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記住了。」谷易游沉聲應道。
「起來吧。」說著,段蔚予就是舉步往外走,谷易游連忙跟上,卻聽得段蔚予開口道:「你不必跟著我了,把那個小姑娘的事情處理好,我回來的時候不希望她還在這裡,明白嗎?」
「是,屬下明白了。」
離開蔚王府之後,段蔚予去往平晏侯府接了溫悅汐一起去刑部,溫悅汐心思到底是細膩,覺出今日的段蔚予似乎有些不同於往常,「怎麼了?心情不好嗎?」溫悅汐轉頭走在自己身邊的段蔚予。
段蔚予搖了搖頭,「也沒什麼,就是今天早上發生了一件小事兒。」
「什麼樣的小事?」一件小事兒能讓他這麼放在心上?溫悅汐覺得應該不止是這樣。
既然溫悅汐都問出口了,段蔚予也就把那個小姑娘的事情跟溫悅汐說了。溫悅汐聽過之後便是明白,其實讓段蔚予生氣的不是那個小姑娘擅自出現在他練功的地方,而是谷易游這種明知故犯的行為。
谷易游是段蔚予的貼身侍女,他練功的時候,谷易游勢必在外面守著的,那個小姑娘之所以能靠近,肯定是谷易游默許的。
「可是不對啊,谷易游一直都很謹慎的,對你又很忠心,怎麼會明知故犯?」也許是因為段蔚予太過嚴厲的緣故,他手底下的人做事都是十分嚴謹的,更不用說是段蔚予貼身侍衛谷易遊了,他今日這樣做的確是有些反常。
「我又何嘗不覺得奇怪,自從他跟在我身邊之後,這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他說是見那個小姑娘太可憐,不忍心。」段蔚予說著,不由搖了搖頭,
溫悅汐聞言笑了笑,「我猜那個小姑娘長得一定不差。」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人們對美麗的事物總是格外的心軟和寬容。」在自己看來,谷易游不是一個能輕易心軟到會為了一個可憐的小姑娘壞了自己主子規矩的人,現在她對那個小姑娘還真是好奇,想要親眼看看這個小姑娘究竟有什麼魔力了。
「我能見見你說那個小姑娘嗎?」溫悅汐感興趣地看著段蔚予問道。
「我已經讓谷易游打發她走了,估計這個時候已經不在王府里了。」
溫悅汐聞言略有些失望地道:「我還想著見見那個能讓谷易遊動了惻隱之心的小女孩兒呢。」
聽到這裡,段蔚予忍不住道:「其實……她的樣子看起來應該也有十二三歲了,比你小不了多少,你稱呼她為『小女孩兒人』,感覺像是……在說一個孩子。」而且是一個跟她差著很大年齡的孩子。
「難道不是孩子嗎?」
「可是你這樣的語氣,感覺跟她好像差很多年歲,你分明只比她大兩歲左右而已。」這也是讓段蔚予一直感覺到奇怪的地方,很多事情她給人的感覺好像要比她的年歲要大不少,三年前自己就是這樣的感覺,跟她說話的時候,一點都不會覺得她是一個只有十二歲的女孩兒,她的說話方式還是思考問題的方式都很成熟。
溫悅汐聞言輕笑,這個問題應該在他的心裡困擾了很久吧?
只見溫悅汐踮起腳尖在段蔚予的耳邊,故意壓低了聲音道:「其實我是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了,一直在山上修煉,這次下山修成人形,準備是為了勾引你來的。」
說完之後,溫悅汐撤開一步看著段蔚予,「怎麼樣?你怕不怕?」
「挺好的啊。」段蔚予無所謂地道。
「什麼挺好的?」
「你是個妖精,我覺得挺好的。」
嗯?什麼意思?
段蔚予卻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含笑牽起溫悅汐的手,一起垮出了平晏侯府的大門,門口的馬車已經停好了,段蔚予抱著溫悅汐,把她放在了馬車上,「走吧。」
溫悅汐進了馬車,段蔚予卻是在外面騎馬,坐在馬車裡的溫悅汐忍不住掀開帘子看向外面的段蔚予,玩笑歸玩笑,但他是不是曾經有一刻也懷疑過自己不是平常人呢?
