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表白和略帶委屈的聲音把傾音自己都嚇著了,聞意反倒是「噗嗤」一下笑了。
「哎呦傻姑娘,你喜歡他,他喜歡你,就在一起唄。」
「這麼簡單?」
「又不是苦情戲,不然還要多複雜?」
「可是還有很多問題啊!」
「兩個人都自己過自己的生活這麼多年了,突然要在一起不可能沒問題啊,有時候搶個廁所都能大吵一架冷戰幾天,難道就因為可能產生的問題不在一起?那你這輩子都不可能結婚了。」
「我說的是其他問題,不是在一起生活的問題!再說聽你這語氣是跟誰一起生活過?」傾音懷疑地問。
「不止是情侶的生活,兄弟姐妹也通用啊!你有姐姐,應該比我更了解吧?」
「能一樣麼……」
「能不一樣麼,愛情發展到最後不都是親情嘛。你跟你姐也經常吵鬧,從沒想過斷絕關係對不對?情侶也這樣啊,吵鬧歸吵鬧,見招拆招,兵來將擋。」
「不對不對,重點不在這兒……」總感覺哪裡不對啊。
「那是什麼?」
傾音被問住了。對啊,問題的重點到底在哪兒呢?僅僅「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種理由就好比分手時說「其實你是個好人但是我們不合適」一樣站不住腳。想了想,傾音只能喪氣地答:「不知道……」
「先在一起試試嘛。」聞意建議。
「不,等我想清楚重點是什麼再說。」
「想太多星人你好。」
「想得多才能保證腦袋不生鏽。」
「會禿頂的!」
「可以戴假髮!」
話題從小女生的情懷過渡到了開玩笑的拌嘴,聞意知道到這兒就可以了——感情是傾音的,自己只要聽她說、陪著她就行了。
又是渾渾噩噩的一天。
晚飯過後,傾音終於把想了一整天的話說出口:「你陪我去酒吧找下溫城唄~」
「哎喲喲……」聞意很想說「這就開始進入戀愛的節奏了?」,但是怕傾音一羞澀又反悔,於是只是感嘆一下。「那你等我會兒,我要打扮一下!」
半個小時之後,要不是聞意主動跟她打招呼,傾音壓根就沒認出眼前的人是誰——誇張濃重的煙熏,性感晶瑩的唇彩,左眼角下面點了顆淚痣,還帶了一頭白色短髮的假毛,哥特蘿莉風格的黑色公主裙,飾以繁瑣的紅色蕾絲緞帶。
傾音寢室里的四個人都呆住了,方雅嘴裡叼著半片吐司,瞪眼看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開口:「聞意?……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Cosplay出夜景~」聞意自然地說。
「……走吧」傾音無語地拉著她出門了。
一直默默地走到宿舍樓外面才問:「你這受什麼刺激了?不敢見人?」
「沒呀~」聞意歡快地說,「去酒吧嘛,不誇張點怎麼行!難道要我翻出高中的校服穿過去麼。」
「正常的衣服就好了……」深深的無力感。
「不!那太沒意思了~再說這些衣服我買都買了,還沒機會穿呢~」
「那你買來幹什麼?不是cosplay的?」
「好看啊!我這種懶人能cos什麼東西,我連sin都不會。」
「……」拗不過她,傾音只好儘量一路低頭避免被圍觀,遇到兩個熟人無奈地解釋:「啊她cosplay要出夜景……」
最後到校門口打車的時候還把司機師傅嚇了一跳:「你們這些年輕人喲,搞得不要太誇張啊。」
走進酒吧之後,在微暗的燈光和各路妖嬈嫵媚的映襯下,聞意才終於不顯得那麼突出了。
傾音在一樓沒看到溫城的身影。來之前並沒有給溫城打電話,自己也不確定他會不會在,只是突然想就這樣不打招呼過來看看。
「不在麼?打個電話呀!」聞意催促。
「要不,還是算了吧……」傾音突然後悔——或者說害怕了。如果自己看到的是溫城摟著其他女人的畫面……甚至如果是蘇傾淺跟他在一起……傾音不敢想了。一面在心裡罵自己有毛病連親姐姐都懷疑,一面想趕緊離開這裡擺脫腦子裡的胡思亂想。
「別嘛,我好不容易搞成這樣,卸妝都要十五分鐘打底啊~」聞意完全是沒high夠的狀態。
「我不想——」傾音拖著聞意的胳膊就往外拽。
迎面走來兩個人,傾音差點踩到打頭那人的腳上。
「蘇傾淺?」那人退後一步,打量著她。
傾音聞聲抬頭,是一個年輕的男人,與這裡格格不入的休閒裝扮,青綠色的運動外衣袖口挽起,皮膚女人般白皙,雖然不夠帥氣,不過真是受氣十足。
「你誰啊?」傾音有點煩躁,怎麼總是被陌生人錯認成姐姐,就沒聽說有人見著蘇傾淺叫「蘇傾音」呢。
「這麼快就不認識了?」男人的聲音有點耳熟,帶著能夠感染人好心情的感覺。
「我不是蘇傾淺。」傾音想起來了,這就是上次在溫城家醒來的那個上午,通過溫城的電話聽到的聲音。
「蘇傾音?」他身後的另一個男人終於掛了電話走過來,一如既往溫柔好聽的聲音,合體修身的西裝和解開兩粒扣子的白襯衫,還有甚至不用靠近,就能聞到的他身上熟悉的薄荷香。
「溫城……」她完全出乎自己意料、聲音柔柔弱弱、似乎飽受了委屈隨時都會哭出來一般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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