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佩 050 作繭自縛

    昏暗的地牢中。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刺殺郡主的罪名，再翻一翻舊賬，也夠陌浩成受得。不過西梵，你是陌浩成的貼身侍衛，他應該待你不薄，你怎麼就這麼貪生怕死，要做一個不忠不義之人呢？」

    陌子翔一副得意的嘴臉。

    「就算我自盡，成王一樣有嫌疑。」西梵平靜的說道。

    「可是，死無對證。西梵，你若想活命，本王給你將功折罪的機會。」

    西梵抬起頭來，看著陌子翔，目光平靜的出奇：「成王府後花園的西南角有一片空地，那裡埋著，少說也有二十多具屍骨。陌浩成殺了人後，說屍體扔了可惜，埋在那裡，權當花肥了。」

    羽千靈聽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可是陌子翔卻兩眼放光。

    「他殺的都是些什麼人？」

    「其他人也就罷了，有幾人，是這幾年失蹤的官家女兒。」

    聽到西梵的話，陌子翔突然笑了起來：「好好好。原來大理寺一直沒有抓到的採花大盜，就是陌浩成啊。這樣一來，即便他僥倖能留一條狗命，今後也再無翻身的可能。澤風，派人將消息立刻傳到宮裡，母妃知道應該怎麼做。這回，他們母子可算是栽了。」

    雖然陌浩成並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陌子翔又好到哪裡去，路過是狗咬狗罷了。羽千靈看到他如此得意，氣的肩膀有些顫抖，拳頭不由得緊緊握住，指甲嵌入肉中，也不覺得痛。

    那麼多條人命，陌子翔居然拍手叫好，果然是鐵石心腸！

    羽千靈站起來，壓制住內心的憤怒，裝作平靜的問道：「那其他人呢，平民百姓嗎？」

    「有一些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剩下的，就是些青樓女子，歌姬舞姬。還有……沒什麼。」西梵的話，很平靜。

    「砰」的一聲，羽千靈一掌打在桌子上：「不管是官家女兒還是青樓女子，她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她們死於非命，被埋在地里，連個墳頭都沒有！你竟然說的這麼輕描淡寫。貪生怕死賣主保命也就罷了，居然這般冷漠無情！」

    陌子翔嚇了一跳。

    西梵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但是很快便消失了，他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逝者已逝，傷心難過又如何，她們能死而復生嗎？人生在世，弱肉強食。」

    羽千靈不想再聽下去，更不想再看見厚顏無恥的這兩個人。她本想轉身就走，卻還是忍住了。

    「王爺，我乏了。我去休息一下。」說完，羽千靈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走到地牢門口，陌子翔追了上來，他輕輕摟住羽千靈的肩膀，溫柔的說道：「郡主，你放心，本王一定會讓陌浩成付出代價！」

    羽千靈微微一笑，按捺住那顆想一刀捅死陌子翔的心：「王爺，夜深了，不如早些回王府。明天一早，我就帶著這個西梵去面見皇上。」

    陌子翔點了點頭：「也好，畢竟你是第一受害者。」

    打發走了陌子翔，羽千靈覺得一身疲累，坐在榻上，也無困意。

    宮裡，皇貴妃同謝貴妃之間那點事，羽千靈是知道的。

    母儀天下的，只有皇后一人。其他妃嬪雖然都是妾室，但也要爭出個高低尊卑。上官家已經出了一個皇后，皇上自然不想讓上官家在後宮獨大。所以一開始，這個皇貴妃的位子，他是屬意與謝貴妃的。

    謝家歷代為官，也是名門望族。曾經也出過貴妃，到這一代，自然希望能更上一層樓。

    可惜，陰謀手段，爭寵獻媚，謝婉怡還是輸給了上官珏。

    皇貴妃位份尊貴，僅次於皇后，是眾妃嬪之首。

    上官珏雖然成功了，但並沒有放棄對謝婉怡的打壓和擠兌。兩個人明里暗裡，水火不容。

    想到這裡，羽千靈端起茶喝了一口，發現茶已經涼了。

    「看來，皇貴妃手裡有謝貴妃的把柄，只是在等時機。時機一到，讓他們母子二人翻不了身。」羽千靈百感交集。

    櫻紅和星瑤這才恍然大悟。

    「奴婢一直納悶，這個時候通知皇貴妃有何用，難不成半夜去找謝貴妃的把柄。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櫻紅說道。

    羽千靈冷冷一笑：「我以前聽別人說，這宮裡的孩子，打從出生一刻開始，就註定了要捲入皇室的鬥爭里。後宮爭寵，諸王奪嫡。當初我來和親，若是嫁給皇上，怕也過不了多久。不過，被後宮的女人算計而丟了性命，總好過讓自己深愛的夫君活活折磨死。」

