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恩寵之女宦當道 第二十三章青衣不懼,氣昏墨泓

    絡青衣鬆了鞭子,拍拍手帶著墨彧軒向後退去,「我試過你鞭子的威力,誤傷了人可就不好玩了,等我們先離得遠些,你再出手,我給你加油。」

    上官嫆額頭滑下幾條黑線,站在旁邊喝彩嗎?還加油?她就那麼喜歡看戲嗎?

    上官嫆扯回長鞭,手勁一抖,長鞭橫空一甩,卻再次被絡青衣攔下,「忘了我弟弟還在,等等哈。」就見絡青衣費力的拖著無妙的腳遠離戰場。

    上官嫆轉頭看著絡青衣,見她點頭一笑,反而收了長鞭,卻是一步步走近沒有抵抗之力的霧聲,長鞭被她拖在身後,好似一條靈活甩尾的長蛇。

    「阿霧,別說本小姐不念舊情,我上官嫆平生最討厭被他人利用!看在你我曾是主僕的份上,我不會讓你死的太難看!」說著,上官嫆將長鞭從後向前一扯,咻咻的破空聲傳來,長鞭如蛇扭動抽去,霧聲連連翻滾幾圈,卻依舊被長鞭掃到了衣裳,頓時黑色長衫碎成幾段,露出他精壯的上半身。

    絡青衣饒有興味的蹲在一旁瞧著這一幕,嘖嘖一嘆,霧聲的身材不差嘛!就是跟她家墨小**起來差了一大截。

    墨彧軒將身子擋在她眼前,含笑低頭對上她疑問的目光,手指將她頰邊的碎發勾至耳後,笑吟吟道:「小青衣當著爺的面看別的男人就不怕爺會吃醋?」

    「爺有那么小氣?」早知道她就待在醉璃苑裡不出來了,好歹那裡美男如雲,等墨彧軒趕到後她都聽完一首曲兒了!

    「別說,還真有!」

    絡青衣嗤笑一聲,不欲在與他爭論,便看見上官嫆揮舞著長鞭卷上霧聲的身子,霧聲後背冒出的血將長鞭浸染,他白著臉掙扎了幾下,卻被上官嫆使用巧勁一甩,將他摔下山坡。

    霧聲滾落在草地上,露出的皮膚上被雜草割開了一條條血口,雙臂撐著地面站起身,突然念起咒語,整個人就像一團黑色的煙霧消失在剛才站過的地方,上官嫆大驚,忙跑下山坡,卻被一陣黑風颳起,黑風涌動起一股漩渦,上官嫆跟著風向在漩渦之中旋轉,紅色的長裙一時變得十分亮眼,黑風劇烈,淹沒了她的呼救聲。

    「不好!」絡青衣面色微變,眸光轉向墨彧軒,想著這要該如何施救?

    還沒等墨彧軒開口,便看見一個身量不高的男子衝進漩渦中,在男子身後又有一名身穿藍色長裙的女子也跟著沖了進去。

    墨彧軒輕嘆,「這回想不救也不成了。」淺蔥那個毛頭小子,沒那個能力還想英雄救美,這是誰教他的?

    水無痕亦是一嘆,若不是翎兒也跟著衝進去,他一定會作壁上觀,只是現在已不容他置身事外。

    絡青衣看到那兩人風風火火的衝進黑風內救人卻黑風捲起,嘴角一抽,這兩人今天是不是都沒吃藥?急著找死嗎?

    「有辦法嗎?」絡青衣問,因為她承認自己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

    「有!」水無痕走了過來,諱莫如深的看了眼絡青衣,緩緩說道:「只要你說停下,霧聲莫敢不從。」

    絡青衣猛地想到霧聲已經把她認作轉世的魔神寂夜,為什麼不利用這個機會?她怎麼就忘記可以命令霧聲了呢?

    「霧聲!我要你將那三人完好無損的放下!」絡青衣對著黑風大喊,而幻化成黑風的霧聲幾乎咬碎了牙齒,該死的魔蓮!他不得不聽絡青衣的話!