馬車在刑部的門口停下,守在門口的人見是溫悅汐和段蔚予兩個人,連忙上前行禮。看他們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京城已經傳開了,昇平郡主和蔚王殿下即將要成親,不久之後他們就是夫妻了,有關於他們兩個的傳聞一直以來都有很多,但猜測終歸是猜測,他們兩個究竟怎麼樣,也只有他們兩人自己知道。
進去之後,段蔚予先帶著溫悅汐去見了刑部尚書,這位尚書大人已經一掃前陣子的鬱悶,面上喜笑顏開,他沒有想到孟立夫的案子會牽扯出這麼多的事情了,不僅牽扯到了貴妃娘娘,甚至還跟啟辰七皇子在皇宮被暗殺的事情有關。一開始難免覺得棘手,涉及到這麼多權貴,感覺自己剛好像接了一個燙手山芋,但是如今案子已經漸漸明朗,皇上的態度也是很明確,所以現在就只安安心心等著結案就是了。
一樁大案又牽扯出另外幾樁大案,這一次他們刑部可謂是出盡了風頭,算是把大理寺的那幫人給氣壞了,他們刑部這次是揚眉吐氣了。
「見過王爺、郡主。」刑部尚書朝著面前的二人拱手行禮。
「本王要帶郡主去漸漸孟立夫,有話要跟他說。」
「是,下官這就帶王爺和郡主過去。」
刑部尚書也便是在前面帶路,一邊往大牢裡走,一邊還在心裡暗暗感慨,幸虧最近太子不大過來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蔚王殿下和昇平郡主即將要成親了的原因。要說,雖然太子殿下已經成親了,這昇平郡主和蔚王殿下也馬上要成親了,可是他們三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很尷尬的,不知道他們自己怎麼感覺,反正自己這個外人在一旁站著是挺尷尬的。當初太子殿下嫌昇平郡主嫌得跟什麼一樣,如今蔚王殿下卻這般寶貝著昇平郡主,這昇平郡主也算是走了運了。
不過,想想也是,她一個小女孩兒,那麼點年紀就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估計上天也是不忍,這才給她安排了這樣一份姻緣。
「把門打開。」
到了孟立夫的牢房前,刑部尚書吩咐獄卒把他的牢房門給打開。
因為啟辰二皇子的事情還沒定論,所以雖然孟立夫是死罪無疑,但是並不急著執行,也就意味著,孟立夫可以活到溥燁然來昊黎之後。
在溫悅汐他們走過來的時候,孟立夫就已經注意到了,此時他正盯著他們三人看。
牢房的門打開了,溫悅汐和段蔚予他們走了進去,只見孟立夫看著溫悅汐開口道:「我能跟郡主單獨說幾句嗎?」
不等溫悅汐開口,段蔚予就果斷拒絕,「這太危險了,悅汐不懂武功,你想要傷她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那……可以請尚書大人迴避一下嗎?」孟立夫退了一步。
刑部尚書不由看向段蔚予,見段蔚予沖他點了點頭,他也便是帶著那獄卒一起退身離去。
「這裡就只有我們三個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溫悅汐沉聲開口。
而溫悅汐這廂話音剛落,孟立夫就在她的面前跪了下來。
「你這是幹什麼?」
「我知道我做的錯事很多,無法求得郡主的諒解,但是……請郡主看在我的家人都是無辜的份兒上,就饒過他們吧。」
原來是因為這個,溫悅汐輕輕嘆了一口氣,「孟夫人曾經跪下來求我饒過你們兒子的性命,當時我也跟你說了,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我沒有法子改變昊黎的律法,更沒有權利決定如何去判這件案子,你拜託我這樣的事情,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只要郡主能饒過我的家人,作為報答我可以幫郡主殺了啟辰的二皇子,郡主您的心裡應該很清楚,侯爺和夫人之所以會死,我之所以會嫁禍給郡主您,全都是因那啟辰二皇子的指使,罪魁禍首是他,我不過是個幫凶而已,若是他不死,您怎麼能算報了仇?別說想要定啟辰二皇子的罪很難,就算您真的能證明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那又能怎麼樣呢?他是啟辰皇帝的親兒子,是啟辰皇后的親生子,啟辰的皇帝不會輕易讓他去死的。到了最後,也不過是略施懲罰,做做樣子罷了。可是我可以幫您殺了他,只要您能放過我的家人。」
在孟立夫說這些的過程中,溫悅汐始終沒有開口說話,她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裡聽孟立夫說著,面上亦是沒有任何表情。一直到孟立夫說完了,她還是沒有什麼反應,這讓孟立夫的心裡打起鼓來,昇平郡主這是什麼意思?答應還是不答應?
