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玉 005詛咒之瞳1

    經過兩日馬不停蹄的趕路，行至傍晚的時候，墨七和言夜終於來到了迷霧森林的入口。

    墨七勒住白馬，逆著夕陽眺望著前方，聲音清麗，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穿過前面的迷霧森林，就是狐族曾經的宮城了。看來，今晚只能在這裡歇息了。」說著，她扭轉馬頭，看了看身後平坦的大道，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聽說你的左護法也來了？」

    不知道她為何會突然問起江遲，言夜雖然不解，卻也點了點頭。

    她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從容不迫地下了馬，牽著韁繩，耐心地用玉指梳理著馬的鬢毛，嘴角噙著淡淡的一絲笑，茶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什麼情緒。言夜深深地望著她，忽然間有些恍惚，就好像在自己面前的人淡得像一朵雲，隨時都會飄走。

    安撫過馬兒之後，墨七從懷間取出一根紅綢，小心翼翼地系在路邊的樹上。做完了這一切，她才扭頭喚他：「我們……」

    沒想到她會突然扭頭，言夜眼神一僵，迅速移開了眼。

    墨七怔了怔，也沒有放在心上：「我們先進去吧，我的屬下看見這紅綢，就會進來尋我們的。」

    因為是傍晚，林間很是寂靜。二人行走在落葉之上，耳邊縈繞著乾枯樹葉細微的「沙沙」聲。這麼走了許久，就連一隻飛鳥都未驚起，也不知是他們走得太輕，還是這森林之中根本就沒有鳥群棲息。

    終於走到了一處寬敞的地方。將馬拴在一旁，尋了些干木柴，就著些干樹葉，言夜在林間升起了火。一時間，森林裡安靜地有些詭異。

    墨七正低頭拍打著衣服上沾的塵土。言夜背倚著一棵樹，原本不知在思考什麼，不經意間扭頭，看見她發間的玉簪，心驀地柔和起來，眼裡的堅冰也化掉了不少。

    「你還留著？」

    墨七停下了拍打的動作，不解地看了看言夜，見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發間，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那隻白玉簪：「又沒折斷，為何要扔？」

    「舊了。」

    「舊了又如何，我依舊喜歡得緊。」墨七抬手摸了摸白玉簪，指腹摩挲著它的溫潤，又順手將垂落的髮絲挽到了耳後，「要不然，待回了樂安，你再贈我一支新的？」

    「好。」言夜幽深的眸子裡浸了絲笑意，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墨七放下手，望著跳動的火苗，忽然一笑:「我猜，元牧派來的不是穀雨，便是清明。」

    言夜睨了她一眼，心道為何常在他面前提及公孫元牧？嘴上卻不說，只是等著她繼續。

    「穀雨與清明師姐妹修習術法，在離原定能助我良多。來的若是穀雨……」她含笑望了他一眼，「聽說你的江左護法相貌堂堂……」

    言夜的臉色黑了黑——她竟將算盤打到他擾煙門的頭上了？要是照這樣說的話，她不是早已過了適婚之齡麼，是不是也要從他擾煙門裡挑一個做夫君？又轉念一想，她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至今未嫁」，倒也和他這鼎鼎有名的「至今未娶」稱得上是絕配。

    「你該為自己尋一個了。」他看向別處，話里隱藏著深深的情意。

    哪知她竟露出了認真的表情，思索一番，一本正經道：「我若是要嫁，倒不必麻煩。我二十四闕里有那樣多的青年才俊，隨便找一個便好了。」又說，「穀雨卻不同，她有一個心上人，先前救過她一回，不過她也沒看清他的容貌，只知道那是個使扇的。言夜，你那左護法，不也是個使扇的麼？」

    她後面說了那麼多，言夜的思緒只停在「心上人」這三個字上——那個叫穀雨的有心上人，所以她煞費苦心去尋，輪到她自己便可隨意嫁了，她莫非就沒有個心上人麼？

    他越想越憤懣，索性冷了臉，闔眼睡了。

    感情之事，不得勉強。若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便是徒增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