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屏幽 番外之紈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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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紈紈(上)

    謝錚的五官與謝崇十分相似, 父子倆好像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那般,一眼就能分辨出二人的親緣。

    最開始還有人懷疑謝錚的身世, 但隨著時間一天天流逝, 稚童長成了挺拔的少年,那些流言蜚語盡數消散,再也沒有人敢胡說八道了。

    這天紈紈跪坐在香房的蒲團上, 手裡拿著香夾, 把香餅點燃,濃黃的煙氣不斷往外涌, 火星四濺, 她嚇了一跳, 胳膊微微顫抖, 險些沒將香餅摔在香几上。

    謝錚站在紈紈跟前, 握著她的手, 引導她將香餅投入銅爐里,低笑一聲:

    「不就是煙塵大了些,哪至於嚇成這樣?」

    紈紈看著大哥俊美的側臉, 兩手拄著下顎, 忍不住嘆了口氣, 神情十分低落。

    「我學不會調香了, 這可怎麼辦?」

    謝錚將香料壓碎, 投入爐中,等到甘醇的香氣緩緩逸散, 他的目光落在妹妹臉上, 眼神中透出幾分懷疑。

    「你沒有調香的天分, 此事全家都清楚的很,為何現在犯愁?整天將自己悶在房中, 也不出去走動走動,真不怕憋悶壞了?」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紈紈咬了咬唇,支支吾吾說,「我年紀大了,轉性了還不成嗎?」

    紈紈今年剛滿十三,容貌越發嬌妍可人,她生的像母親,五官極佳,又自小嬌養著,看起來便跟春日裡初綻的花蕾一般,讓人移不開目光。不過細細一想,她年歲的確算不得小了,若不是在定遠侯府,恐怕早就定下了親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中待嫁。

    「前幾天太子來了,我看他走的時候,面頰漲得通紅,可是吹風著涼了?」

    聽到這話,紈紈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蹭的一聲從蒲團上跳起來,心虛道:「我又不是太子身邊的內侍,哪能知道他怎麼了?哥哥這話說的好沒道理。」

    原本謝錚只是隨口一問,但看到紈紈這副模樣,心裡的懷疑愈發濃重。

    「真沒什麼?」

    小姑娘連連點頭,神情極為誠摯,生怕哥哥不信,她繼續說,「太子就在後院跟我下了盤棋,然後就走了。」

    謝錚已經被父親帶到鎮撫司中歷練,那日恰好沒在府中,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拍了拍妹妹的腦袋,他眉頭一挑,問:「太子走後,你身體就不太舒服,娘說你吃壞了肚子,但府里的廚子不至於這般疏忽……」

    跟著錦衣衛辦了不少案子,謝錚也不像先前那麼好糊弄了。

    紈紈趴在香几上,杏眼緊盯著近在咫尺的香爐,根本不願回想那天發生的一切。

    她跟太子自小一起長大,比起親兄妹也差不了多少,客人上門,一起在後院中下棋倒也不算什麼,哪想到沒下一會兒,她腹部就絞痛得厲害,肉裡面如同藏了刀子,一下下來回攪動,讓她汗如雨下,面色霎時間便蒼白如紙。

    太子萬般擔心,也顧不得所謂的禮數,當即將她打橫抱在懷裡,快步送到臥房。

    後來母親帶著大夫來了,太子才退到門外。

    紈紈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她以為自己要死了,拉著母親的手哭個不停,大夫給她診脈時,面頰因為憋笑扭曲起來,她還覺得這大夫冷血,後來才知道自己沒得重病,只不過是來了癸水。

    想起那天胡亂的場景,紈紈只覺得頭疼欲裂,這幾天她一直不敢出門,更不敢去郡主府,萬一遇上了太子,她還不如直接鑽進地縫兒里,省得丟人現眼。

    「我就是身子不適罷了,也沒有其他原因。」

    紈紈咕噥一聲,指尖撥弄著竹製的香夾,興致實在算不得高。

    「我剛才遇上殿下了。」

    紈紈微微一顫,竭力保持平靜,內心卻湧起陣陣羞窘的感覺。

    「太子怎麼說?」

    謝錚瞥了她一眼,緩緩道,「殿下問你身子如何,是否恢復了?還派人送了些上好的阿膠來,就放在庫房裡,讓你吃些補補,好生調養一番。」

    說著,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

    「少爺,小姐,你們快去正堂一趟。」

    即使隔著一層門板,紈紈也能分辨出金桂姑姑的聲音,她問:「姑姑,這個時辰去正堂作甚?家裡來客人了嗎?」

    「太子殿下來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紈紈雙眼緊緊盯著門板,見上頭的人影消失了,這才轉頭望著謝錚,哀求道:

    「哥哥,我不想去見太子。」

    少年不由露出幾分詫異,太子對紈紈一向照顧,除了小時候帶她讀書時略顯嚴厲,平日裡都十分溫和,哪有避而不見的道理?