許久的沉默之後,孟立夫終於抬起頭來看著溫悅汐,「郡主……」
溫悅汐這才開了口,「且不說殺不殺啟辰二皇子的事情,你真的以為我有那麼大的權利,可以決定要不要放過你的家人嗎?或許你是在北疆之地稱霸一方習慣了隻手遮天,但是你要搞清楚,雖然這兩件案子都跟我有關,可是放不放過你的家人,不是我能決定得了的。」
「郡主這般聰明,如果願意的話,肯定能做到。」孟立夫在地上狠狠地朝溫悅汐磕了一個頭,「我知道我十惡不赦,死一百次一萬次也不足惜,可是我的家人卻是無辜的,他們在這之前甚至都不知道我做了什麼,郡主就當是為了自己積福報,救他們一命吧。」
孟立夫現在已是悔恨不已,早知道的話,當初自己當初說什麼都不會答應啟辰二皇子的要求把行軍的計劃透露給他的,當是若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何至於到現在還要連累自己一家子人,可憐自己的兒子才十歲,竟就要……
溫悅汐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禁搖頭,「我之前就已經跟你說過了,你當初做那件事情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算了,多餘的話我也不跟你多說了,我給你指一條明路吧,現在唯一能答應你這個要求的就只有皇上了,你身上背著的這幾件案子都這麼大,除了皇上之外沒有人能左右最後的結果。你與其求我,不如去求皇上。」
見著溫悅汐不願多談的樣子,孟立夫越發著急起來,讓自己去求皇上?自己跟臻貴妃有那樣的瓜葛,皇上怎麼會對自己寬容呢?
「難道郡主你就忍心嗎?當初為了讓我收手不再害你,我夫人日日擔驚受怕,還想方設法地想要我儘快回北疆去,也是她去提醒的你,要你勸我儘快離開京城,不然會發生對你不利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想傷害你,她一直都是個溫婉賢淑的女子,從來沒有過什麼惡念,如果不是因為嫁給了我,她這一輩子一定會順順利利的,難道郡主就忍心看著這樣一個女子生生在您的面前被除以死刑嗎?還有我的兒子,他才十歲,他一心想著的就是長大之後,跟我一樣戍守昊黎的邊境,不讓敵人侵占一分一毫。雖然我讓他失望了,我並不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可是他卻是一個小小年紀就聰明懂事的好孩子,他不該就這麼去死的……」
孟立夫說起這些,已經是淚流滿面,他悔得腸子都青了,真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好了,你想要讓你的家人不受你的牽累那是不可能的,誰讓你當初做事的時候不想想後果呢?我現在也不能承諾你一定會能救下你家人的性命,但是……我現下的確是有一個法子……」
不得不承認,當孟立夫提起孟夫人的時候,溫悅汐的心裡的確有些酸酸的,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孟夫人是一個有良知的人,所以她才會跑到侯府里請自己幫忙勸說讓孟立夫趕緊帶著他們回北疆,還當著自己的面哭成那樣。她的心裡矛盾極了,她擔心自己會出事,但又不能把事實告訴自己,因為她愛她的丈夫,也不希望她的丈夫出事。
這樣一個女人,難道自己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嗎?她死了以後,自己能安心嗎?
至於他們的兒子,自己也見過,雖然只有十歲,但是身形比同齡人要高大一些,應該是經常練武的,還有孟家的其他人……
也許是因為自己並沒有經歷過溫悅汐的事情,雖說這個身子是自己的前世,但是沒有真正經歷過,就不能真正體會那種痛苦。如果是原本的溫悅汐,她會怎麼做?會選擇放過孟立夫無辜的家人,還是會因為仇恨而讓他們一家人都血債血償?
腦海里又閃現出,那天在郊外的別院裡,孟夫人在自己面前落淚不止的樣子,她是個可憐的女人,如果她沒有嫁給孟立夫的話,一切就都會不一樣……
從孟立夫這裡出來之後,段蔚予看向溫悅汐,「我知道你不忍心,但是,未免你以後會失望,我還是要提醒你,最後的結果未必盡如人意。」這世上無辜死去的人每天都有,而且不止一個,株連九族這樣的做法,其實就是起威懾的作用,讓人不敢輕易去觸碰,它也許不合理,但這是皇權的威力。
「我知道,我也沒有期望什麼,只是希望自己心裡好受一些。我只是出了一個主意,具體能不能行得通,還得看他們自己。」
因為刑部里還有些事情要段蔚予留下來一起商議,所以溫悅汐並沒有讓段蔚予送她回去,坐了馬車,溫悅汐徑直回了平晏侯府,下了馬車最後,卻意外看到有一個小姑娘抱膝坐在大門口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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