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盧站在門口對著身邊的席茂愣了愣。
「就是說了這些,沒別的了。」席茂小心翼翼的說完,望著自己的兄長面色凝重,似是一團烏雲盤踞,久久不散。
席盧是氣惱了。
席茂本想提及兒子蓆子澤的事情,想要席盧出門說一門好親事。將那日堂上席關口出無狀的事情細細告知席盧。
怎麼竟瞧著像是自己說錯了話,這臉色還敢說什麼。
席茂想來一副席盧,這個家裡只要席盧想做什麼,就沒有他做不成的。看來席關是要完蛋了,他心中些許得意,便是今日被大哥臭罵一頓也是值得。
看著兄長吃吃不說一句話,席茂居然有些發怵,別是將火氣要灑在自己身上才好。
想到這裡,席茂悄悄的離開了,連招呼都不敢打,席盧轉身只見席茂鬼鬼祟祟的背影離開了。他不禁嘆息,這席家兒郎怎麼養下席茂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日後家族繁榮又能儀仗誰呢。
席關若再放出去,只怕要壞事。將這個瘋妹妹還是圈在席家安全些,自己的一雙兒女雖說皆不是出自嫡妻許舜,可是都被教養的極好。
此事上,席關犯了大忌。
想到那日雙雙也是請求自己能收下席關與她一雙兒女的,這孩子像是突然長大了一樣,變得有見地了起來。
「姑母的一雙兒女,斷然沒有繼承爵位的機會,留在陳家也是浪費了。席家人丁單薄,少不得兄弟姊妹日後發達了,也感念父親在落難收容的善舉。」
她的一番話,倒是很對自己的口味。
席盧深思良久,看到遠處外祖留下的字,「壯志凌蒼兕,精誠貫白虹。」那一年,祖父不過三十有六便有了恢弘的志向,要將一顆誠摯的心肝都拋灑在朝堂之上。
路行至此,少不得要先收下席關於那一雙兒女了。
青諳院裡。
陳雲在桌案上寫字,寫了幾幅都不滿意。心中不由覺得氣鬱心堵起來,怎得就是寫不好呢?論及自己的才學樣樣都比席雙雙好上許多。
偏偏就是寫字不如席雙雙。
竟是怎麼練都寫不好。
「姐姐做什麼呢?幾日都不見你出門了。」話從遠處傳來,陳雲只是趕緊將些壞的了廢紙都放在最下面的一沓紙里。
而後背過聲音換了一副嬌弱的表情,心中卻嘀咕,她怎麼來了?
蓆子殊已經到跟前,巴掌大的臉蛋,膚色白若凝脂。一身湖綠色妝花素麵小襖,整個人都顯得靈動卻不是清雅,與她從前的喜好倒是不太相似了。
陳雲愣了愣,蓆子殊的裝扮怎得變化了許多,她想來喜歡奢靡,這些素雅之物她從前都覺得小家子氣。
只是沒想到穿在她身上,也是別有氣韻。
此時,蓆子殊已經拉過了陳雲的手,「這幾日姐姐都不曾出門,我知你一時間沒了父親,定是難過的。不若帶你出去散散心也好?」
這副嘴臉果然是學到了些精髓,蓆子殊心中有些得意。
這算不算是走她要走的路,讓她無路可走呢?
陳雲的情緒是說來就來,眼眶當即的濕濕陸陸的掉起了眼淚,「父親雖說並不愛重雲兒,可是如今去了,終究是父女一場,雲兒當真覺得滿心的後悔,沒能平時里再多多陪陪他... ...」
出去?難道要出去看別人輕笑自己,這幾日還是好好守在家中等待入席家宗譜的事情,總好過出去聽那些閒言碎語的好。
蓆子殊不禁感嘆一聲,這種天賦或許需要從小培養,甘拜下風。
「姐姐莫難過了,北街新來了個戲班子,不若今日帶你去散散心?」蓆子殊建議道。
陳雲擦拭著眼淚,一雙眼睛紅腫著看著很是悽美,是這副模樣惹得宗遲愛慕麼?忍不住要憐惜她,呵護她?
這一幕果真「我見猶憐」,讓蓆子殊有些觸動。
那麼為了宗遲的大業,父親失去的腿,自己也落得被他殺了。這些都算什麼呢?蓆子殊其實不太懂,她真的不懂究竟怎樣的人是能走進宗遲心裡的。
肯定不是自己,否則也不會被殺。
「雙雙,我不去了。算起來我也算戴孝,去那些地方是不妥的。」這話將蓆子殊拉回到青諳院裡。
陳雲自小生活在遠定侯,定是夾緊了尾巴過日子。
從前自己不懂,只圖自己心意歡喜。這方面陳雲確實比自己敏銳,孝期里,也不能讓她犯錯,她比從前的自己更愛惜羽毛。
蓆子殊悻悻離開了。
在熱鬧的街上與巧巧走著,她今日是怎麼了?
都已經死過一次,滿腔的恨意便是殺了那二人,她們想來也不會覺得自己有錯。殺了又能如何?
「姑娘,今日是怎麼了?」巧巧擔心的問,「姑娘都走了一個多時辰了,累了就停下歇歇的好。」
巧巧心中的蓆子殊斷然是不會如此的,她熱情善良,很少見到她如此落寞,回想方才二姑娘也並未說什麼話啊。
蓆子殊側了側頭,餘光看了看巧巧,「巧巧,若有人要殺了你,你會報仇麼?」
「可若是已經殺死了,就是想報都報不了。」巧巧乖巧回話,而後蹙眉不解,「姑娘,可是誰惹得姑娘不開心了?」
「怎麼說出這樣的話,若是有誰要害姑娘,巧巧第一個不答應。便是老爺夫人拼上了性命也要護住姑娘的。」
是啊,若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今日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心中還留著對宗遲的些許情誼?自己愛慕的許多年的人,情淺至死還有什麼不甘心呢?
重生的意義,就是老天給與復仇的機會,難道不是麼?
若是父親母親,或是哥哥。知道自己是因為宗遲而死,那定然是要與之一搏的。蓆子殊為自己突然的心軟感到羞恥,似是做了對不起父母的事一般。
「沒什麼。」蓆子殊隨便說了句。
只是心情相較之前好了許多,她歪頭看向巧巧,如今那個為自己死了的巧巧在身邊,父母兄長都在,這就是自己重生的意義。
「嘭。」蓆子殊感到自己撞上了什麼,腦袋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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