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長公主出嫁後,過得都不算好。」
鄭謹倒是不避諱。
畢竟這也不是當今陛下可以左右的。
先帝有八位公主。
永寧長公主是第一女。
適才提到的端和長公主為第五女。
這些長公主在先帝駕崩前,都已被賜婚。
這兩位,一個丈夫早亡,一個夫妻不和。
剩下的六位,其中有一位無子病故,一位還未出嫁便自戕而亡。
另外四位,那也是各有苦楚。
世家子,無人以尚公主為榮。
「其中尤以端康長公主最慘。」
鄭謹撐著下頜,抿了口茶。
這位是被妾室,活生生折磨死的。
陛下之將那妾室凌遲,其夫君流放,有生之年不得歸京。
盛淮斂眉,「和親公主就不慘?」
死在異國他鄉,屍骨都無法落葉歸根。
應慄慄想起了這位和親公主。
當真是唏噓啊。
盛世需要女人點綴,亂世需要女人頂罪。
反正有錯的怎麼都不是男人唄。
夏朝亡了,妺喜的鍋。
商朝亡了,妲己的鍋。
西周亡了,褒姒的鍋。
大唐衰敗,楊貴妃的鍋。
真特娘的有意思。
但凡男人把持得住,能落得個國破身死的下場?
他們是忘了,但凡和親,不都是把女人推出來嘛。
享受大權在握的是男人。
享受妻妾成群的是男人。
怎麼你們男人不去和親,推女人出去幹嘛。
和親,是統治者無能的表現。
別說什麼為了平息戰爭。
《司馬法·仁本》言:殺人安人,殺之可也;攻其國,愛其民,攻之可也;以戰止戰,雖戰可也!
一味求和,終究是掌權者為求自身利益而做出的妥協。
何談為國為民。
和親成功,皆大歡喜。
和親不成,全部過錯皆有這女子一人承擔。
當真惡毒。
八位公主啊。
無一過得圓滿的。
這還是皇室公主呢。
那些普通女子,豈不更慘。
她絕不允許從自己胯下,生出這樣不尊重女性的混蛋。
容清璋:「」
他差點炸了。
這個小傻子,知道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嘛。
如此羞恥的話,真虧她
好吧!
錯在他。
他就不該聽到這小傻子的心聲。
不過,小傻子剛才提到的《司馬法·仁本》,倒是發人深省。
以戰止戰,雖戰可也!
「殿下,喝茶!」
應慄慄上前為三人續茶。
鄭謹這才注意到應慄慄。
看著她,小丫頭的眼神很亮。
這就不是丫鬟應該具備的眼神。
透著靈動和活潑。
好似是被嬌慣著養大的閨閣小姐一般。
「這位是」
盛淮笑道:「七殿下的貼身侍婢。」
鄭謹:「」
看走眼了。
小丫頭模樣清秀,膚色白皙細嫩。
穿著粉嫩衣裙,衣領和袖口都有雪白的絨毛。
看上去可可愛愛。
「之前在萬佛寺,有個小丫頭中箭,是你吧?」
他還記得這件事。
能被七殿下帶在身邊,可見是很受寵的。
應慄慄抿唇,她不想說這事兒。
提起來,心口就絲絲的疼。
容清璋把人拉到身邊坐下,將兩盤精緻的小點心推到她面前。
又給她倒了一杯白水。
「吃吧!」
應慄慄笑眯眯的點頭,「謝殿下。」
鄭謹越看越吃驚,越看越好奇。
他挪到盛淮身邊的椅子坐下。
附身,壓低聲音。
道:「真的是貼身侍婢?」
不是童養媳嗎?
做主子的,伺候奴婢?
盛淮勾唇,笑道:「救命恩人。」
鄭謹:「」
他不信。
真要說。
他和盛淮也有救命恩人。
身邊的護衛和小廝,在成長過程中,也不是沒人為他們死過。
兩人可不會對救命恩人這般照顧。
買回來的下人。
為主子以命相搏,何談「恩」。
家裡但凡能生存下去的,怎會賣身。
既然賣了身,那你的命便不是你自己的了。
這在最開始就該有覺悟。
總不能你自己把命賣掉了。
還要讓買你的主子,幫你惜命吧?
若如此,何必買你。
應慄慄抬頭,淡淡的看了面前的兩位公子一眼。
她不想逞口舌之快。
他們這種勛貴公子,覺得身份高貴。
那些普通百姓,便是低賤。
可他們也不想想。
身上穿的吃的用的,哪樣不是普通百姓的成果。
天下百姓過不好,他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當官不為民做主,等於占著茅坑不拉屎。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真以為這世間有萬世不衰的王朝。
有永不崩塌的世家?
真要說起來,兩千年後的人,誰的祖上沒闊過。
自古以來,戰亂、饑荒、瘟疫等天災人禍,數之不盡。
能成功活到現代的人,祖上在某個時期,肯定有過一段長足且安定的人口發展史。
換言之。
要麼是權貴巨富,要麼是帝王將相後裔。
若非這樣,是很難養活一個龐大家族的。
更別說繁衍下去了。
所以,就別說什麼尊卑貴賤了。
居安思危。
長點心吧。
他們現代朝廷,百姓支持率達到九成還要多。
問鼎世界第一。
看看大昭。
能達到兩成,都該燒香拜佛了。
多少人連飯都吃不飽呢。
還有工夫在這裡討論她這個「救命恩人」。
吃飽了撐的。
去打贏老百姓的「脫貧攻堅戰」行不行?
容清璋:「」
很好,小傻子的嘴皮子著實利索。
「殿下,這個味道不錯。」
應慄慄將一枚點心舉到容清璋面前。
他附身咬到口中。
咀嚼兩下。
「的確。」
應慄慄毫無波動,也不覺得哪裡有問題。
誰會對一個11歲的少年,產生亂七八糟的想法。
盛淮面容帶笑的看著他們倆。
表弟真的變了許多。
把這丫頭送進宮,是對的。
他還小。
本就不該是那般冰冷陰翳模樣。
姑姑臨終前,叮囑過他與父親。
只希望表弟能平安長大,娶妻生子。
切莫摻和到奪嫡之爭。
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有朝一日如同她深愛的男人那般。
如履薄冰,卻退無可退。
「我與威遠侯說好了,等這小丫頭康復後,便過府學武。」
應慄慄:「」
此時,她的杏眸閃閃發光。
熱切的看著盛淮,道:「世子爺,威遠侯很厲害嗎?」
「嗯!」
盛淮唇角含笑,風姿不凡。
「威遠侯武功很高,尤其一手銀槍,威風凜凜。」
「且威遠侯自有他一套兵法謀略。」
「若你有興趣,可求他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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