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佩 054 谷主

    翔王府。

    一個女子行色匆匆，來到沁顏閣外。她披著黑色地披風，帽子遮住半張臉。四下望去，趁著沒人，打開院門，溜了進去。

    過了一段時間，她才從沁顏閣里出來。

    ***

    不知不覺，已經盛夏時節。屋子裡放著冰塊，上面冰著果子。櫻紅和星遙不停地給羽千靈扇著扇子。

    星遙瞥了一眼冰塊，說：「郡主，翔王爺知道郡主府因為久無人居住，冰窖肯定是空的，特意命人運了好多冰塊過來。」

    「你想說什麼？」羽千靈擺弄著新繡的香囊，頭也不抬的問道。

    星遙看了看櫻紅，支支吾吾的說道：「奴婢的意思是……就是……如果……翔王爺他對郡主是真心的話，落在會不會……會不會……」

    「不會。」沒等星遙說完，羽千靈便斬釘截鐵的說道。

    放下手裡的香囊，羽千靈站了起來：「他愛的不是我，是他自己，是他自己的欲望。若來日，碰到比我更美的女子，我便什麼都不是了。我已經死過一次了，若再看不透他的為人，指不定還貴再死一次。星遙，你若是我，從傷心道絕望，聰傷痕累累到丟了性命，你就不會這樣說了。對陌子翔，我已經徹底寒了心，除了仇恨，不會再第二種感情了。」

    羽千靈又想起，自己被扔在亂葬崗之前的那幾天，食物和水都斷了，自己餓的沒有了力氣。與其說自己是被打死的，不如說是被渴死的，餓死的。

    「是奴婢失言了。」星遙急忙說道。

    羽千靈拿了一顆葡萄，放入口中，冰涼透心。

    「太子殿下還未醒，已經兩個月了吧。再這樣下去，東宮豈不要易主了？」羽千靈說道，言語中有些擔憂。

    「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吧。」櫻紅說。

    羽千靈坐下，拿了兩顆葡萄，遞給應該和星遙。

    「陌浩成死了，太子又出事了。一連兩個打擊，但願皇上能保重龍體。」

    外面穿來急促的腳步聲，白曜走了進來。

    「郡主，谷主已到門口。」

    羽千靈猛的站起來。雖然，她不過是個冒牌貨，但是谷主幫了她很大的忙。還千里迢迢來帝京，陪她演一齣戲。羽千靈心中十分感激。

    羽千靈一邊向外走，一邊說道：「不是說明天才到帝京嗎？怎麼今天就到了？」

    「谷主定是為了早點到帝京，連夜趕路。」白曜說道。

    見到谷主本人，羽千靈發現，他比想像中更加慈眉善目。因為人多口雜，只帶了幾個徒弟前來。

    羽千靈讓櫻紅和星遙安排其他人去休息，把谷主請進了紫瀾閣。感激的話還未說，卻見谷主跪了下來。

    「老夫參見公主！」

    羽千靈心中一驚，這羽秋明為何自稱屬下。她來不及多想，也跪了下來。

    「谷主，應該是我羽千靈下跪才是！」

    「這可使不得啊！公主，老夫本就是雲端之人。見公主行下跪禮是理所當然！」羽秋明說些，眼睛濕潤了。

    羽千靈急忙站起來，將羽秋明扶起。

    「谷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說的是真的嗎？」

    羽秋明連連點頭，情緒很是激動。

    「快坐下說。」羽千靈急忙說道，心中頓時百感交集，有欣喜，有悲傷，有驚訝。

    二人坐下，羽千靈聽羽秋明娓娓道來。

    原來，很多年以前，萬藥谷不過是陡峭峻岭。山中有奇花異草，也多有猛獸出沒。所以並無人煙。

    自姑蘇族滅之後，雲端一直是三聖族聯合統治，王上由三聖物的神意選出。表面上看似風平浪靜，背地裡暗潮洶湧。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羽秋明的曾祖父同當時的北戰族長結仇，恐遭不測，便舉家逃出雲端。那一年，羽秋明才五歲。

    一大家子人顛沛流離幾個月，來到萬藥谷。這裡位置偏僻，地勢險要，便於躲藏，易守難攻。羽秋明的曾祖父變決定定居於此。開山種田，建造房屋，採桑賣藥。一開始很是辛苦。

    萬藥谷出產的藥材越來越多，名氣也越來越大。到羽秋明，已經是第四代谷主了。

    雲端在羽秋明記憶中已經變得十分模糊。可是祖上三代人對家鄉的思念一刻也沒斷過。羽秋明想將他們的骨灰送回雲端，但是已不知家在何方。如今，北戰獨裁統治雲端，他已不能回去。