    霧聲陡然一變,重新化為那俊朗男子的模樣,漩渦逐漸消失,黑風也隨之消散,還在半空中轉圈的三人如失了重力般向下墜落。

    墨彧軒與水無痕身形一動,接住了淺蔥與水無翎,而上官嫆卻落入隨之趕來的奕風懷抱內。

    當無妙清醒後便看見奕風懷中抱著一名已經昏迷的麗人,心底倏地燃起了一股火焰,雙手掐腰從地上蹦起,一雙璀璨星眸死死的瞪著他,那眼神就像看負心漢一樣。

    霧聲趁著這個空檔,身形一閃,轉瞬消失在這座山坡上,他要回去用星軌調查絡青衣是否真的是魔神轉世,所以他暫時還不想聽命於絡青衣,再去召集其他八位兄弟,若絡青衣真是魔神轉世,有些事情,也是時候開始了!

    「跑的還真快!」絡青衣勾了勾唇,看著霧聲消失卻沒阻攔,她知道霧聲並不想給她使喚他的機會,無妨,來日方長,魔蓮在她身上,她會怕霧聲跑了不成?

    墨彧軒甩手將昏迷的淺蔥交給身後的隱衛,牽著絡青衣的手走回軒王府,既然奕風已經回來了,那便說明善沢那個老頭子如今人在軒王府了!

    水無痕抱著水無翎低低一嘆,看著幾人走遠,也抬步走回了落腳的客棧。

    這偌大的山坡不一會兒便只剩下清流,他環掃著山坡上的一草一木,微微勾著嘴角,想到墨彧軒對絡青衣寵愛的那副模樣,清澈的眸底染上幾分沉色,忽然間甩袖轉身,飛回了醉璃苑。

    「九皇子,九皇子妃。」

    兩人一回了王府,便有下人迎了上來,說道:「九皇子,方才宮裡的常公公來了,說皇上讓九皇子妃進一趟宮。」

    「進宮?」墨彧軒看了眼那下人,暗忖片刻,沉吟道:「可說了什麼事?」

    「未曾言明。」下人搖搖頭,「常公公撂了這句話便離開了。」

    絡青衣握緊了墨彧軒的手,皇上讓她進宮?想必不一定會有什麼好事!就說這幾天怎麼如此風平浪靜,原來是時機未到!這可是讓墨泓尋到了機會!還指不定要怎麼審問她呢!

    不過以絡青衣如今忘贇公主的身份,諒墨泓也不敢將她怎麼樣!

    「爺陪你去!」墨彧軒看著絡青衣,看來他也十分怕自己的父皇會對小青衣做出些什麼來,畢竟女扮男裝混入宮廷是欺君的大罪!況且小青衣在父皇身邊還當了幾個月的總管,單憑這點,父皇若有心與忘贇開戰,便會誇大噱頭,使得兵戈四起,指揮鐵騎踏入忘贇境地。

    但父皇應不會想要與忘贇開戰,畢竟忘贇是在昶琇大陸上,而翾曜大陸還未統一,此時分心或許只會倒打一耙,更何況一般的玄技修煉者還沒有踏入其他大陸的資格,所以小青衣此番進宮對於父皇來說或許只是試探。

    「你不是還有別的事情?」絡青衣搖了搖頭,「你的父皇如今不也是我的父皇?他不會對我做什麼,可別忘了我此時的身份!不能因為我耽誤你自己的事情,宮裡的路我可比你熟悉,放心。」

    墨彧軒當然知道絡青衣比她更熟悉宮裡的路,小青衣可是當過太監總管的人,但是熟悉路線不代表她也熟悉逃跑的路線,所以——

    「若有事,便去十一弟的寢殿找他。」墨彧軒還是害怕父皇會找出國師來對付她,那是個連自己都不願意對上的人,萬一他在小青衣身上下了什麼蠱…。

    墨彧軒更不放心了,她將絡青衣拽到大門另一側,將她推到牆壁上,還沒等絡青衣開口說話面紗便被扯下,那人在她微啟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口中有什麼東西在逐漸化開,絡青衣雙手抱著他的後背,半睜著眼眸,享受這片刻的溫柔。

    墨彧軒不舍的放開她,又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面上帶了幾分凝重,「這是可以解萬蠱的靈丹,在我成人那日國師贈予我的,現我將它融於你體內,此後除了上古毒蠱,普通的蠱毒不能對你如何。」

    「嗯!」絡青衣眨著一雙靈動的眸子,點了點頭,心中滿是感動。雖然她不了解蠱毒,可她知道這靈丹絕非凡品,墨彧軒時刻為了她的安危著想,又怎能不感動?

