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庶妹雖只是個庶女,可到底也是大家閨秀,約她相見,在座的卻還有她的舅舅劉昭群,不會不知道劉昭群對她來說只是個外男,若非有什麼大事,如此這般的關係是最好別見面的,省得被道了閒話。
偏偏,姐弟二人還是瞞了他又約了她前來……意思便很明顯了。
她的庶弟庶妹這是想把她和他們的舅舅湊成一對呢!
若說二庶妹亂點鴛鴦,倒是有可能;可她的這位庶弟可不似那般胡鬧的人,這次竟會默認二庶妹的做法,還坐在邊上含笑飲茶,從某一方面來說,庶弟的意思,就等同於劉姨娘的意思。
也就是說,劉姨娘打的是讓她的弟弟來娶了她的主意,這便是劉昭群出現在蘇府的目的!
日頭正好,景致如畫,蘇念語端著茶水的動作卻是微微僵了僵,心裡頭先是震撼,再是憤怒。
竟是沒想到劉姨娘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來了!
那可是她的婚姻大事,為了她的利益,把她親弟弟的姻緣賠進去就算了,她自是管不著,萬萬沒想到,被她設計進去的還有自己的後半輩子。
……當真是氣人!
蘇念晴好容易把長姐和自家舅舅約到了一處,雖狀似開懷地和自己的胞弟說笑,私底下卻在留意著對面那名少女的一舉一動,見原本會附和一兩句的她忽地皺起了眉頭,忙柔聲問:「姐姐怎麼了?看您好似不甚歡喜的樣子。」
蘇念語倒大大方方地承認:「著實有些煩悶,一時想起了讓我不大爽快的事。」
蘇念晴本就在等著機會,如今見長姐如此一說,笑容燦爛得晃人眼。她忙道:「姐姐莫傷懷,誰總有那麼幾件不盡如意的事。」又轉了頭看了看坐著不語的俊朗男子,道:「我舅舅學識淵博,說起這些大道理來總能讓人心生信服,不如讓舅舅陪您走一走,也好說話給您解悶。」
劉昭群原本溫溫潤潤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而蘇念晴還在自個兒笑盈盈的。遠沒意識到自己又犯了口誤。
蘇念語似笑非笑道:「如此便不必了。」拿眼覷了覷唇角抿緊的劉昭群。又對著二庶妹道,「你的親舅舅雖十分出眾,可若是和我獨自一處。終究是不妥,到底是男女授受不親;再者,那件事我得先行回去處理,怕是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改日二妹妹和弟弟若是得了空閒,再一同聚聚吧。」
說完。蘇念語起了身便要走。
蘇念晴哪曾想到長姐忽地提出要走?好不容易等來了讓她和舅舅獨處的機會,卻是兩句話過後,她要抬腳走人,不免急了。伸了伸手,試圖挽住她:「姐姐,今日氣候正好。您走這麼急做什麼……」
少女離去的動作卻是飛快,蘇念晴愣是連她的衣角都沒沾到。
便想站起身子來追她。卻被身側的胞弟給按住。
蘇念晴本就心急,見胞弟拉住她,急道:「弟弟你……」話還沒說完,便接收到了胞弟的眼神暗示,她這才看向了默默坐著,動也沒動的舅舅一眼,發現之前盪在他臉上的笑容已經被慍色取代。
「舅舅您……」
因著劉姨娘在她跟前提起過劉昭群很有可能是個狀元之才,故,蘇念晴對她這位長相極好的舅舅也十分敬重。如今見他拉著臉,不免惴惴不安,卻又不敢直接相問,便湊到蘇子傲跟前輕聲道:「弟弟,舅舅這是怎麼了?」…
蘇子傲早就注意到了自家舅舅的異樣,聞言,神色有些凝重,「……怕是我們瞞著舅舅做的這事壞了他的心情。」
蘇念晴一聽,便覺得委屈,「這不可能吧?我們這麼做,可是在幫舅舅呢!長姐回來的這幾日,鮮少見到她出來走動,如此一來,舅舅如何見得到她?又如何能博得她的好感?我們自是要幫著創造機會的。」
饒是聲音不大,劉昭群卻還是把外甥女的話聽進了耳里,面上的慍色又添了一分。
抿唇想著從自家姐姐那裡聽來的哭訴,不禁覺得,以外甥女這般的豬腦子和一看就透的小心思,被大姑娘整得哭爹喊娘的,並不算冤。
索性便側了頭,看著那身姿婀娜的少女步履輕盈地穿梭在亭廊之中,雖大部分留給他的只是讓人遐想的背影,偶爾的半側輪廓卻也讓人回味無窮,美不勝收。
等那抹身影切切實實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他才慢悠悠收回了目光。
