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親王 第095章翁婿驚變

    江防未戰,海防即棄。

    平心而論,黃海海戰的慘敗,不單單是讓苦心經營北洋水師十數年之久的李中堂泣血而悲。更讓倚北洋為朝堂柱樑的那「娘兒倆」都嚇破了膽。

    平日間,聽著翁師傅引經據典的彈伐李中堂,光緒還覺得挺有意思。北洋勢大,漸有傾國之勢,看到李鴻章受窘,也是一件快事。

    可這真的打起仗來,還得指著人家北洋。動心眼、玩嘴皮子的清流們就不提了,光緒不是沒考慮過別人,可縱觀禁軍邊卒,能有一戰之力的……唯一指靠著的「小六兒那兒的人馬」,亦在牙山一戰盡失。

    迫在眉睫的「守業之戰」,鴨綠江江防,不得不繼續依靠著人家淮軍的人馬。這個時候的光緒,掃了掃健銳營、前鋒營那些徒有虛名的八旗統領們,組建訓練新軍的心思就如春風野草般,一發而不可收拾。

    但……黃海戰敗的消息傳來,光緒立刻覺得萬念俱灰,「完了!」腦海中也就只剩下這一個念頭,「祖宗龍興之地不保了。」

    可沒想到,驚、喜僅在數日間。當朝堂上,吵吵鬧鬧的滿漢官員們,還沒能為水師戰敗後,大軍如何布防擬出個靠點譜的章程,福建水師得勝而歸的消息便率先有南洋大臣、兩江總督劉坤一報了上來。

    本來光緒還有些不信,北洋勢大、南洋弱小,在這大清是公認的事。北洋都打敗了,南洋那些小船能成得大事?雖說有醇王事先透了些消息,可光緒還是不敢輕信劉坤一的電報——這大清官場,瞞敗報勝,虛改戰報的事還少了?前幾日,就斬了幾個吧!還有那個葉志超,李中堂非要保著他才判了個斬監候,依著皇上的意思,誅家敗族都不解恨。

    兩日後,在上書房中,有些坐立不安的光緒和醇王,終於收到來自福建的電報,「勝了!阿瑪,小六兒的真的打勝了,不光擊沉了倭人的艦船,還炮轟了倭國本土的數座大城,哈哈,這下看倭人還如何囂張?」

    「快給我看看!」

    顧不上君臣之禮,老王爺靈巧得猶如年輕了二十歲般,自光緒手中一把搶過了電報。

    「哈哈……哈哈……哈哈,果真是勝了。祖宗保佑,小六兒這臭小子不負本王血脈,不愧是我愛新覺羅的好子孫呀!」

    老夫聊發少年狂,看到阿瑪狂笑的樣子,光緒還真怕老爺子如程阿丑一般,喜極三笑,癲狂而亡。還有……「什麼不負本王血脈」呀?貌似你老爺子年輕騎馬彎弓之時,也不過就射幾頭母鹿罷了。哪及得朕的六弟如此神勇,力挽狂瀾般佑得我大清江山?

    好吧,這爺兒倆多日的壓抑一笑盡釋之後,都有些犯蒙。話說,除了兒子就是爹,這血脈之分,還有啥可分得清的?

    「阿瑪,小六兒立此絕世大功,朕欲擬旨,賜封六弟為勇親王……」

    「停停……皇上,此乃大計,不可輕言呀!」

    還是醇王年老人精,尤其是被慈禧打了個突然襲擊,將載湉抱進宮後,那些年裝瘋賣傻的,不就是圖個低調嗎?

    如今雖說皇上親政了,這些個日子,太后也真的如其所說般「頤養天年」,輕易不過問政事,可……還有人能比醇親王更了解那老太婆性子的嗎?也不能說沒有,至少……他六哥恭親王應該能了解的更「深」。

    自辛酉年來,那「老女人」乾的人前笑臉,人後捅刀子的事多了去了,別看現在皇帝親政,又是宣戰又是調兵人家都不理不睬,可醇親王明白著呢,這大清的權勢,依然那聖母皇太后的手心裡攥著呢。

    「咱這爺兒倆?鬧得再歡實,也不過是孫悟空罷了。」

    光緒或許還有些年輕氣盛,但醇親王啥兒事看不清楚?除了「小六兒」鬧騰的那些洋玩意老爺子不太懂,這大清官場,不就是那瑪子事兒嗎?

    一門兩親王,聽著榮耀無比,可醇親王只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就想明白這事兒摻著多少兇險了。

    這「樹大招風風撼樹,人為名高名喪人」呀!