    「你去見善沢大師,我這就進宮。」既然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那就不如早早斬下這一刀,也斬的利索!

    「要小心。」玉指劃上她落了疤痕的容顏上,墨彧軒輕聲囑咐,又替她將面紗帶在臉上,便向後退了一步。

    「我會。」絡青衣點頭,眸底划過一抹狡黠明亮的笑意,她怎麼會讓她的男人擔心?

    絡青衣轉身欲走,卻見無妙追了上來,攔在她面前,「姐,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這次不怕被閹了?妙公公?」絡青衣故意打趣著他,他明白無妙也擔心她自己不能應對墨泓,可畢竟她在宮中生活過半年時間,對於墨泓,還是有一定的了解,起碼她不會吃虧。

    「你這個女人!」無妙冷哼,「別不領情!誰敢再動小爺?小爺可是忘贇的皇子!」

    絡青衣嘖嘖一嘆,「這回知道搬出皇子身份了?以前怎不見你這麼有勇氣?」

    無妙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那還不是為了找你!再沒找到你之前我能公布自己的真實身份嗎?你這沒良心的女人!」

    「要去就跟著!記得別亂跑,要是跟丟了我可不找你。」絡青衣抬步走出了軒王府,駕輕路熟的一路沿著道路走到皇宮。

    「以為我是小孩子呢!」無妙哼著,皇宮他又不是沒去過,會走丟?這女人關心人也不會說好聽點!刀子嘴豆腐心,真真就是她這樣的!

    墨彧軒看著他們離開王府,深紫色眸子內的擔憂逐漸被攏起的濃霧瀰漫,「善沢呢?」

    奕風忙拱手,道:「在畫堂。」

    「嗯!」墨彧軒點頭,抬腳走向畫堂,當他看見聲息微弱,面色死寂的善沢被安置在軟榻上時,墨彧軒挑了挑眉頭,這老頭子還沒被霧聲折磨死?

    「九皇子。」善沢聽見腳步聲,緩緩睜開混沌的雙眼,聲音又弱又低,好似凜冽刀鋒刮過翠竹,嘔啞嘲哳,低沉沙啞。

    「爺還以為你沒氣息了!」墨彧軒坐在一旁,倒了杯碧羽清茉,遞給善沢。

    善沢接過,對著墨彧軒扯出一抹笑,乾枯的手指顫抖的抓著杯子,善沢將茶杯端在乾裂的嘴唇邊,微微張開口,小口小口的抿著,不時發出一聲聲吸氣聲。

    「什麼時候被他抓住的?」墨彧軒抬手拿起茶壺又給他倒了一杯,看著他滿頭雜亂變得花白的頭髮,眸色轉而愈發的幽深。

    「你離開京都的時候。」善沢顫著手將茶杯放在几案上,身子緩緩向後躺著,手指相互輕捻,好像是在算著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墨彧軒笑了一聲,懶懶的靠著椅背,笑著睇他。

    「他回來了。」善沢睜大了雙眼,眼中有片刻的清亮。

    「誰?」

    「凌大公子,凌聖初。」

    「他還知道回來?」墨彧軒嗤笑,「錯過了爺的婚禮,現在急著趕回來麼?」

    善沢還想在繼續算下去,可惜遇到了瓶頸,他所能看到的景象已經化作了一團白霧,只得作罷。

    善沢低嘆一聲:「可惜星軌被霧聲拿走了,不然我能探測到凌公子的具體方位。」

    「星軌被霧聲拿走了?」墨彧軒坐直了身子,「你這個老頭子怎麼不早說?爺若知道便不會那麼輕易放他離開!」

    「唉。」善沢又嘆了一聲,「霧聲已經吸收了星軌內的天地精華,使得他在青桐城時便已玄技突破了玄巔之境,只不過剛處於黃玄之境,暫時不是凌大公子的對手。」

    「霧聲是不是透過星軌看到了爺的許多秘密?」

    善沢閉了閉眼睛,片刻後再次睜開,眼底濃霧盡褪,只聽他說道:「霧聲透過星軌得知了你與凌大公子都是守護人界的能力者,並看到了九皇子妃的前世今生。他是魔界魔妖獸之首,想必此時已經將這個秘密告訴了其他的魔妖獸。」

    「他是魔妖獸之首麼!」墨彧軒冷冷的勾起嘴角,霧聲,下次絕沒有機會在逃掉!

