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還沒有活過來?
夕陽下,王守業在關押蒲友仁的院子裡,焦躁的來回踱步。
在山海監與各方的緊密協調下,清場行動進行的相當順利,經過一天一夜的忙碌,幾乎所有的魚蝦海貨都被運到了城外。
但王守業這邊卻是頗不順遂。
昨天下午經兩名太醫研判,除了記憶方面的問題之外,第二次死而復生的墨韻,身心健康沒有任何問題。
甚至於他的精神狀態,還要好過被殺之前。
於是王守業果斷下令,展開了第二次的測試。
因這次主要是想知道,記憶衰退是否會呈現出漸進性。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並沒有順帶進行六十丈預警測試,而是繼續在書房內超度了墨韻,然後將屍體埋在了之前那具身旁。
然而……
從墨韻第三次被殺到現在,已經超過十三個時辰了,他卻依舊沒有要蘇生的跡象。
難道他的復活能力一局只能用兩次?
又或者間隔太短,復活能力正處於cd狀態?
唉~
如果墨韻就此不再復活,上面怕是不會滿意這些理由。
雖然未必會因此懲處王守業這個經辦人,但多少總會減些印象分——尤其這差事,是皇帝頭一次直接鋪排下來的。
「大人。」
這時錢啟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上前稟報道:「遵照您的吩咐,已經請順天府的仵作幫著驗看比對過,墨韻留下的兩具屍首了,不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
頓了頓,他又猶豫道:「咱們要不要先向監正大人稟……」
「再等等吧。」
王守業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頭,回頭看看廊下,見幾個負責看守此地的內衛,正在那裡交頭接耳的議論著什麼,便順勢點指著他們道:「給我交代仔細了,讓他們晚上都打起精神來,片刻不離蒲友仁左右。」
因白常啟重新坐鎮衙門,內衛們的態度明顯有所轉變。
但連著一天一夜忙碌下來,又難免故態復萌,怨聲載道。
不過無所謂了。
明天白常啟就會宣布獎懲措施,短時間內應該能剎住這股歪風邪氣。
將唱紅臉的差事交給錢啟,王守業就回了東跨院值房,順便向呂泰打聽了一下,城內清場行動的進展。
「旁的都清理的差不多了,就那幾頭海獸不便處置,聽說監正大人準備在明天晨會上,徵詢大家的意見,如果沒有別的法子,就只將其五馬分屍了。」
莫說那頭鯨魚了,便小一號的大王烏賊,怕也有三四十噸的分量,想要完整的運出城外,自然沒那麼容易。
拆零散了運出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不過……
王守業主要關心的,還是那隻黑色的怪蟲。
在搞清楚那東西究竟是什麼之前,就這麼直接亂刀分屍,怕是不太好吧?
或許先把那東西單獨留在城內,設專人看守圈禁,會比較合適一些。
「大人。」
這是又聽呂泰欲言又止道:「您可曾聽說過……聽說過薪俸改制的事兒?」
「薪俸改制?」
王守業一愣,奇道:「怎麼個改製法?」
「好像是要停發俸銀,一律以五穀雜糧代之。」
時下官員的俸祿由俸銀、祿米、錦帛,這三部分構成——不過後者只在特定時間發放。
「可是按照市價發放?」
「是按照市價發放沒錯。」
呂泰苦著臉道:「可今年北方大熟,京城本就不缺糧食,要是折價賣給那些商賈,怕未必能有市價的七成——若大家都這麼做,怕還要更低些。」
都說京官清苦。
似王守業這般握有實權,且有機會出京公幹的主兒,俸銀改祿米自然沒什麼影響。
但對於那些沒有額外收入的中低層官吏而言,這三成的火耗卻是雪上加霜,賣兒鬻女倒還不至於,但多半是要靠舉債才能過年了。
至於讓他們自己去街上賣糧……
且不說能否捨得下面子,這隔行隔山的,也未必就能賣出個好價來。
王守業想了想,便笑道:「俸祿改制的大事兒,本官可插不上嘴——不過滄州士紳送的土儀,我還是能做主的,明兒讓人整理一下,去過滄州的人人有份。」
「大人……」
「行了。」
王守業抬手止住了呂泰的話頭,不容置疑的道:「有什麼事兒明兒再說吧。」
說著,卷了桌上的邸抄,徑自出了值房。
因麻貴等人還在城中主持清尾工作,所以今兒這東跨院裡分外冷清,就只有堂屋裡燈火通明,顯然是要秉燭夜戰的樣子。
嘖~
這領導還沒走,自己就先走了,是不是有點……
想是這麼想,但王守業腳下可是片刻沒停。
騎著馬出了角門,被那雜著腥氣的小風一吹,他就又想起了買車的事兒。
明兒要有空,就去提一輛!
到家之後,先到堂屋裡同老漢閒扯了幾句,約好三刻鐘後開飯,然後才去了東廂房更衣洗漱。
等一切收拾停當,趁著離開飯還有段時間,他便攬著紅玉的纖腰,斜倚在羅漢床上,說些衙門裡的奇聞軼事。
順帶也把整理土儀,分送給呂泰等人的差事,鋪排給了紅玉。
「單那些土儀怕還不夠,你買上幾十匹布,再弄些不起眼又實惠的,給他們添上——對了,呂泰那邊兒送雙份。」
紅玉一一記下,忍不住笑道:「只聽說逢年過節,底下孝敬上面,不曾想到老爺這裡,規矩就反過來了。」
「那是因為你家老爺我心裡有底!」
王守業揚了揚下巴,示意紅玉捻起塊糕點送進他嘴裡,一面咀嚼著一面口齒不清的道:「正所謂千金散去還……噗!」
正說著,腳底驟然劇痛,直疼的他仰面一口,噴了自己滿身滿臉。
「老爺!您這是怎麼了?!」
趙紅玉忙拿了帕子去揩。
王守業齜牙咧嘴抬腿虛踹了一記,罵道:「你個小蹄子,想害死老子不成?!」
嬌杏也嚇壞了,忙屈膝跪地,顫聲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也是剛學了些伺候人的法子,就想著給老爺也按一按……」
按一按?
王守業把腳縮回床上,仔細端詳了一下,發現上面的確沒什麼青腫的痕跡。
嘖~
難道是自己最近夜夜笙歌,搞的有點腎陰虛了?
心下惴惴,嘴上可是半點不肯『服軟』,瞪眼罵道:「哪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試一試,就往爺身上用?」
嬌杏抬眼看了王守業一下,有心解釋說已經試過了,但看王守業陰著一張臉,終究還是沒敢開口。
倒是紅玉在一旁幫腔道:「她昨兒就在我身上試過了,也沒見這麼疼啊?」
呃~
果然只有累壞的牛,沒有梨壞的田。
王守業心情更差,正琢磨著明兒早上,要不要陪紅玉一起晨練,忽又聽紅玉道:「對了,喬氏晌午就過來了,縮在西廂里大半天沒出來,都跟你說什麼了。」
最後一句,卻是在問嬌杏。
「這法子,就是她前天晚上教我的!」
嬌杏先順勢撇清了一句,隨即才蹙眉道:「奴婢其實剛才就想說來著,那喬氏今兒瞧著怪怪的,和我說話的時候總是走神,好像是有什麼心事。」
怪怪的?
難道是察覺到了什麼線索?
王守業精神一震,正待吩咐嬌杏喚她過來,忽見門帘挑起,容顏憔悴喬氏自外面進來,悶不做聲的跪在了王守業面前,將一封沒有落款的書信雙手奉上。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5s 3.678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