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流州是諾大西域二州一都護府的後方輜重重地。
禹州可以說便是燕地的輜重重地。
昔年燕王夏晨峰博了命想要拿到禹州,但卻因為種種掣肘,空有兵馬與燕地,但糧草這些無法補給的同時只能仰仗禹州。
便是先帝離去,妄想伸手到禹州,也是空有力道不得入內,正如蜀王只能看流州一樣。
蘇長安一行人如今三輛馬車,速度不快不慢。
原本只有蘇長安他們的還有阮繇他們的馬車。
但在之前路過一處鎮子的時候又購置了一輛。
原本阮繇他們就兩輛馬車,但之前被歡喜寺僧人弄壞一輛。
雖說林上蕭楠二人的傷勢也不用乘坐馬車。
但總歸女子頗多,阮繇雖是他們長輩,但也不好就這樣一直與他們一同在一輛馬車上,所以這才又買了一輛。
興許正好是雨季關係,一路上陣雨時時出現,卻也慶幸沒有大雨磅礴。
今日日頭正好,雖略微有些曬,但騎馬趕路依舊問題不大。
蘇長安坐在馬上頭戴冪籬,懷中阮繇小孫女雖然起初很是害怕蘇長安,但幾日相處下來,小姑娘發覺這位姐姐最是親人,而且說話極有意思。
小孩子總是如此,什麼人有意思好玩就莫名與她親近。
所以名叫阮清欣的小姑娘這幾日時不時就要膩歪在蘇長安身邊,但小姑娘也極有分寸,瞧見這位姐姐與那位蘇夫人在一起,就不敢去打攪,或是瞧見這位姐姐一個人坐在車頂上,也是不去打攪。
雖然小姑娘不是很懂為什麼這位武學造詣老高老高的姐姐要一直戴著冪籬,而且還喜歡跑去馬車頂上坐著發呆。
但每次蘇長安這樣,小姑娘就一直看,雖然看不到臉,但小姑娘覺得這位姐姐有時候好像很開心,但有時候會看著一邊的林子那些又很憂傷。
爺爺告訴她『越是這般悠然自在之人,背後的故事越難以啟齒。』
但這位姐姐有什麼故事,都不影響她暗戳戳羨慕這位姐姐的樣子。
不過小姑娘挺好奇這位姐姐到底長什麼樣子,為什麼一直要戴著冪籬。
自己小姑姑戴冪籬那是因為長得太好看了,容易惹事兒,遭人惦記,所以才會戴著的。
那這位姐姐也是太好看了?
小姑娘不知道,有次好奇問了下這位姐姐。
當時這位姐姐沒說話呢,那位蘇夫人從馬車上下來回答了她說『嗯,是太好看了,所以才讓他戴的。』
小姑娘挺害怕這位蘇夫人的,怎麼說呢,雖然這位蘇夫人待人也極為和善,可是她感覺除了這位劉姐姐外,其他人都很害怕這位蘇夫人。
就那種,明明是笑著跟你說話,但會毛骨悚然的感覺。
依照小姑娘的見識,比學院裡的先生還可怕呢。
所以小姑娘不太敢跟蘇夫人多說什麼。
也就是之後,小姑娘悄默默問劉姐姐『你比我姑姑還好看?』
蘇長安想了下後,點了頭說『嗯,比你姑姑還好看。』
蘇長安說什么小姑娘都信的,但是惟獨這件事兒,小姑娘立馬就說了句『吹牛!』
但小姑娘總是抱著懷疑態度,所以時不時會想著法兒偷看一下,但每次就差一丟丟。
坐在馬背蘇長安懷中,小姑娘抬眼,這位劉姐姐所戴的冪籬跟姑姑戴的不一樣,所以這個角度看不到什麼。
但小姑娘還是好奇問:「劉姐姐,你真的比我小姑姑好看?」
蘇長安不厭其煩,即便這是小姑娘第四次問自己了,蘇長安還是點頭:「對啊,不騙你的。」
小姑娘還是不信,眼見為實嘛,而且自己姑姑那個長相,禹州城家裡追求姑姑的也好,或是說親的也好都快把門檻給踩爛了。
蘇長安笑著看小姑娘,卻是無所謂,才經歷那樣的事情,小姑娘依舊這般活潑,其實是好事兒,總好過就此心中留了陰霾的好。
雖說蘇長安有一天夜裡,看到小姑娘抱著自己父親軟甲痴痴呆呆。
想爹娘的時候往往不會哭,就是會這樣發呆。
就像是蘇長安時不時會去馬車頂上發呆一樣。
看小姑娘不死心用眼角可勁兒看自己冪籬紗巾縫隙,蘇長安笑著說道:「別看了,真不能讓你看,咋說呢,我好看到瞧上一眼就會給咱們惹麻煩的地步。」
小姑娘立馬說:「姐姐又吹牛。」
蘇長安撇嘴:「不信你問你青女姐姐。」
貓貓如今名氣很大,所以自然用了鮮為人知的名字崔青女。
不過貓貓很反抗,但是蘇長安表示可以用張青女而不是崔,貓貓這才點頭。
自然,其他人也都用了化名。
畢竟總要讓阮繇等人知曉名字才好,否則過於失禮。
小姑娘側頭看向貓貓,貓貓愣了下,馬上示意燕如玉快走。
蘇長安無奈。
小姑娘咯咯笑了下後看向蘇長安:「吹牛!」
然後就要下馬。
下了馬一溜兒煙就朝著前邊馬車跑去。
蘇長安無奈,回頭後,就看到夏鳳翔撩開車簾抿嘴笑著,見蘇長安看自己『活該!讓你吹牛!』
蘇長安再次撇嘴,這有啥吹牛的!