    「你打算…怎麼做?」善沢咳嗽了兩聲,想必墨彧軒已經有了對策,對於想要踏平人界的魔妖更是不能心慈手軟。

    「爺打算先陪小青衣回忘贇,她想儘快解了灩芳華身上的火術之毒,最後一味藥材只生長在忘贇,再說爺娶了小青衣,總要帶著媳婦回門的。」說到回門,墨彧軒漸漸有了幾絲溫暖的笑意,當著天下人的面娶小青衣這種感覺真好,他從心底升起了一種說不出的驕傲。

    「灩芳華…」善沢看著墨彧軒那副得意的模樣,想說什麼還是忍住了。

    「有問題?」墨彧軒自然沒錯過善沢的神色,於是開口問道。

    「沒有。」善沢搖了搖頭,「炎獄之主灩芳華,對九皇子妃向來不錯。她教會了九皇子妃如何煉丹,也提點了九皇子妃的醫術,由此可以看出,此人心地純善,對你們構不成威脅。」

    「你這話說的有意思!」墨彧軒笑出聲,「莫非以後灩芳華還會是我們的敵人?」

    「我也不太清楚,或許不會是。星軌已被霧聲所奪,有些事情我已經算不出了。」善沢無奈地開口,因受霧聲折磨,他的靈術已幾近乾枯,如今能算出來的事情也不過平常。

    墨彧軒閒閒一笑,神色散漫,雙臂搭在椅後,這一動,頰邊便輕垂下一縷墨發,給這本就俊美如玉的容貌上增添了一抹無人可擋的風流之色。

    「無妨!星軌,爺會替你奪回來!至於灩芳華,爺諒她不敢做什麼,即便她是我們的敵人,她也不敢。」還記得兩人初見時他對灩芳華說的那些話,也記得灩芳華做了什麼樣的保證!就憑她肯拿出無極蓮並親自煉製成丹藥一事來說,她不會成為他們的敵人。

    而另一邊,絡青衣與無妙也進了皇宮,絡青衣熟悉的走在宮內的小道上,她身後跟著蹦蹦跳跳的無妙,絡青衣瞥了他一眼,只覺得身邊有個影子不停的晃啊晃,遂說道:「你能不能老實一會?晃得我眼花。」

    「我閒不下來,皇宮內太無聊,再說我要是停下來了手就癢,這宮裡可是有不少值錢的寶貝,要不你說我再去順兩件?帶回去給父上瞧瞧?」

    「你走了正好清淨,我自是同意的!可就怕你遇見了誰不好脫身,我又趕不及去救你,若他不顧及你皇子身份執意要你進宮做太監的話,那你也只能認了。」絡青衣是在提醒無妙可能隨時都會碰上墨盵嘢,如果他想找死,那麼她也不攔著!

    「說的輕巧!皇宮這麼大,哪那麼容易就碰的上?」無妙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此時他手癢心也癢,上次他還相中了墨泓殿裡的一幅畫,既然來都來了,不拿走些東西豈不是白來一趟?

    「那可說不準!」絡青衣也哼了聲,想著她經常就能在皇宮裡碰見墨盵嘢,雖說宮裡地方很大,可兩人也不知道是什麼緣分,走幾步就能遇見,偏偏每次她想躲都躲不掉!

    「小爺我就偏不信了!」無妙甩著袖子大步向前走,剛走沒兩步,就聽見前方月門洞處有太監尖著嗓子嚎了一聲:「奴才見過太子殿下。」

    真這麼巧?他大爺的!

    無妙突然停下腳步,反而灰溜溜的跑到絡青衣身後,他對墨盵嘢還是有心裡陰影,正面相遇這種事還是交給這女人去做。

    絡青衣也停了下來,翻了個白眼,還以為無妙多有勇氣呢!這還沒見到人,一聽見太子殿下四個字就孬了,真給她丟人!雖然她心裡也慌,可明面上怎麼也得裝鎮定些!


