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玉 004緣來緣往

    兩日後。清晨，徐州。

    天還蒙蒙亮，早起的鳥兒已經成群結伴地出去覓食了，而徐州城的門口只有早點鋪開了門。一騎白馬被拴在早點鋪門前的柱子上，安安靜靜地望著坐在木凳上吃早餐的主人，時不時也望望偶爾路過的行人。

    不多時，有馬蹄聲自遠而近，白馬抬了抬蹄子，昂首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有三匹棗紅馬踏塵而來，馬的主人們不約而同地，在早點鋪前猛地勒住了自己的馬頭。為首的男子身上穿著淡如水痕的青衣，腰間別著並未題字的摺扇，正是接到言夜的信趕來的擾煙門左護法，江遲。他翻身下馬，另外二人也紛紛下了馬，一道坐在了矮凳上，點了些吃食，就開始聊起天來。

    「離原，這麼遠，我還沒去過這麼遠的地方。」

    「話說，咱們擾煙門只是西辰國的第一門派，那二十四闕可是被稱為七曜大陸的第一門派啊！咱們宗主和他們樓主，那可是人人皆知的人中龍鳳！這不過去一趟離原，還叫我們來做什麼？」

    「你不知道，狐族滅亡之後，這離原上啊……全是怨靈！」

    「嘖……你說狐族這才多大啊，也就是以離原為中心，再加上四面八方的村鎮罷了。就算這塊地全是怨靈，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狐族雖小，但侍奉的是神族啊！你看咱們西辰，還有這北黎，那邊的南焰，論武學，咱們必勝無疑，但論術法，三個大國的能人加起來，恐怕都比不上狐族的一個村民！」

    江遲原本是笑眯眯地聽著他們聊天，聽到這裡，將摺扇一合，一一敲過他們的腦袋：「你啊，太輕敵了。你吧，也太誇大了。」

    二人摸摸頭，笑開了。

    這時候，早晨也做好了。江遲端過一碗粥，正要喝，眼睛便不自覺被那坐在另一邊安靜喝粥的少女吸引了。當然，吸引他的不是少女出水芙蓉一般的容貌，而是她腰間掛著的紫檀木腰牌，上書「穀雨」二字，顯然是她的名字。

    這個命名方法極為特殊，放眼七曜大陸，也就只有二十四闕能做到了。於是他走了過去，摺扇一開，風度翩翩：「這位姑娘可是來自二十四闕？」

    這一聲問，連正在搶早餐的另兩人都看了過來。偏偏被三人目光直視的少女毫不自知，聽見聲音，連眼皮子都沒抬起來，正用勺舀起一顆桂圓。直到吃完了最後一口粥，她才拿了帕子擦擦嘴，一抬頭，表情像是被嚇了一跳：「你……你們在做什麼？」

    莫非，是認錯了？江遲感覺自己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一跳：「在下擾煙門左護法，江遲……」

    少女的目光已經被江遲的摺扇所吸引，眼睛亮了亮，急忙站起身，落落大方地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叫穀雨，是二十四闕春暉閣的門人。」說罷，還特意瞧了瞧江遲的神態。

    此時的天邊，初升的太陽染紅了雲彩，陽光有些刺眼，江遲微微眯了眯眼。大約是沒看到想要的反應，穀雨有些失望，又坐了回去。

    「一起吃吧！」插不上話的二人索性將食物都搬到了穀雨的桌子上，然後風捲殘雲，很快只剩下一堆空碗。

    江遲見穀雨在一旁干坐著，像是在等他們的模樣，便提議道：「一起走吧。宗主他們興許已經到了離原，我們得趕緊上路了。」

    「好啊……」穀雨扭頭望了望早點鋪里忙活的身影，「可不可以再等一會？我還有一張煎餅沒有做好。」

    「為什麼還要等？」江遲以為自己聽錯了。要知道，他們擾煙門向來都是一接到任務就會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就算是吃飯的時候菜遞到了嘴邊，也是要立刻放下就去執行任務的。

    而此刻眼裡只有食物的穀雨顯然誤會了江遲的意思，羞赧一笑：「因為我來得太早了，火候還不夠做煎餅，所以得等等。」

    江遲強忍住了將摺扇往她頭上拍去的衝動——穀雨啊穀雨，我哪裡在問你煎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