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醫館左邊是會客會診的地方。
右邊是儲存草藥的地方,牆上有密密麻麻的小柜子和抽屜,上面貼著各種各樣的藥材名。
郭小林正拿著一張單子,在儲存藥材的地方抓藥,眼睛卻時不時瞟向坐在左邊角落裡的少女。
少女十五六歲,穿著水田衣,面容美麗,皮膚白皙,充滿了青春活潑的朝氣。
他在郭家醫館跟著三叔幹了五年,見過的女人無數,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漂亮的女孩子。
只可惜,少女的明眸一直看向門外,沒正眼瞧過他一眼,像是在等人。
「她在等誰,朋友,兄長,同門,還是她喜歡的人?」」
他看著少女的俏臉,浮想聯翩,不覺有些痴了。
忽然,他覺得手背一疼,仿佛被螞蟻咬了一樣,點頭一看,一根細細的金針正插在他手上。
這是他哥哥郭大林的金針。
他轉頭看向角落裡的門帘,就看到那帘子掀開了一半,哥哥郭大林正冷冷地看著他。
耳邊也聽到了哥哥嚴厲的傳音:「給人抓藥絕不能馬虎,你給我專心一點,要是抓錯了藥,你小心家法侍候。」
話音落下,金針飛回裡屋,門帘也落下了。
郭小林想到家法,不禁打了個寒噤,立刻驅除雜念,開始專心一意的抓藥。
很快,他將草藥全部包好,朝著那少女喊道:「姑娘,你要的藥包好了。」
少女聽到了他的話,朝他看了一眼,起身朝他走來。
卻又忽然面露喜色,轉身衝出門去,速度非常快。
郭小林吃了一驚,提著藥便追出門去,口中大喊:「姑娘,姑娘,你的藥。」
剛一出門,他就看到少女就在門外,並沒有走遠。
在她身邊站著一個道士。
他面容冷峻,身著青藍色道袍,戴一頂黃銅冠,腰掛長劍。
郭小林也是練氣的,懂點觀氣之術,又在醫館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人。
他看道士一身法氣純淨,氣度不凡,絕不是山野散修,是個有來歷根腳的。
又看到少女臉上的喜色,心中泛起一種酸酸的感覺,「原來這就是她一直在等的人。」
「徐大哥,你終於回來了,怎麼樣,找到人了嗎?」
醉茶看著徐讓,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的郭小林。
「沒有,出了點岔子,待會兒和你說。」
徐讓看向醫館門前的郭小林,視線掃過他的左手,上面沒有帶手套。
醉茶有些尷尬,她忘了這是在大街上,「好。」
郭小林咳了兩聲,說道:「姑娘,你的藥忘拿了。」
「哦,我忘了,謝謝你啊,一共多少錢?」醉茶轉身笑道。
「額,我忘記算了,兩位請到裡面坐坐,稍等片刻,我很快算好。」郭小林尷尬的撓撓頭。
啪啪啪。
郭小林在櫃檯上對著單子,瞧著算盤,正在計算草藥所需銀錢。
徐讓和醉茶正在儲存藥材的抽屜前站著,在看上面的藥名。
「你在找什麼藥材?」醉茶道。
「金燈草,火靈芝,烈火沙,火龍膽。」徐讓一連報出了四個名字。
除了金燈草不認識,其他的醉茶都認識,知道是煉丹常用的東西。
「你這是打算煉丹?」
「馬上要化氣了,丹,符,陣,器總得學一學的。」徐讓道。
其實他不是要煉丹,這些藥材是煉製血藥所需的材料。
現在他雖不急著買,卻可以先看看價錢,確定一下哪裡有貨。
後面需要的時候,便可以直接過來。
「好,我幫你找。」
醉茶沒有細問,在牆壁上無數字條上找起名字來。
就在兩人尋找的時候,郭小林終於將賬算明白了。
不過他沒有直接說結賬的話,現在別人在找藥,就說明還有做買賣的機會。
他走到徐讓和醉茶身邊,說道:「兩位客官,我在醫館幹了五年,對上面的草藥全都一清二楚,你們要找什麼,不妨和我說說,我幫你們找。」
醉茶看向徐讓,藥材或許涉及丹方之類的機密,她不好開口。
「我要找金燈草,火靈芝,烈火沙,火龍膽,不知道你們這裡有沒有?」徐讓回答道。
郭小林思索片刻,說道:「金燈草和烈火沙沒有,火龍膽有一顆三十年的,火靈芝有兩株百年份的。」
徐讓有些失望,「多謝小兄弟告知,不過我要的年份可能要更久一點。」
郭小林道:「那你不妨去藥仙堂看看,他們那裡藥材多,年份也多,我們這邊有時候開藥也要去他們那裡抓藥的。」