    一雙杏黃色繡著龍紋的長靴跨過月門洞,隨後,一抹杏黃色五爪四龍紋錦服渾身貴氣逼人的墨盵嘢出現在兩人面前。

    四目相對,一時竟無言。

    只因絡青衣不知道是該叫他太子爺還是該叫他皇兄,若說叫太子爺豈非是放低了自己的身份?她此番進宮不僅是以九皇子妃的身份更是以忘贇公主的身份,可若說叫他皇兄,自己還有些開不了口,她覺得彆扭,也覺得簡單的兩個字讀起來卻十分拗口。

    「你的臉…」還是墨盵嘢先開了口,他看見絡青衣面上圍著的那條白色面紗,也想起那日在城牆下看見絡青衣露出的真實面容,只覺得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絡青衣笑了一下,微低下頭,道:「一點小傷,無礙。」

    「本宮現在該稱呼你弟妹了吧?」這句話是反問,說明墨盵嘢在等絡青衣的回答。

    絡青衣覺得很是頭疼,她就是想不透才沒有先說話,墨盵嘢一定是故意的,又將問題拋給她,墨盵嘢和墨泓雖不是父子卻更似父子,一個比一個心思複雜。

    「太子爺的確可以這麼稱呼。」絡青衣笑著回答,抬頭迎上墨盵嘢那深邃的眸光,眼底未見有半絲膽怯。

    「哦?」墨盵嘢挑眉,邪肆輕笑,「既然如此,九弟妹為何還稱本宮太子爺?未免太過生分了。」

    果然是雞蛋裡挑骨頭啊!絡青衣面紗下的紅唇一撇,聲音一轉,「太子皇兄。」

    墨盵嘢邪氣的勾起嘴角,「想必九弟妹進宮定是有事,本宮便不多打擾了,若九弟妹得空,本宮隨時歡迎你前去小坐。」

    「多謝皇兄相邀。」

    「九弟妹無需客氣!」墨盵嘢剛走兩步,便又停下,幽深的眸光落在無妙身上,低聲道:「無妙皇子也可隨時前來本宮住處小坐,不論從前舊時恩怨,昨日種種無妙皇子也不必記掛在心上,在九弟與弟妹大婚那日時,本宮便把你當成了一家人。」

    無妙心裡一個哆嗦,依舊躲在絡青衣身後,俊逸的臉上艱難的扯起一抹笑,「多謝太子殿下。」

    墨盵嘢兀自一笑,揚袖大步離開。

    無妙暗自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走了!小坐?誰願意去?他可是害怕墨盵嘢突然弄出什麼么蛾子,到時想走都走不了,對於墨盵嘢留給他的恐懼,怕是要留下一輩子嘍!

    畢竟墨盵嘢想要不是他的命,而是比他命還重要的東西,更是男人這輩子的象徵!

    還好,有擋在他身前的這個女人,才能保得下他那寶貴的命根子!

    「九皇子妃,您這邊兒請。」當絡青衣走進月洞門後,便有太監領著絡青衣向九霄宮走去。

    絡青衣在心裡一嘆,這地方她比誰都熟悉,何需人帶?或許墨泓是怕她中途跑路才找人看著。絡青衣在心裡冷哼,嗤!真是多此一舉。

    那太監趁絡青衣沒注意的時候偷偷擦了一把汗,他們是不知道,方才自己一個緊張差點脫口而出一句青總管,幸虧他反應快些及時打住,這話可不能瞎叫,就算現在宮中太監總管的職位空閒,可絡青衣畢竟是九皇子妃,還是忘贇的公主,即便她曾經做過總管,那也不能再叫!這可關係到雪月皇室的顏面,更關係到自己的性命安全!