    「不行,客人都上門了,不能這般無禮。」

    謝錚板著臉,因怕妹妹跑了,他伸手扣住了小姑娘的腕子,力氣用得不大,但紈紈沒學過武,無論如何都掙扎不開,只能垂頭喪氣地跟著哥哥往前走。

    甫一邁進正堂,紈紈就看到了坐在木椅上的少年。這會兒父親在鎮撫司,母親去了雲夢裡,家中就只剩下兄妹二人,要是不招待儲君的話,當真說不過去。

    她躬身行禮,完全不敢與太子對視,那天她癸水來得不少,將褻褲裙衫都給打濕了,也不知這人究竟看沒看見。

    足有七八日沒見到紈紈,太子心裡想念極了,衝著她招了招手。

    「紈紈過來坐。」

    屋裡除了他們兄妹以外,還有不少內侍以及奴僕,若是當著他們的面違拗太子的吩咐,指不定會傳出什麼閒話,父親官位雖然不低,卻也不能平白招惹麻煩。

    這麼一想,紈紈也沒敢拒絕,坐在太子身畔的木椅上,深吸了一口氣,就聞到了龍涎香的味道。

    母親浸淫香道多年,她雖然沒有什麼天賦,但耳濡目染之下,分辨出香料的品種也不算難。

    「殿下怎麼有空來府了?」她問。

    從聖上登位的那天起,太子就被立為儲君,現如今也跟著處理朝政,按理說應當沒空上門才是,也不知是哪陣風把人給吹來了。


    太子身量頎長,容貌俊美,今日穿著淡青色的常服,看起來格外溫和,不會讓人生出半分防備之心。

    「孤放心不下紈紈,便過來看看。」

    「謝殿下關心,臣女已經好全了。」

    紈紈低著頭,眼神不斷躲閃。她生的白,此刻因為羞窘的緣故,耳根漲得通紅,根本藏不住心思。

    太子笑了笑,也不再為難小姑娘,目光落在謝錚身上。

    「山西有盜匪出沒,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父皇派孤前去剿匪,謝大哥隨孤一起過去吧。」

    「剿匪?」

    紈紈雙眼瞪得滾圓,只覺得自己聽錯了。太子乃是萬金之軀,一旦出了什麼事,誰能擔待得起?

    「紈紈放心,此次去到山西,除去五千兵丁以外,還有不少錦衣衛同行,絕不會生出差錯。」

    太子剛滿十五,看似不大,卻是未來的儲君,因此皇帝便動了心思,準備趁著山西匪禍,好生歷練長子。

    這是聖上的旨意,誰都不能更改,現在紈紈整顆心都快被擔憂填滿了,也顧不得羞怯與尷尬,一會兒看著哥哥,一會兒看著太子,小聲問:

    「你們何時回來?」

    感受到小姑娘態度的轉變,太子心情愉悅極了,表面上卻不露端倪,道,「一來一回起碼要半年。」

    「還真是挺久的。」紈紈喃喃自語。

    轉眼又過了十天,正是太子出發的日子。

    謝府的人早早就起來了,看著身穿甲冑的謝錚,紈紈眼裡透出濃濃的不舍,走到哥哥跟前,從袖中摸出了兩隻荷包,交到他手裡。

    「藍色的荷包給你,青色的給殿下,裡面裝著平安符,是我前幾日去普濟寺求的。」

    謝錚也知道妹妹擔心,才過了短短几天,小姑娘下巴尖尖,整個人都瘦了許多。

    指腹摩挲著荷包上的繡紋,謝錚眉頭一挑,語氣有些古怪:「我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大哥,為何藍色的荷包這般……樸素?青色的則精巧不少。」

    「大哥真笨,藍色的是我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另外一隻是從雲夢裡買的,人家繡娘的手藝肯定比我強,你要是嫌棄的話,就把荷包還我,枉費我一番心意。」