    醇親王連連擺手,示意光緒不要再提此事,「小六兒有功,那皇上就多賞賜些好了。咱這大清的王爵,是那麼容易的封的嗎?祖便不可違呀!」

    「阿瑪,小六兒這護國之功封不得王還……」

    光緒還要爭辯,卻見老王爺的手指豎起,輕輕的點了點門外。

    好吧,這下子光緒也尋思明白了,貌似這宮裡的親信太監們都是最近調用的,可保不齊哪個就是太后的耳目,上書房裡的私語密旨,掉過頭來就傳到天地一家春去,也不是啥稀奇事。

    但不管怎樣,另一時空中,大清一敗再敗,敗無可敗的悲慘局面,算是自此劃出了一個分水嶺。


    朝堂廷議,光緒也自覺腰杆子直了不少,論及遼東邊防,亦是語氣硬了許多。打贏江防之戰,甚至是「一舉逐倭人於朝島,復我天朝無上神威」亦被一眾朝臣們提了出來。

    當然,如翁師傅那般借南洋大勝、貶北洋之敗者,也是不乏於耳。這都是每日朝政的例行節目了,看久了,光緒也有些厭煩,「北洋再不行,至少在鴨綠江邊的數萬清軍,大部皆為淮軍。說的再多,翁師傅你要是能拉出來一支像點樣的部隊,朕也不至於困於一爾?」

    實踐證明,不管啥年代,和平時期都是近臣弄權,可真要戰爭一啟,那還得是鐵血浴火的軍人們一往無前。李中堂算不得鐵血軍人,可老李同志至少是個實幹家。這四處漏風的大清朝,也多虧了人家的盡心糊裱。

    可這一刻……一直幹勁十足的老李同志也突然覺得有些累了。

    「幼樵呀,你說,老夫我一生練軍,淮軍如是,水師亦然,是不是我的法子……都錯了?」

    北洋通商衙門中,李中堂與女婿張佩綸圍席而坐,喝的亦是皖地老酒,思鄉、思人,又思這起起伏伏的出仕生涯。

    「泰山大人,您為國之柱樑、朝之肱股,怎可言此消退之語?不是小婿諂媚,而是這大清的天下,還指望著您苦心維持呢!」

    張佩綸一臉的恐慌,凝聚了無數心血的北洋水師慘敗如斯,李鴻章這是萌生退意了?那北洋這偌大的局面該如何收拾?

    「國之柱樑?呵呵,老夫臉皮厚,或可提得一二,可這朝之肱股……呵呵,幼樵呀,你卻是高抬你岳父我了。」

    「泰山大人,小婿哪敢在您面前胡亂妄言!盡觀滿朝……」

    張佩綸原是清流翰林出身,中法之戰兵敗被黜,那嘴皮子上的功夫當然不差。可李鴻章沒待他說完便舉起了瘦骨嶙峋的手掌輕輕擺了擺。

    「幼樵,此間只有你我翁婿二人,當不用粉飾文章。不瞞你說,我有個想法,連務山(周馥字)都未及得知,今天老夫跟你交個底。」

    見李鴻章面容嚴肅,張佩綸連忙跳下了土坑,連鞋子都顧不上穿,赤著雪白的襪底立於席前,「泰山大人對我恩重如山,論其再生父母也不過之,您有何吩咐,幼樵凡之能及,必肝膽不惜,盡力而之。」

    「呵呵,幼樵,女婿如半個兒,我還能拿你當外人嗎?來,你坐下,我們慢慢說。」

    ……

    李鴻章強作淡然,付之苦笑,如張佩綸者當然不會看不明白,可接來中堂大人的一番話,還是讓其差驚得再次跳到地上來。

    「您讓我……去投靠南洋?」

    「不是南洋,是去嶺南師範大學堂任職學政!」

    「那有什麼區別,嶺南的大學還不都是南洋的?泰山大人,您這不是……氣糊塗了吧?」

    張佩綸恨不得伸出手去摸摸老李的額頭,「這是燒的胡言亂語了?」

    「混帳!當然有所不同。」

    中堂雖老,虎威猶在。老李嚴聲厲目,立刻嚇得張佩綸禁聲而立。

    「幼樵呀,你就聽老夫一言。虎毒不食子,老夫縱然坑你,也不會坑菊兒吧?哼,若不是經方官職在身,述兒、邁兒皆難堪大用,我又豈用交付於你?」

    語氣嚴厲,言詞亦有些過之。要不是急了,以老李同志的性子,是不可能如此著相的。

    張佩綸撇了撇嘴,「合著是您那幾個兒子都不中用,您老才想到我的?」可轉念再一想,「原來不是發配呀,泰山大人是連侄子帶兒子的都考慮遍了,最後才選中了我。難不成是重任在肩?可……就算是安排後事……呸呸,烏鴉嘴!」

    望著女婿的面色如六月天般,忽情忽陰轉換個不停,李鴻章失望的搖頭長嘆,「生子當如孫仲謀,皇家天佑,上一代有恭王,此代有……唉,我李氏難及呀!」

    張佩綸聞言大愕,「泰山大人,你意之……」

    「去吧,這事兒你自己惦量著辦,老夫亦不強求。南洋劉廩生那裡已經答應了老夫,你若是願意去,他會舉薦你為嶺南師範大學堂學政,官品照舊,也不算虧了你。若是你不願意,那就罷了,算老夫沒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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