    「皇上,九皇子妃已經到了。」南常彎著身子走了進來,當他說出九皇子妃四個字時明顯感覺到皇上的不悅,南常的身子一顫,心底冷汗直冒,好在墨泓並未說什麼,反而抬起手,沉著聲音開口:「叫她進來。」

    「是!」南常彎著的身子又矮了幾分,碎步走到門邊,對著外面大喊,「宣九皇子妃進殿。」

    絡青衣笑著走進大殿,看著這裡還是同以前一樣,沒有半點變化,心裡嘆了嘆,便看向站在玉宮階上的墨泓。

    不過兩月不見,她感覺墨泓與從前相比更滄桑了些,墨泓的氣息已不如從前醇厚,斷斷續續,有些像大病之人,可從面色上看又看不出什麼來,絡青衣不禁訝異,怎麼會這麼奇怪?難不成自墨彧軒走後他便開始糟蹋自己的身體,日日**麼?

    早就說注意些,即便後宮美女如雲,可若是鐵杵磨成了針,怕是也沒得救了。

    「青總管。」墨泓對她還是先前的稱呼,也許他是習慣了這種叫法,也許是他想在提醒著絡青衣什麼。

    「在。」絡青衣沒說奴才也沒說臣妾,她覺得這兩個詞哪個都不對,不如一個字聽起來更舒服。

    「坐吧。」墨泓對南常擺了擺手,南常會意的退了下去,並吩咐人將殿門合上,也將無妙看向殿內的視線阻隔在外。

    絡青衣一愣,沒想到墨泓會叫她坐下,難不成他想要冰釋前嫌?還是椅子上灑了釘子?

    「朕有許多話想對你說,一時間也說不完,不如坐下聽朕慢慢說。」墨泓看出了她的猶豫,出聲解釋。

    「多謝皇上。」絡青衣點頭,走到一旁仔細的看著椅子上沒有東西,這才放心大膽的坐了下去,便見桌上放著一杯茶,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墨泓不會玩這種下三濫的把戲吧?

    「那是鸞焰國進貢的雨後毛尖,青總管嘗嘗。」墨泓也坐在龍椅上,對絡青衣抬手,面色十分平靜。

    「鸞焰?」絡青衣笑了笑,「可是太子殿下剛剛收服的那個鸞焰?」

    「正是!」

    「太子殿下驍勇,現已舉國皆知,這雨後毛尖想必是好茶,可惜我臉上落了傷痕,大夫說不宜飲茶,所以怕是辜負了皇上的好意,實在抱歉。」絡青衣笑著推拒,她怎麼知道這茶水裡有沒有加料?雖然這種做法很小兒科,可不能不承認,有時候最不起眼的下三濫手段最是管用。

    「哦?朕前幾日便看見了青總管臉上的疤痕,朕還一直想問,這疤痕是因何落下的?」

    絡青衣眸色一深,依舊笑著回道:「在京都外與人打架掛了彩,不小心就傷著了臉,承蒙皇上掛心,不出月余便會痊癒的。」

    「軒兒很心疼吧!」

    「嗯!事後將那人挫骨揚灰了。」絡青衣淡淡一笑,坐姿開始隨意起來,如果墨泓的目的只是想與她閒扯家常,那她自然願意奉陪。

    「看來軒兒對你的確是十分喜愛。」墨泓點頭,突然話鋒一轉,「既然軒兒對你喜愛,你是不是也該替軒兒做些什麼?」

    「嗯?」狐狸尾巴終於要露出來了麼?絡青衣微笑著:「皇上請說。」

    「怕是軒兒已經告訴你了雪月皇室百年秘辛,若你真為軒兒著想,國師的女兒便一定要嫁給軒兒為妃!你,可自願甘居下位為妾,與不楚共同侍奉軒兒左右?」墨泓聲音一沉,眼睛緊緊的盯著絡青衣,就怕她說出一個不字。

    「甘居下位為妾?」絡青衣呵笑一聲,極具諷刺的道:「皇上是打算先禮後兵了?若我說不又如何呢?派人將我抓起來麼?還是您認為,您的手下都打得過我?」

    墨泓心裡一驚,猛地想起絡青衣是一名九段玄技的修煉者,況且她還是雪月第一召喚師,若當真打起來,只怕集結皇宮內外所有的雪隱暗衛,都不會是她的對手!