「好,多謝提醒。」
徐讓說完,忽然轉頭看向門外,他感應到有人來了。
聽腳步是個很特別的修行人。
郭小林和醉茶發現他看向門外,也轉頭看了過去,卻沒看到什麼。
「怎麼了?」醉茶道。
「有人來了,是修行人,還背著一個人,應該是來醫館的。」徐讓從腳步聲就能判斷出很多事。
郭小林什麼都沒感覺到,心中有些懷疑,立刻跑到門邊去看,「我去看看。」
他剛到門邊,便有一陣狂風從門外湧進來。
猝不及防之間,他整個人被吹著連連後退,身子更是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上。
徐讓閃身到他身後,伸手接住了他。
郭小林穩住了身形,卻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他只知道自己出了糗,差點被風掀翻,在徐讓和醉茶麵前丟了面子,臉上又驚又怒。
就在這時,他看到醫館門外多了兩個人。
一個是十五六歲的少年,身穿獸皮襖,背上背著一個滿面愁苦,雙目緊閉的乾瘦老人。
郭小林一腔怒氣脫口而出,說道:「你這廝好大的膽子,竟敢到我們郭家醫館撒野。」
門外的少年雙目圓睜,冷笑道:「你這廝好大的膽子,竟敢這麼對老子說話。」
「你還敢稱老子?」
郭小林怒極反笑,擼起袖子,指尖亮起一點尖銳的銀光。
接著他肩膀上搭了一隻手,然後便聽到徐讓的聲音。
「你是臥虎寨的人?」
他聽到臥虎寨三個字,先是一愣,沒反應過來徐讓這話的意思。
接著他看到門外的少年身上的獸皮,手臂上的猛虎刺青,心頭一驚。
醉茶看著門外的獸皮少年,眼中滿是驚訝,她想不到竟會在這裡見到臥虎寨的人。
獸皮少年看著徐讓,驚訝之餘,還感受到了一種本能地不安,仿佛徐讓身上有種令他恐懼的東西。
而且徐讓看出了他的來歷,他卻看不出徐讓的根腳,這讓他很不爽。
所以他下意識就要吐出自己的口頭禪,「你管老……」
徐讓眼睛一眯,知道這小子又要出言不遜,雙目有電光閃逝,五臟之中有白光閃爍,雷聲轟鳴。
「哼。」
他渾身雷氣震動,融入這一聲冷哼之中。
轟隆隆。
獸皮少年聽不到冷哼,只覺耳邊驚雷乍響。
他耳膜刺痛,雙耳瞬間喪失了感知。
雷鳴如重錘一般落在心頭,讓他神魂為之一震,思緒也出現了剎那空白。
他身子一個踉蹌,差點癱軟倒地,耳邊卻又虎嘯響起,將他的思緒喚醒了。
「雷,雷法。」
他看著徐讓,皺起了眉,終於明白了為何徐讓會讓他感覺到不安。
雷霆天威浩蕩,世間萬靈臣服。
野獸天生就恐懼雷霆。
方才徐讓的冷哼融入了五雷法意,雖是針對獸皮少年,醉茶和郭小林也受到了影響,兩人也是迷迷糊糊地,有些耳鳴。
「你是臥虎寨的人?」
徐讓看著獸皮少年,語氣平淡,又問了一遍。
「是,我叫白前川。」白前川很老實地回答了問題。
這不光因為徐讓剛才顯露的雷法讓他畏懼,還因為他認出了徐讓的身份。
巫山劍客徐讓,銅馬寨杜興武的師弟。
臥虎寨和銅馬寨關係非常好,寨中祭祀早就說過關於徐讓的事,他對於徐讓也算是久仰大名了。
剛才一時沒想起來,現在聽到雷鳴之聲,才想起江湖上最近流傳的風聲,想到了徐讓的身份。
「徐大哥,你在這裡正好,趕緊幫我看看他怎麼回事?」
白前川態度瞬間改變,直接稱兄道弟起來。
醉茶和郭小林驚訝無比,不明白為何白前川會對徐讓這般親近,就仿佛認識一樣。
徐讓倒沒覺得驚訝,他師兄和臥虎寨交情非比尋常,臥虎寨必定早就注意到他了。
他看著白前川背後背著的老人,從老人身上感受到了一抹不祥的氣息。
「他中了詛咒?」
白前川點頭,「不錯。」
徐讓對白前川道:「帶他進來,把他放到那邊的椅子上。」
接著他對還在發愣的郭小林道:「小兄弟,快請坐堂的郎中出來,幫他看看情況。」
這裡是郭家的醫館,不是他的儺廟,無論病人得了什麼病,受了什麼法,都要先給郭家的人看。
郭小林還沒回答,便有一個聲音從裡屋傳出來,「我三叔出診去了,可否讓我先替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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