但再看其他人,眾人紛紛笑著。
風靜棠與柳風骨二人雖然騎馬走在最後,卻也是看著皇后娘娘笑著。
對於阮清欣這孩子,柳風骨很是喜歡,主要是這小丫頭的心境就很對柳風骨的味道。
若非是看這小丫頭實在沒有練武天賦,柳風骨都想收這小丫頭為自己大弟子了,不過私底下與風靜棠說,這個記名弟子收定了。
而且最搞笑的一次,小丫頭看著柳風骨問了句『柳叔,你有劉姐姐厲害嗎?』
這問題把柳風骨給問住了。
一邊風靜棠更是被逗樂。
柳風骨搖搖頭沒有,你要問打的贏不,柳風骨還能嘴硬,你要這麼直接問,真沒法嘴硬。
然後小丫頭又問『那你有嬋女姐姐厲害不.』
整個隊伍,比柳風骨厲害的就倆人,一個蘇長安一個申屠哭月,小丫頭全問了。
見柳風骨還是搖頭。
小姑娘嘆了口氣,看著柳風骨搖搖頭『還以為你隱藏了實力呢,不過沒事兒,她們兩個多厲害呀,倒是叔,你跟風叔等護送完蘇夫人了,要不別當護衛了,來找我!我可是以後的大國手,你們來跟我混!有我一口就有你們一口。』
這話很沒大沒小,但江湖氣很重。
柳風骨與風靜棠本就江湖人,很喜歡這樣的話語。
不過柳風骨也問了小姑娘『想不想學武。』
小姑娘搖頭,笑著說『我沒天賦呀。』
柳風骨笑了下,想說拳腳其實也能防身。
但小姑娘接著說『我要好好活著,還要養活我爺,我娘,我姑呢,我爹走了,這家就靠我了,練武太危險,死了咋整。』
就是這樣一句,讓柳風骨決定收這孩子做記名弟子。
蘇長安看大家笑了,無奈搖頭,一路上不無聊,也多虧了這小姑娘。
不過蘇長安才回頭,卻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不由看向小姑娘爬上去的馬車。
就看到那馬車車窗那兒,阮橙撩起車簾正偷看他呢。
蘇長安輕輕一笑。
只見阮橙立馬放下車簾。
這樣的偷看許多次了,自打那晚上阮橙突然流鼻血跑走後開始的,主要那之後蘇長安關心過阮橙兩次,更讓貓貓去看了,但阮橙就是刻意迴避他。
蘇長安雖說納悶咋了就這樣,但也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阮橙收回目光的時候,小姑娘阮清欣剛上了馬車,看到自己姑姑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而且一臉倉惶模樣,小姑娘眨著眼:「姑,你咋了」
這樣說完,小姑娘又說道:「而且你咋每次偷看劉姐姐後都這幅樣子。」
小姑娘眼尖兒,其實剛剛就發現姑姑又在偷看了。
阮橙看向阮清欣:「再亂說把你嘴撕爛!」
小姑娘氣鼓鼓的一下子撲到自己自己娘親懷裡。
這位姓徐的阮家夫人笑著伸手揉自己女兒頭,然後看向自己小姑子,看到阮橙臉紅撲撲的不說,更是咬著嘴唇。
這幾日都是這樣。
尤其那一夜回來,她發現小姑子還流了鼻血,上前詢問,也是支支吾吾。
阮橙努力平緩心境,更努力用功法讓自己冷靜,可這幾日腦中揮之不去的就是那晚上這位劉姐姐的衣衫滑肩站在月下的畫面。
尤其是現在.
阮橙都不知道是不是姐姐了,因為好像是男子來著。
可男子為何那樣的好看妖嬈。
很迷糊.