    「或許因為您兒子大婚,皇上也忘了一件事。」絡青衣拂著衣袖緩緩站起身,清冷的眸光直射墨泓,悠悠地開口:「就在您下皇令追緝青總管時,我便不再是為您服務的皇宮太監總管!如今我是您兒子的正妃,還是忘贇的公主!若我不同意,您是想忘贇出兵對抗雪月,還是讓您兒子進宮跟您要人?您也知道,墨彧軒為了我可是什麼都會做的,想必即使是踏平皇宮,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況且您兒子心裡只有我一個,就算我能容得下她,您兒子,就容得下麼?」

    「你…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可你罪及欺君,又以為朕會輕易的饒恕你嗎?」墨泓平靜的眼底已經開始泛著怒氣,若說從前,整個雪月敢跟他對著幹的人只有墨彧軒,可是現在又多了一人,她就是絡青衣!一個曾在他身邊女扮男裝欺瞞眾人半年之久的絡青衣!

    「饒恕不饒恕於我來說都無所謂。」絡青衣笑著攤了攤手,「我就是欺了君又怎樣!皇上您要是想著拿欺君之罪來壓我那您還真就錯了!從前我百般討好小心謹慎是為了自保,可如今我有了自保的能力,您認為,我還會像從前一樣對您言聽計從嗎?打從我知道自己是名太監起,就沒有一日不想著逃出皇宮,可誰讓爺不許我離開,您也知道,放眼整個天下,都沒幾個人敢與墨彧軒作對,我一小小女子自然是要聽爺的話,所以您若想爺納不楚姑娘為妃,您大可直接去找墨彧軒,他在寵我也不會在此事上寵我,畢竟您兒子太專一,任憑我牙尖嘴利,也勸說不懂分毫呢!」

    墨泓大手緊握,絡青衣說這些就是故意氣他的!

    「你的意思是不會讓軒兒迎娶不楚為妃了?」

    「皇上沒聽懂我的意思?」絡青衣故作驚訝,「我以為說的很明白了!是您兒子不會娶,要不您拿著刀架他脖子上試試?」

    「絡青衣!」每個字都從牙縫裡蹦出來,好似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嗯?皇上這回聽明白了?」

    「別以為你仗著自己是忘贇的公主就可以在朕的面前耀武揚威!」

    「豈敢啊!」絡青衣委屈的看著他,「皇上這麼說就不對了,忘贇離雪月太遠,對您來說一個忘贇公主的頭銜自然是不算什麼,我仗著自己是九皇子妃的身份才能耀武揚威,怎麼樣,皇上,這個名頭是不是更響亮一些?」

    「絡青衣,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同朕說話!」墨泓大掌一拍桌子,這聲拍的極其響亮,桌案也跟著顫了幾顫。

    絡青衣的第一念頭就是想去看看墨泓的手心腫了沒有,他對自己可真是狠心呀!嘖嘖,這都氣的嚇狠手了!

    「自然是您兒子給的!對了,還有您啊!若不是您沒阻止墨彧軒娶我,我又哪來的自信同您這麼說話。」

    這句話說得更氣人了!墨泓沒有阻止嗎?他當著雪月京都城的百姓阻止墨彧軒迎娶絡青衣,可結果是他並沒有阻止成功,他在萬人面前失了顏面的事被絡青衣提起,使得墨泓的臉色又青又白,雙拳越握越緊,額頭青筋直跳,無不突顯著他此時心中這不可抑制的憤怒。

    「絡青衣!」聲音低沉到谷底,隱隱帶著無邊的怒火。

    「我是皇上的兒媳,若您不想承認,也要稱我一句公主,莫非皇上是覺得忘贇離雪月太遙遠,即便您不將我放在眼裡,忘贇國人便不會對您說些什麼是嗎?」絡青衣撇了撇嘴角,她就是故意氣墨泓,誰讓他好好的皇帝不當,非要亂點鴛鴦!給她家墨小賤找女人?他可真會想!別以為是父親就能決定自己兒子的未來,墨彧軒的人生從來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有些時候終究是這位父親做的太過分!

    如果他真得將墨彧軒當做親生兒子,便會放手他自由,而不是強加禁錮。世人都說墨彧軒玩世不恭,不務正業,可他該學的治國之道可是一點都沒少學,墨泓吩咐他做的事情他也沒少做過,可一旦忤逆便被論及不孝,真是可笑!

    不孝,扣了一頂多大的帽子!也多令人寒心!