這廂,方才還在咬著耳朵的少男少女已經乖乖地閉上了嘴,縱是如此,少女的面上卻仍留有不甘之色,更是拿眼明晃晃地看著抿唇不語的清俊男子,顯然並沒意識到自己哪裡做錯了。
劉昭群懶得與那還沒搞清狀況的外甥女多廢話,只是悠閒自得地抿了口茶,側眸看了看那一聲不吭的外甥。
自惹得親舅舅不快之後,蘇子傲便不敢多話。
舅舅雖不過十八年華,只長了他幾歲,可他身上自有一股讓人敬畏的清高氣質,也不知是書讀得多給陶冶出來的,還是從小便聰慧過人給渲染出來的,蘇子傲卻是一點都不敢怠慢。
與他的親姐姐那般,打從心裡對他這位唯一的舅舅也是十分敬崇。
見他沒來由瞥了自己一眼,忙賠著笑,想說些什麼話活躍一下氣氛,卻是訥訥的,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到最後,連笑都維持不下去了,乾巴巴地低了頭。
劉昭群這會才慢條斯理道:「傲哥兒,本以為你是個明白人,卻不想,今日也跟著你的姐姐如此胡鬧。」
蘇子傲神色一凜,卻是不敢反駁,只低低道:「舅舅息怒,我知錯了。」
蘇念晴聞言,卻是瞪圓了眼睛。
說起今日這事,她是存了好意想要拉自家舅舅一把,自己做了好事,卻是被舅舅說成是胡鬧,饒是她對舅舅有多尊崇,她亦是忍不了。
當下就出聲道:「舅舅此話怎講?我也是為了您好,長姐除了她的玉蘭苑,一向與旁人不夠親近。若非今日是我牽的線,舅舅又怎能見到她?只是舅舅卻是不夠配合,她來了之後,您反而不多語……」
話還沒說完,蘇子傲便面色不佳地扯了扯她的衣襟,見她還瞪他,他反而瞪了回去,還輕聲訓斥道:「夠了,姐姐莫再多說,這事本來就是我們自作主張,也不知舅舅是否有作其他打算,確實是我們錯了。」
蘇念晴還欲爭辯,卻被蘇子傲又狠狠地扯了幾下衣襟,她這才壓著怒氣,住了嘴。
劉昭群本是不想多說,見他的外甥女一副被誤會被冤枉的模樣,終又說話了:「我的事我自有綢繆,以後別擅自為我胡亂打算,終不知會打亂了我的計劃,還自己討不得好。至於你們的心意,我收下便是。」
蘇念晴聞言,方才聽出了舅舅話中之意,愣了半晌,面上的怒意才消了大半。…
原來是自己擅自把長姐這麼一約,平白亂了舅舅的謀略。
也無怪乎舅舅這會兒變了臉。
蘇念晴咬唇之際,蘇子傲已經接了話:「……以後不會了,舅舅運籌帷幄,想來也是胸有成竹,卻是我們太想當然了。」
劉昭群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又坐了會,便撇下二人,起身離去了。
面色卻依然陰鬱。
心中還是在怪著那一對姐弟。
他若是想見大姑娘,自己有的是辦法,哪裡需要他的外甥子女來幫這個忙?
不過是想起他和大姑娘第一次見面時她的冷淡,知道自己接下去若和蒼蠅一般總是圍著她轉,不僅得不到半點好處,反而還會引了她的厭惡。
他雖想要她,卻不見得一定要先從她入手。
不是還有蘇老夫人麼?還有姐夫麼?他完全可以從府中這兩位重要人物身上入手。
姐夫是個愛才之人,他在他跟前可大方表達出他的大才學,同時自己表現得越謙虛,便能得到姐夫的好感;而蘇老夫人更不必說,婦道之人,看重的不過是他往後的美好前程。
他在染了病的情況下依然能奪得鄉試的第二名,足以說明他的實力;蘇老夫人只要不笨必能想得到,他若是在接下來的會試上正常發揮,定也能奪下好名次。或者在最後的殿試之上被當今聖上相中,隨之而來的便是權力和財富。
只要他們都滿意了自己,大姑娘還能逃得了他的手掌心?
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他們點頭了,大姑娘還能擰著不嫁?更何況,他本就長得俊俏儒雅,就算她現在不喜歡自己,以後定也會對自己動了心。
他把所有的都打算得好好的,這幾日也是故意在避開大姑娘,人不是常說,要保持若即若離的朦朧感麼?他當下就在蘇府,卻不若別的男子只想跟她獻殷勤,又因著總聽說他的好,大姑娘總有忍不住的時候。
到那時,自己不用花多少力氣便能輕輕鬆鬆俘獲她的芳心。
偏偏姐姐的一對子女不知深淺,要湊了熱鬧。
劉昭群立在一處繁花下,越想越覺得如此下去不行,他非得去觀翠樓走上一趟不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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