可有些事情沒法改變,就是好看
想到這兒,阮橙吸了口氣後捏緊拳頭,因為又尷尬了!
自己當時怎麼就流了鼻血不說,還直接跑了,要是不跑,隨便搪塞個理由,也不會這樣了,可現在
這幾日每每鼓足勇氣想要去說話的,但看到那位姐姐,那晚上的畫面又出現,根本說不出個話嘛,腦子一片空白,只有那個模樣。
尤其是那位姐姐溫柔到關心她好幾次,還讓人給她看看什麼的。
吃飯什麼的時候,還說自己上火要吃些敗火的東西,都是關心她。
越是這樣,她就越愧疚。
越愧疚,就越是尷尬。
明明師父說這個功法能靜人心,靜不下去啊,師父果然騙人的!
小姑娘偷看著自己姑姑,想說『姑姑瘋了』。
卻是被徐夫人按住了頭沒讓她說話。
否則挨揍的話,她可攔不住。
風靜棠與柳風骨來到蘇長安身邊低聲開口:「娘娘,再往前走半個多時辰,就能看到碑文,咱們就正式入禹州境內了。」
蘇長安點點頭,但才要說話,不由抬眼看向前方。
距離太遠,只能看到一個黑點。
但是下一刻,那黑點卻是突然動了起來,並且眨眼間,已經出現在蘇長安一行人前方。
柳風骨開口:「歡喜寺的人,而且還是止境,看來是他們方丈來報仇了。」
所有人此時全部看清楚了那僧人,尤其是看到僧人一身紅色袈裟與那歡喜寺僧人一模一樣打扮林上,蕭楠如臨大敵!
嘩!
僧人雙手合十,嘴唇挪動的瞬間,止境的氣息驟然散開。
林上與蕭楠兩人瞳孔收縮的同時,當即失聲:「止境.」
更看向蘇長安等人,卻發現她們一臉從容。
兩人不由皺眉,難道是沒察覺到對方是止境?
不應該啊!
而此時阮繇,阮橙等人也是已經從馬車上出來看向那僧人,其中阮橙額頭之上大汗淋漓,因為這氣息過於恐怖。
僧人抬眼看到燕如玉等人,輕輕一笑,隨後又看到了才從馬車內走出的夏鳳翔更是表情一怔。
最後,目光落在阮橙身上,微笑著說:「不錯,不錯。」
「止境?」夏鳳翔回頭看向蘇長安那邊。
蘇長安點頭。
夏鳳翔『哦』了一聲,然後看向那僧人。
鐵蹄聲也是在這時候響起,掀起滾滾塵霧,沒一會兒,只見數十名僧人騎馬已經來到那止境僧人身後。
林上與蕭楠已經拔出武器站在阮橙他們所在馬車兩側,面色凝聚,止境就夠恐怖了,竟然還有這般多的人!
當即看向蘇長安等人,可發現蘇夫人一眾人與剛剛一樣依舊無動於衷。
兩人心中焦急。
倒是那僧人此時開口:「貧僧法號鳩摩,諸位應當便是阮繇阮國手一行人吧。」
說話間僧人看向阮繇。
阮繇當下捏緊拳頭,一路上提心弔膽,生怕這些僧人還有人在,沒想到當真如此,而且這明明到了禹州境內。
最重要的是,楚河門掌門應該收到了消息才對啊,卻遲遲不見人!
這讓阮繇這幾日十分焦急,根本無法淡定下來,因為重重跡象讓他很是擔憂。
卻沒想到,擔憂成真。
而且還是止境
阮繇這輩子就見過三名止境,一名是楚河門掌門,另一名是竹海霧莊自己兒子的師父,還有一人便是曾經與他下過棋的那弈子軒當代掌門諸葛嘉。
阮繇必須承認,止境之下皆螻蟻這句話。
因為太強了!
尤其見過止境出手後,他更是確定這件事。
所以當下固然強撐著不讓自己癱軟在地上,但看著那僧人,阮繇心裡其實已經打顫。
「阮先生沒事兒,不用回答他們,好戲才開始。」柳風骨走到阮繇身邊輕聲開口。
蘇長安要在夏鳳翔身邊。
所以柳風骨過去安慰、
阮繇感覺舒服了許多,但同時疑惑,「好戲?」
柳風骨指了指更後邊:「後邊還有一名止境跟一大夥人站著不動。」
這讓阮繇咯噔一下,「還有止境!?」
柳風骨也不隱瞞:「剛剛察覺到的,感覺是楚河門的老掌門,您的那位老朋友。」
阮繇頓時狂喜,可下一瞬,老人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既然來了,為何不過來,而是站著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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