    若他不孝,便不會在聽見懿妃寢宮走水時進宮探望;若他不孝,便不會在奪了兩千隱衛性命後還選擇回到京都。

    天下人都可以說他墨彧軒不孝,可墨泓不行!所以,既然墨彧軒狠不下心,便由她來。

    常言道,氣死人不償命。她絡青衣身上背的指點不少,也不差這一個!

    「很好!忘贇公主!青衣公主!」墨泓的臉色已然鐵青,大掌緊握住桌案的一角,咔嚓一聲,他將桌案邊角的木頭掰斷,大手一揚丟下玉宮階。

    那截斷木在玉宮階上層層跳躍滾落,直到絡青衣的腳邊停下。

    絡青衣彎下身撿起斷木,摸了摸上面突出來的尖刺,便將斷木放在桌上,對墨泓笑道:「上好的梨花木就這麼毀了,雪月果然有錢啊!」

    墨泓陰沉的看著她,「若朕沒說錯,你與軒兒還沒見過你的父母,難道你不知道自古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沒有父母的承認,你們的婚事根本不作數麼?」

    「不作數?」絡青衣挑眉,「沒見過我父母便不作數了?您身為皇上,想必一定知道天下萬民也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您說,當日有雪月萬民見證,又如何作不得數?」

    「巧言舌簧!」墨泓怒叱,「今日乃你們成親第三日,三日有回門這一說,朕想問公主,你打算何時回忘贇?」

    「都第三日了啊…」絡青衣幽幽一嘆,「我也想回,只是回忘贇之路遙遠,非一月不能抵達,不過我與墨彧軒也商量好了,這幾天就啟程,皇上如此著急是不是有什麼話要我帶給父主?」

    「帶著軒兒啟程?」

    「是啊!」絡青衣點頭,微詫道:「回門有新嫁娘一個人回去的嗎?」

    這是被絡青衣氣糊塗了,墨泓眸色愈發的深沉,他只想著攆絡青衣早日離開,一時竟忘了回門並非一人之事!可若將墨彧軒也帶離京都……事情,好像開始偏離他預測的軌道了。

    就在這時,殿外響起了南常的聲音,「皇上,不楚姑娘求見。」

    墨泓眼底的陰鷙立即退去,忙道:「快讓她進來!」

    「是。」南常彎著腰替秦不楚打開了殿門,秦不楚前腳剛踏進來,無妙便向一陣風嗖的飛到絡青衣身邊。

    墨泓剛想讓人將無妙架出去,卻突然想到他是以忘贇皇子身份進宮,於是便沒了這念頭,只能忍氣吞聲看著無妙在絡青衣身邊高興的說了些話。

    「不楚參加皇上。」秦不楚盈盈施禮,前膝半曲,身子微低,面上的笑容十分優雅。

    殿門又被緩緩合上,墨泓抬手,怒沉的面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快平身,不楚和朕沒那麼多講究,求見朕是有什麼事?說來聽聽。」

    這語調平和的,乾脆秦不楚認他做乾爹得了!墨泓對待兩人的態度簡直是天差地別,想當初她是青總管的時候墨泓可不是這態度,雖然百般試探卻也笑意溫和,哪像現在,就跟欠了他多少銀子一樣!

    絡青衣想著想著突然樂了,也對,欠了他一個兒子!還是自小培養為帝的金貴兒子!

    「也沒什麼大事,只是不楚聽說九皇子妃進了宮,就想與她相見便求著進了九霄宮,上次城門一別,不楚還未與九皇子妃好好說過話。」

    「你想與她單獨說話?」墨泓滿臉的不贊成,絡青衣的厲害他方才就見識到了!再說萬一兩人打起來,吃虧的可是秦不楚!

    「你這般堅持,朕,也不好拒絕!那你二人可別走遠,一炷香後再回這九霄宮來,朕還有話要同你們說!」

    「多謝皇上。」秦不楚微微一笑,福了福身,轉頭看向絡青衣。

    絡青衣面紗下的紅唇勾起一抹譏諷,還沒問過她的意見,她何時說過想同秦不楚單獨說話了?還只有一炷香的功夫?是怕她傷害秦不楚麼?墨泓這心偏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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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青衣不懼,氣昏墨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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