    說完這些，羽秋明已老淚縱橫。

    「原來谷主竟是我族中長輩。我還以為，摩挪一族只剩下我一個人了。」羽千靈鼻子一酸，眼淚流了出來。

    「公主，你是王上的女兒，是摩挪的希望。若奪不回雲端，報不了仇，摩挪的列祖列宗是魂魄難安啊！」羽秋明擦了擦眼淚，語重心長的說。

    羽千靈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就算我只剩下一口氣，也要回雲端，為枉死的族人報仇雪恨！這麼說來，谷主你也知道雲王爺的事？」

    羽秋明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憤恨：「摩挪與姑蘇，後人已不多，自當齊心協力，討伐北戰！」

    「雲王爺只說現在還不是時候，要等時機成熟。谷主，不知道雲端如今形勢如何？」羽千靈問道。

    「溪風一族成了奴族，他們的命啊，朝不保夕，全憑北戰那群人的心情。曾經何等風光，如今過得都不如貧苦百姓。造化啊，活該」，老人家情緒很激動，「代岳稱王之後，命人嚴查漏網之魚。若知情不報或者窩藏，斬首示眾。老夫打聽到，之前一個農夫好心收留兩個逃出來的孩子，被代岳等人發現。代岳滅了他九族，以儆效尤！」

    羽千靈聽了，怒火中燒，眼中滿是仇恨，她咬著牙說道：「代岳心狠手辣，簡直禽獸不如！」

    「公主，除掉代岳其實不難，但是想要復興摩挪一族很難。想從代岳手中拿回王權，需要一支軍隊。」羽秋明的情緒稍微平靜下來。

    「太子殿下。」羽千靈下意識的想起了陌安霆。

    羽秋明搖了搖頭：「公主，大寧的軍隊，咱們是用不起的。老夫這些年一直替雲王爺暗中招兵買馬。要奪回雲端，還需一些時日。在這之前，公主想要做什麼，就放手去做。公主心中的仇恨，老夫懂。」

    「還有」，羽秋明接著說道，「玲瓏佩在公主手中，不夜盞在雲王爺手中。雲端四大聖物，我們有兩件。這兩件聖物的威力，按理說應該非同尋常，絕不僅僅是死而復生這麼簡單。」

    羽千靈輕嘆一聲，玲瓏佩的力量，除了讓自己死而復生，順帶容貌改變之外，她沒有發現其他作用。

    「谷主，您帶來的這幾個人？」羽千靈稍稍有些擔憂。

    羽秋明笑了笑，說：「放心，他們幾個都是我最信任的徒弟，不會亂說。」

    說到這裡，外面穿來腳步聲。櫻紅和星遙走了進來。

    「郡主，翔王爺來了。」星遙說道。

    羽千靈冷笑一聲，眼中閃過鄙夷厭惡之色，她站了起來，冷冷說道：「這傢伙是屬狗的嗎？讓他進來吧。」

    羽秋明站了起來，低聲說道：「郡主，喜怒不形於色。心中憎惡，自己知曉就好，不要說出來。切記，禍從口出。」

    「明白了谷主。」羽千靈說道。

    此時，羽秋明進京的消息也傳到了雲王府。

    這些天，陌瀚雲忙的焦頭爛額。

    這麼多天過去了，炎澈一點消息也沒有，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陌安霆還在昏迷之中。皇后每天親自餵藥餵湯，悉心照料，結果太過勞累，病倒了。

    太子遇刺一案，竟成了懸案。陌瀚雲心中不免焦躁。

    古夜堂。陌瀚雲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可是也只是聽說過。據說，那些人的行蹤極其隱秘，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哪裡落腳。

    每每想起，便覺得心中不安。陌瀚雲也不知道為什麼。

    外面傳來腳步聲，離風走了進來。

    「王爺，翔王爺去郡主府了。」

    聽到離風的話，陌瀚雲更加煩躁起來。他坐下來，把手裡的書扔在案几上，然後閉上眼睛，一隻手揉著太陽穴。

    「陌子翔這傢伙是屬狗的嗎？」陌瀚雲的語氣很不耐煩。

    「陌子翔還給郡主帶了一份厚禮。」離風說道。

    陌瀚雲睜開眼睛，看著離風：「西梵回來了？」

    離風點了一下頭：「陌子翔買通了押送的官兵，還命人打點了流放之地的官員。估計過段時間，就會傳來西梵的死訊。這個西梵，以後怕是見不得天日。屬下不明白，郡主為何要他。若身邊缺人手，大可向藥王他老人家開口。王爺為何不攔著？」

    「西梵武功高強。郡主大概就是在賭他會不會知恩圖報。不過，不知道翔王爺對此怎麼看。」陌瀚雲說道。

    陌瀚雲覺得心裡亂糟糟的。還有一個月，下月初八，陌子翔和羽千靈大婚。

    「郡主自然會找個合理的藉口，這又不是什麼難事。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找到炎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有沒有古夜堂的消息。」陌瀚雲說道。

    離風搖了搖頭：「這古夜堂，向來只有人聽說過，卻從有人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