    說最後一句話時，羽千靈神色暗淡。

    櫻紅和星瑤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一時沉默，不知道如何安慰。

    星瑤尷尬的笑了笑，打破了沉默：「郡主，那個陌浩成也不是什麼東西。借翔王爺的手，出掉他也好。眼下，郡主不能總想過去的事。要緊的是吃好喝好睡好，養足精神。這樣才能想辦法報仇。」

    「對啊，我的目的不就是報仇嗎？我要拿著曾經加害我的人都付出代價，要把翔王府攪得天翻地覆！」心中的仇恨再次被點燃。

    她沒有時間沉迷於過往的悲痛，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想到這裡，羽千靈下意識的摸了摸胳膊。這裡曾經傷痕累累，皮開肉綻。這些，是她的血和淚。

    就在這時候，白曜走了進來。

    「郡主，翔王爺已經走了。」

    羽千靈忍不住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

    「這個混蛋，讓他得意去吧。以後，有他哭的時候！」

    白曜笑了笑，臉上滿是鄙夷：「不過是狗咬狗，看誰技高一籌。郡主，不必為此費心。對了郡主，谷主來信了，說已經準備萬全。不日，將動身。在大婚前一個月，便可到帝京。」

    羽千靈稍稍有些驚訝：「這麼早。辛苦他老人家了。其實，提前半個月到帝京就可以。」

    「谷主嫁愛女，自然要重視。不過，萬藥谷不可一日無主。少谷主不會一同前來。」白曜說道。

    「那是自然。」羽千靈說道。

    白曜見羽千靈一臉倦色：「郡主早些歇息吧，明天還得進宮面聖。屬下告退。」

    說完，白曜走了出去。

    待羽千靈歇下，星瑤回到自己房間。這一天真是累壞了。

    星瑤打開窗戶，靜靜地等著什麼。可是許久，都不見信鴿來。困的她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打架。

    星瑤強打著精神，關上了窗戶。

    這麼久了，大小姐都沒有傳書給她，星瑤覺得很奇怪。最後一次，應該是被碧兒陷害之前。

    ***

    皇貴妃剛剛睡下，卻聽到外面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秋月急忙走出去，打開門。傳來劉德全低低的說話聲。

    皇貴妃皺了皺眉頭，坐了起來。

    秋月關上門，走了進來，在皇貴妃耳邊說了些什麼。

    剛剛還一臉睏倦，現在突然覺得睡意全無。

    「只要陌浩成翻不了身，那謝貴妃就等同於進了冷宮。當年，她給本宮的安胎藥做手腳，本宮一直沒有找她算賬。還好，本宮等的值。明天，有好戲看了！」皇貴妃笑著躺了下來。

    「可是娘娘，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而且，您也說過，謝貴妃她雖然做了，可是您和十一皇子並沒有事。所以，皇上不會苛責。」秋月不解。

    「你懂什麼？這叫火上澆油。陌浩成草菅人命，觸犯了國法。一旦傳出去，必引得眾怒。何況，還有幾位官員的女兒。若不重罰，必引得朝廷不安。皇上，一定會盛怒。他一定會怪罪謝貴妃，說她教子無方。這個時候，本宮再給她添把火。」

    秋月點了點頭：「奴婢明白了。打蛇打七寸，讓他們活不成，就不會反過來咬一口了。」

    皇貴妃此刻，覺得心裡舒暢極了。想想立馬就可以除掉謝貴妃這個眼中釘，便覺得痛快。

    當年謝貴妃有孕，她也懷了十一皇子。兩個人明里暗裡的較勁。

    謝貴妃在她的安胎藥里做了手腳，引得皇貴妃早產。可是，皇貴妃福大命大，平母子平安。

    當時，皇貴妃就覺得是謝貴妃動的手腳。只是查了很久，才查到有用的證據。

    要說這個上官珏還真是能忍。一忍就是近二十年。

    「本宮和謝婉怡的恩怨，也該了結了。」說完，她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翌日。

    羽千靈覺得有些頭疼，照照鏡子，發現自己臉色很難看。

    星瑤看著羽千靈眉頭緊鎖，立馬笑道：「郡主不必擔心，多擦著胭脂香粉，就看不出來了。」

    羽千靈擺了擺手，坐了下來：「不不不，稍微擦點就好。就是要讓皇上看到我這幅模樣。你想想，我一個弱女子，有人刺殺上門還能吃好睡好，豈不是太奇怪了。」

    「對對對，還是郡主考慮周到。郡主見了皇上，還要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要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星瑤拿起梳子，開始給羽千靈梳頭髮。

    「不錯，一點就通。我要哭成膽小柔弱，讓別人我見猶憐才可以。不過，一想起今天要看見陌子翔得意的嘴臉，心裡真是不痛快！」羽千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