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親王 第021章 女王召見

    去教官辦公室與麥爾遜告了個假，載洵脫下了英國陸軍制式的學員裝，換上了一身筆挺的條紋西裝——那個老佛爺欽賜的黃馬褂，被載洵找人改成了西裝馬甲。

    經過一年多的軍校生活，正直軍人典範的教官麥爾遜也終於倒在了亮晃晃的金色誘惑之下，話說麥爾遜其實還是挺無奈的，早期對於載洵的管理也是極為嚴格。但自從載洵以金幣開路，搞惦了軍校主管日常事務的副校長莫寧頓伯爵之後，麥爾遜對於這個東方皇室學生在軍校中的特殊化也就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了。

    莫寧頓伯爵出自軍人世家，其叔父正是被英國人稱為「世界征服者的征服者」的威靈頓公爵。讓拿破崙從神壇隕落的滑鐵盧鐵役，正是別號為「鐵公爵」的威靈頓平生最得意之事，或許也是整個英國陸軍最得意之事。

    莫寧頓伯爵能夠出任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的副校長，憑藉的也正是韋爾斯利家族在英國軍方中巨大的影響力，要知道，兼任學院院長的至少都是親王級的人物。

    與這樣的一位大人物攀上交情，光憑師生關係和載洵的東方貴族身份，是遠遠不夠的。

    「如果真的冒冒失失的以學員的名義去拜訪院長，或許，連蘇格蘭管家的那一關都過不去。」

    為了結交莫頓，載洵先後付出的是數萬英磅的巨資，這還不包括那個來自於愛爾蘭幽靈島寶藏中的全金耶穌像。半米多高的耶穌受難像，不提純金的材質，光是出自多繹王朝的歷史價值，都不可估量，絕對是國寶級的文物。

    價值連城，可載洵送出去時，連眼都沒眨。還沒到打劫西方文物的時候不是？

    當然，莫寧頓也投桃報李，以自己家族橫跨政、軍兩界的能量，極力促成了龍旗公司對於努登費爾特公司和桑尼克羅夫特公司的收購。

    前者，是一家專門設計生產輕型槍彈的公司，而後者則是致力於艦船動力和船舶尺度設計的公司。這兩個公司，都是英國海軍建造處和軍械局的合作對象。收購這樣的重點私有軍工企業，對於龍旗這樣有著東方背景的公司來說，至少是在英國，難於上青天。

    但莫寧頓伯爵好就好在，他並不像後世某些天朝貪官一樣，人家是英國紳士，哪能不講究到收了錢不辦事呢？而且，載洵親口應承，收購完成後，新成立的龍旗軍械公司仍然註冊於英格蘭，並致力於與英國軍方合作。同時，龍旗公司的多項實驗成果，都將被應用於軍械公司的產品中，也就是說那些世界領先的高端技術，將全面對英國軍方開放。

    或許，這個承諾才是真正打動莫寧頓伯爵的原因。所以，不久前，就在兩個公司的收購剛完成之時，載洵意外的接到了公使館的通知：英國維多利亞女王將召見薛福成大使，並要求洵貝勒一同覲見。

    這可是個大事，薛福成就任駐英公使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除了與英國外交大臣經常打交道外，連首相索爾茲伯里侯爵也沒見過幾次。而維多利亞女王更是只在上任之初，遞交國書時才得以進了白金漢宮一次。

    有大清皇室的背景，載洵在歐洲折騰出來的動靜亦不算小，英國方面過問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可誰都知道英國的實權是在首相和議會的手中，為什麼是女王召見呢？

    這年代的歐洲講究尊重私人權益，更沒什麼壟斷法，龍旗公司收購英國的軍工企業引人關注不假，可畢竟也是合情合法吧？英國政府就算是想作梗，也定然是在政策法規上下絆子，斷然不能擺到明面上來，更可不能上升到外交層面。

    所以，這個召見通知，不僅把薛福成嚇出了一身冷汗，讓載洵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莫不成是那維多利亞女王看小爺我帥得驚天地，又本事大的泣鬼神，要把我招為駙馬？」

    ……

    公使館的馬車上，兩人並排而坐，載洵的話讓薛公使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這哪是皇親帝胤該說出的話，實在是……有辱斯文。

    載洵也訕笑了一下，很明顯，這老爺子對於後世十分流行的玩笑話不太感冒。

    「媽蛋，爺不就是看你實在糾結，想緩和下氣氛嗎！」

    相比於薛福成心中的忐忑和慎重，對於女王的召見，載洵倒也覺得沒什麼。想不透就不想，在京城時，老佛爺的東暖閣還少去了不成？

    況且，這維多利亞女王聽著名頭大，可實際上不過就是個擺設，論權勢，與那位紫禁城中的老佛爺相比，相差不是一點半點。

    「哄得老佛爺高興了，隨便就能賞我個從三品的紅頂子，她維多利亞能嗎？」

    拽了拽身上的黃馬……甲，載洵撇了撇嘴，「不過是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太罷了！爺守法做生意，還能把爺咋滴？」