    紈紈作勢要搶,但她比謝錚小了三歲,身量矮了不少,只要大哥抬高胳膊,她就算蹦起來都沒有用。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反悔的道理?咱們紈紈人美心善,可不能如此摳門。」

    周清站在謝崇身邊,看著正在說笑的兄妹,細眉微疊,忍不住道:「這次剿匪,錚兒要半年才能回來,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謝崇拍了拍夫人的手,安撫道,「他年紀不小了,總該自己歷練一番,否則等你我百年以後,誰又能照顧他們兄妹倆?」

    其實周清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她關心則亂,心中的憂慮也越發濃郁。

    一家人將謝嶺送出門,眼見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紈紈眼圈通紅,幾步走到母親跟前,緊緊摟著女人的腰,低低哭了起來。

    謝錚駕馬與太子匯合,他從懷裡摸出荷包,往前一送,道,「荷包里裝著紈紈求的平安符,我與殿下一人一個。」

    太子將荷包接過來,看著上面精巧繁複的圖紋,就知道此物並非出自紈紈之手。

    心裡已經猜到了此點,他不動聲色,衝著好友道,「孤瞧瞧你的荷包。」

    「都是一樣的東西,沒有多大差別。」

    邊說著,謝錚邊將荷包交了出來,本以為太子看過便會歸還,哪想到殿下竟把青色的那隻扔了回來。

    「孤喜歡藍色,這隻青的就給你吧。」

    說著,太子不再開口,一夾馬腹,專心趕路。

    *

    兩年後。

    紈紈換上了緋紅的裙衫,纖腰一束,身段分外窈窕。丫鬟站在一旁,手裡拿著螺子黛給她描眉。

    她以手掩唇,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娘,就算皇后娘娘舉辦宮宴,咱們也起得太早了些,還不如多睡會兒。」

    周清手裡端著茶盞,即使一雙兒女都已經長大成人了,她瑩白如玉的面頰依舊挑不出半點瑕疵,站在紈紈身畔,仿佛姐妹一般。

    「早些準備妥當,也省得出了差錯。」

    正說著,金桂突然走到母女跟前,低聲道:「瑩兒小姐來了。」

    金桂所說的瑩兒小姐,是謝嶺的長女謝水瑩,跟紈紈同歲,平日裡鮮少來到侯府,也不知今天是怎麼回事,竟轉了性子,突然上門了。

    紈紈面上露出一絲疑惑,周清倒是猜到了幾分,拍了拍她的手,不由擰眉。

    丫鬟帶著謝水瑩走了進來,模樣清秀的姑娘一見著周清,趕忙福身行禮,「水瑩見過嬸娘。」

    周清雖然不喜謝嶺,卻不會為難小輩,這會兒她面上帶笑,輕聲問:「今日我們母女倆得入宮一趟,瑩兒怎麼來了?」

    謝水瑩咬了咬唇,兩手攥著帕子,低聲哀求,「嬸娘,水瑩從沒有進過宮,您能不能帶我一塊去?」

    謝嶺身上沒有官職,二房三房又早就分了家,這些年他手裡的生意越做越大,並不缺銀錢,卻沒有地位。謝水瑩想要參加宮宴,到底是何想法,明眼人一看便知。

    周清剛想拒絕,謝水瑩仿佛已經察覺到她的想法,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用力攥著裙裾,抽噎道,「嬸嬸,就當水瑩求您了,帶我進宮好不好?」

    屋裡還有不少奴才,看到這一幕,一個兩個紛紛低頭,也不敢吭聲。

    紈紈站在旁邊,攥著謝水瑩的手腕,皮笑肉不笑道,「堂姐既然想進宮,跟我們同去便是,何必行此大禮?」

    聽到這話,謝水瑩雙眸暴亮,她全然沒想到事情竟會如此順利,呼吸都急促不少。

    「此話當真?」

    「我騙你作甚?不過入了宮後,堂姐必須跟在我們母女身邊,不得隨意走動,否則日後三房再招惹什麼麻煩,爹爹便不會出手了。」

    謝崇是看在謝孟冬的面子上,才一直幫著謝嶺,要是真將指揮使得罪死了,以往的仇家肯定會蜂擁而至,將三房手裡的產業瓜分殆盡。

    想到那副場景,謝水瑩不由打了個冷顫,心中慌亂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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