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洛蘭之暗 第5章 離別

    銀白色的戰馬鎧甲被鮮血染紅，帝國騎士仿佛一尊神像一般高傲的佇立在那具無頭屍體旁，接受著在場所有人投來的恐懼和顫慄，以及其他士兵們贊同的目光。

    德邦軍人們早已見慣了的血腥的場面，就這樣呈現在這群質樸的鄉下人面前，當人們還沒從驚詫與恐懼中反應過來，緊接著，那道銀白色的狂風一般的帝國騎士再一次動了起來。

    白馬騎士二話不說繼續飛奔到其他幾個鬧事者旁邊，手起劍落，狂風掃落葉一般，只在一瞬之間，乾淨利落的砍下了另外五顆人頭。

    人群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沒有人再哭喊了，也沒有人再咒罵了，那些原本也想跟著這幾人一起反抗的，此時也把頭低低的匐在地上，連抬頭看一眼那白馬騎士的勇氣都沒有，更別提反抗了。

    所有人，都被這血腥殘忍的一幕嚇破了膽。

    這邊陲小鎮的人們哪裡見過如此場景，曾經的符文戰爭也未曾波及到這個偏僻小鎮，倒在鮮血中的六具無頭屍體，瞬間讓所有人感受到了帝國不可違逆的絕對力量。

    蕾娜捂住雲澤的眼睛竭力不讓他看到這血腥的一幕，但云澤在這之前已經看到了，而且看的清清楚楚，那人頭飛離身體鮮血四濺的場面，已經牢牢的印在了這個僅有五歲的孩子的腦海中。

    白馬騎士得意的掃視著眾人

    「如果你們有人覺得自己的能力比剛才這幾個人強，不妨站出來反抗，我不介意今天再多殺幾個。」白馬騎士如同一個不容侵犯的神靈，高高在上的站在眾人面前說道。

    這次，真的沒有人再反抗了。

    一直在軍隊隊伍里不說話的皮洛斯長官，這時候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大家都是同胞，鬧成今天這樣，實在是不應該啊，黑石城的鄉親們，大家也體諒一下我們的難處吧，騎士大人，您也別生氣，這些男人都是家庭的支柱，鄉親們也是實在沒辦法嘛。」

    皮洛斯說話的時候，黑石城的居民們都對他投去無比憎惡的目光，誰都知道，這些軍隊一定就是這個皮洛斯長官引進來的，這個人平時和善友好，但竟然干出這種事，所有人此時都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蕾娜也對這個皮洛斯無比憎恨，她現在才終於想明白一件事，他們本來可以從後山逃跑的，這些外來的軍隊對地形不熟，不可能想的到在後山進行堵截，一定是皮洛斯事先給這些人通風報信，讓他們在後山圍堵逃跑者，他的目的無非是兩個，一個是怕徵兵數量不夠，上頭責怪他，還有一個就是想以此表達忠心，從而加官進爵。

    蕾娜打心底里對這個人極度鄙視，他甚至比這些徵兵軍隊和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騎士更卑鄙更可恨。

    看著皮洛斯在那大談德瑪西亞人應該團結一心之類的鬼話，蕾娜不禁怒火中燒，她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走出人群對著那個小丑放聲大罵

    「你不要在那假裝好人了，你就是個卑鄙無恥的臭蟲，黑石城的人們哪點對不起你，你作為地方長官，你又為我們做了什麼，你這樣害我們，你滿口仁義道德，你連做為一個人都不配，你連畜生都不如。」

    蕾娜的怒火已經無法壓抑，她邊哭邊罵著，周圍的人拉著蕾娜，不讓她繼續罵，並把她拖走了，但蕾娜的聲音仍然在黑石城上空迴蕩著，那白馬騎士此時看著這個憤怒的鄉下女人，也只能無可奈何，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對女人動手的。

    但皮洛斯可就慘了，他恐怕無法繼續待在黑石城了，不然一定會被這群憤怒的民眾剝皮抽筋，他只能跟著軍隊一同離開黑石城。

    血紅色的落日在海面上落下，黑石城染上了一層凝重的哀傷，押送部隊緩緩駛出了黑石城的狹窄小路，人們目送著親人遠去的背影，大家都知道，這一送別，恐怕就已經是訣別了，在那殘酷的如同絞肉機一般的前線上，面對如同虎狼一般的敵人，這些男人，能有幾人生還。

    從黑石城到烏爾薩洛，再到整個德邦西境，再到全國，這場徵兵運動在每個大小城市進行著，無數的家庭妻離子散，一幕幕人間慘劇在無數次的重複上演。

    蕾娜在山坡上看著遠去的丈夫的身影，她已經泣不成聲，而勞克也不停地回首望著妻子，他的眼角也流出兩行晶瑩的淚水。

    勞克的身影消失在了山谷之中，蕾娜仍然駐立在那裡，久久的不曾挪動半步，仿佛一座已經死去的雕塑。

    這一別，或許真的是永別了。

    蕾娜在這一天從清晨哭到深夜，很多人在安慰她，但並沒有用，蕾娜生了一場大病，將近半月臥床不起，這期間只有五歲的雲澤不再跑出去玩了，他做著所有家務以及照顧著母親。

    很多人都覺得，德瑪西亞的建立就是為了能給那些普通人一個避難所，免受符文戰爭的迫害。

    說起來似乎很諷刺，現在卻又是因為戰爭，拆散了無數原本幸福的家庭。

    嘉文一世並非不知道這樣做會帶來多麼深重的罪孽，他或許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免受生靈塗炭之苦，但此時的蕾娜一家，以及千千萬萬和她家類似家庭遭受的苦難，又該由誰來買單呢？是皇帝嗎？是諾克薩斯？還是這無休止的戰爭？亦或是人類那慾壑難填的貪婪？

    有誰去關心那些因為徵兵而離散的家庭的死活，人的命真的有貴賤之分嗎，為什麼因為要保護那些人的命而犧牲這些人的命呢？

    這恐怕是永遠無人能解答的問題，嘉文一世不能，諾克薩斯將軍不能，這些市井小民更不能。

    不論如何，勞克真的就這樣走了。

    蕾娜和雲澤從此以後只能相依為命。

    老約翰從那以後也變得鬱鬱寡歡，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那個曾經身體硬朗的老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整日酗酒，行將就木的邋遢老者。

    黑石城還是那個黑石城，生活似乎又恢復了從前的平靜。

    但是，平靜的生活註定不屬於雲澤·菲爾德和蕾娜，一場更大的風波將在幾年後來到黑石城，雲澤和蕾娜的命運將在那場風波之中發生天翻地覆的巨變。

    在那之前，先來說說即將接替皮洛斯出任黑石城鎮長的人，考慮到這次必須派一個強有力的長官才能鎮得住這群頑固不化的鄉下人，烏爾薩洛城派來了一個名為弗朗哥的英俊的翩翩公子。

    這位弗朗哥長官來頭不小，據說這個人是一位高貴的魔法師。

    而這個人的到來，給黑石城又一次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