    薛福成也抽了抽嘴，偷偷了掃了幾眼載洵身上被改裝後的黃馬褂，「這小祖宗算是大清國上下，膽子最肥的了吧？連太后賞賜都敢弄成這怪模怪樣的。」

    維多利亞女王，肯特公爵愛德華之女，從小在德國長大。1837年，其叔父英國國王兼漢諾威國王威廉四世去世，18歲的維多利亞迅即登基即位為英國女王，同時，她將漢諾威王位讓予她另一叔父，從此漢諾威不再屬於英國。

    維多利亞在位期間，正值工業革命大爆發之際，亦是英國征服世界最為強大的時期。英國的殖民軍隊，在她的頭上，相繼加上了印度女皇、加拿大女王等一大長串的名頭，英國女王，也成為了名義上世界權勢最大的統治者。

    但……也只是名義上。

    當薛公使與載洵在英國王室紅衣侍衛的引領下，走進白金漢宮的時候，女王已經是一位近六十歲的老人，她見證了英國由一個普通國家成為世界霸主的過程，她的兒子都娶了歐洲各國的公主，她的女兒們也都嫁入了各國王室，她在後世被人稱為「歐洲的祖母」。

    她與子孫們的合影，就是歐洲權勢的代表。

    英國的政治體制，決定了女王並沒有太多插手國務的實權，但在普通民眾中，女王依然擁有著至高的聲譽，這與二戰後，英國王室影響力的衰減形成了巨大的對比。

    在載洵心中，也對這位老太太有著很高的敬意，雖然……她亦將血友病傳遍了歐洲。

    「尊敬歸尊敬，尼瑪要真是招駙馬的話，爺打死也不會同意。誰還記得到底她哪幾個女兒攜有血友病基因來的！」

    低頭俯身行禮的時候，載洵的心中，不禁暗暗的吐槽。話說後世的俄國沙皇太子阿歷克謝的血友病，最初的遺傳本源，就是來自於這位老太太。

    「你就是載洵王子吧？聽說你最近在歐洲各國廣為置業，今日一見，果真是少年英才。我與貴國太后通過幾次信，同為女人，同為偌大帝國的統治者，我希望能借你之口，給你的姨母帶個口信兒：英清兩國在很多利益上有共通之處，我希望兩國能夠互通有無，在文明的框架內共同發展……」

    這樣的場合，載洵清楚自己還是少說話為妙。這可不同於在馬車中和薛福成兩個人時，萬一再蹦出句後世流行語來，那丟的可不光是自己的臉了。

    一國君主召見他國大使，亦算是相當正式的外交場合。

    可維多利亞女王與薛公使寒暄幾句後，還是主動找了上來。本來，這次召見的主要目標就是載洵，搭上駐英公使，不過是因為……載洵還不夠資格得到女王召見罷了。

    一番雲山霧罩的外交辭令，讓載洵也有雲山霧罩，通信神馬的，那都是客氣話，頂多也就是幾封國書往來，要說論交情，老佛爺都恨不得煮了她才是真的。而且，很明顯維多利亞女王也搞不明白大清國複雜至極的親戚關係。

    嚴格來講，慈禧並不是載洵的姨母。載洵的親娘是側福晉，而不是慈禧的親妹妹婉貞所生。如果按照民間的叫法，載洵倒是應該稱慈禧一聲四伯母，因為咸豐帝與醇親王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不過，這亂套關係，咱中華人也有好多搞不太清楚，更何論一位連姑姑和姨母、舅舅和叔叔都分不清的泰西女王呢？

    白金漢宮二樓的女王辦公室中，召見的過程只持續了十幾分鐘，便有一位侍女敲門，提醒女王該休息了。

    薛公使和載洵連忙起身，行禮告退。走出白金漢宮之前，薛福成一路諾諾，倒是載洵對這西方禮節表示讚賞，「公使大人，你看人家這兒，比咱大清那跪拜禮強多了哈，進一次宮，看見皇上要跪，遇到皇后妃子要跪，到了老佛爺那，更是恨不的得一路跪進去……」

    薛福成連忙捶了捶胸口，緩了一口氣後暗暗發誓：「說破天，也得少跟這小祖宗一塊兒，否則指不定哪天就得被他嚇死！」

    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前，薛公使不顧載洵的邀請，執意二人分道揚鑣，「貝勒爺你要以學業為重，身為皇室子弟，若不能……搏得優異成績，豈不有負皇上和太后的聖恩？」

    好吧，老爺子的心裡話是「趕緊把你這讀個軍校都難畢業的小祖宗送走，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咱不聞不見，免得心煩，弄不好還會惹上麻煩。」

    現今朝堂之中清流鼎盛，身為李鴻章嫡系的薛福成也是能躲即躲，否則載洵這一天天的胡言亂語，若是傳到御史耳中，再被彈劾了……「你是親王家貝勒你不怕，我犯得著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