲君才有的禮數,甚至有些不受寵的皇子還沒少吃神侯世家的閉門羹。
不多時,陸仙淵步入大堂,身後兩名侍衛在他目光示意之下,解下刀劍,交由紫衣侯府的人保管,只是陸媚兒似乎並沒有隨他一同前來
見狀,楚天簫已基本可以肯定他的來意,嘴角緩緩勾起一絲笑意,范氏也從楚天簫的神情中看出了些許睥睨,禮數盡後便安排了一間空房,讓他先去休息片刻。
這等行為無異於掩耳盜鈴,陸仙淵深知其意,也不客套,由著紫衣侯府的下人來到了一間房間。
房間並不甚寬敞,但勝在雅致幽靜,地處侯府偏僻處,人跡罕至。房內塌分兩塊,桌上,兩盞白玉酒杯,做工精緻,桌下,紅泥小火爐正溫著一壺酒,只聞酒香便知這是佳品,陸仙淵不由得深深嗅了一口,露出迷醉神色,一歪身就坐到了塌上。
不多時,楚天簫推門而入,反手關門,坐到了七皇子的對面,取酒,各自倒了一杯。
兩人相視片刻,還是陸仙淵率先開口道。
「先前荒地行會的事是本殿倏忽,抱歉。」
這樣單刀直入的說法卻是讓楚天簫眼光微凝,悠悠道:「殿下客氣了,梁秋已死,人死恨消,況且我從始至終都知道這絕非殿下的真實想法,從無怪罪,何需抱歉?」
陸仙淵聞言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不管怎樣,這杯,算我賠罪。」
飲完此杯,他忍不住舔了舔舌頭:「好酒啊!」
楚天簫微微一笑:「尚可而已七殿下既然給我送了那麼大一份禮,這點酒,只是心意。」
「哦?」
楚天簫說話間,便從懷裡掏出了一份賬本,和七根細小木條,他將賬本擺在桌上,木條攤開,先是用左手劃出兩根到陸仙淵那邊:「這些,是給荒地行會的。」
然後,他再將一根小木條從中折斷,遞給陸仙淵:「這些,是給殿下您的。」
陸仙淵聞言,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方才深吸一口氣:「來之前,已經儘量不把你想成當初的你了,誰曾想,卻還是有所低估」
頓了頓,他將手心一收攏,露出一個笑容:「看來有空也得學學你的敗家之道,這手使的,說真的,我都沒法拒絕」
楚天簫搖頭道:「敗家是技術活,尋常人玩不轉的,奉勸殿下還是別學的好。」
「哈哈,也是!整個大周有你一個敗家子就夠了。」陸仙淵臉上露出笑意,說道,「那麼接下來我有三個消息要告訴你。」
楚天簫神色一凝,知道雙方示好的階段已經勉強算是邁過了,接下來要說的,將是非常關鍵的信息,心念一動,凝神傾聽。
「第一,京都現在局勢非常麻煩,麻煩到像個泥潭不過你放心,短期內紫衣侯沒有危險,但也別指望你爹給你多少援助。」
楚天簫點了點頭,神色有點凝重。
「第二,永遠不要小瞧楚河這個人,如無意外,他今年還將參加大秋試,他的目標,是從無人達到過的蟬聯榜首。」
楚天簫聞言想了想,問道:「七殿下,天絕楚家和京都楚家分家的時候,我還不大,對這個堂兄真沒太多印象了,可否請七殿下告知一二?不需詳說,只要讓我知曉他近年來的舉動就是。」
陸仙淵聞言頓了頓,但還是慢條斯理地將楚河近年來做成的數件大事一一道來,這其中不乏越境戰鬥,而且是連越多境,還有很多看似艱難的任務,楚河都能一力完成順便,陸仙淵還提到了楚河作戰時的一些方式,其中還包含了精神衝擊的手段,還有,傳聞夜深人靜時曾有人聽到他的痛苦嘶吼聲,卻不知真假
聽完之後,楚天簫陷入了沉默。
「有個猜想但必須等那個被他派來頂替我位置的楚荒到後,才能最終確認按理說,這個人能被選來頂替我,楚河應該也是深思熟慮過的,既然如此,再弄到一張請帖讓他來,應也是必然之事」
不過這番思忖只過了片刻就被楚天簫放下,眼神示意七皇子繼續說下去。
「嗯第三,這次的秋夜宴有問題,我奉勸你不要參加。」
此話一出,楚天簫眸子猛地斂起:「殿下此言何意?」
陸仙淵看著他,說道:「此事卻是你太急躁了你仔細想想,這段時間你做了那麼多事,每件都劍指一方,楚河自然也能看出端倪,所以他打算,扶持秦雲。」
「扶持?呵呵」楚天簫露出一抹輕蔑冷笑,此中真意自是不足為外人道,「他是想反我之道,拿秦雲制衡我在秋夜宴上的發揮?」
「不錯。」
「那麼他做到了何等地步?」
「其一,賜下了兩品頂尖丹藥九靈丹,秦雲應已服下,三日之後若還活著,他的修為就無法估計,但絕不會低於煉真六重!其二楚河以人情請了一位老翰林出山,為秦雲寫了一篇策論,以應對秋夜宴上的策論文比。其三,楚河這次專程派了高手來,現在他們想如何做還不得而知,但有一點,他們都是來給秦雲作陪襯的。」
「做得這麼過分,你居然不管?」
「怎麼管?沒有任何證據,知道真相也沒用再說了,你不會真以為秋夜宴很光鮮亮麗吧?此後的大秋試還差不多。」
「也就是說都是潛規則嘍」
「潛規則?唔這詞還挺貼切的」
「嗯如此說來,我大致明白了,殿下是覺得這樣的處境下,我絕勝不了,與其上去當箭靶,還不如激流勇退?」
「其實,我也不希望你棄了秋夜宴。」陸仙淵看著他,說道,「情況已經告訴你了,我希望你參加,卻也奉勸你不要參加,如何取捨,你自己定奪。」
楚天簫淡淡道:「秋夜宴,自然是要去的。」
陸仙淵眸子裡的讚賞一閃而過,點頭道:「那麼至少給我一點信心,咱倆現在可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蚱蜢了。」
「文比,武鬥,你如何取捨?」
楚天簫道:「一併。」
「一併?」
「是的。」
「先說武鬥,我能輕易看出來,你的境界不過煉真四重。而且,你似乎沒有修煉什麼武技?就是現在學,也來不及了。」陸仙淵搖頭道,「至於文比你不會要告訴我,你敗了十多的家還能飽讀詩書吧?我可是聽說天絕城頭號敗家子,從小不學無術,連學蒙水準的五言經都背不全,連大周發展編年史都張冠李戴也是堪稱一絕你確定能贏過老翰林的策論?」
「兩樣希望都很渺茫,你居然還一併?」
楚天簫淡淡回道:「論文比,贏過老翰林其實真的不難,不就是篇策論麼,我那幾年在私塾,還是把字都認全了的,會寫。」
此話一出,陸仙淵差點絕倒。
就聽楚天簫沉吟片刻,繼續說道:「至於武鬥」
「煉真四重境界低?該提升的時候自然會提升。」
「沒有武技?那就不戰一場,不發一招,自令一眾俯首,不戰而屈人之兵唄。」
陸仙淵聽完這番話,只有一個感想我耳朵進水了還是這敗家子腦子進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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