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恩寵之女宦當道 第二十六章神器出世,難離

    「屬下明白!」奕風點頭,英俊的面上浮起一抹羞愧,領命後轉身走了下去。

    凌聖初將碗碟移了個位置,抬眸,掀唇,淡聲道:「八大神器出世,有幾分真?」

    墨彧軒支著額頭,頰邊飄下一縷碎發,絡青衣伸手替他勾至耳後,便聽墨彧軒正色道:「一個巴掌拍不響,即便此事為魔界的陰謀也不能大意!神器出世事關天下之爭,唯今只有儘快查明此事的真假,再做定論。」

    「嗯!」凌聖初點了點頭,「你明日是不是就要前往昶琇大陸?」

    墨彧軒如玉的面容上有著幾分難色,他是與小青衣商量了明日就啟程,可如今出了神器一事,讓他如何放心同小青衣離開?更何況他與凌聖初的另一層身份……讓他更難不管不顧的一走了之。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絡青衣將手滑入他的手心,側頭微微一笑,「我可以在忘贇國等你。」

    「不要!」墨彧軒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讓他與絡青衣再次分離他會受不住,有炎獄折騰的那次便足夠了,他真的再不願數盡惆悵嘗遍相思。

    「那你就告訴我到底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在為難什麼?」絡青衣咬牙,以為她就很想在與墨彧軒分開嗎?兩人剛新婚三日,蜜月還沒過,她就很想去睡冰冷的床去蓋暖和不起來的涼被嗎?

    墨彧軒看向凌聖初,紫眸里溢出幾分無奈,凌聖初低聲一嘆,握住了百里夢櫻的手,緩聲道:「我與墨彧軒還有另外一層不為人知的身份,那便是這人界的守護者。我們知曉百年前的人魔大戰,清楚神器與空間便是因為我們是玄機門選定的守護者。」

    「就憑你們兩個,守護這座人間嗎?」絡青衣未帶面紗的臉袒露人前,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凌聖初清淡的眸光在她落了疤痕的面上掃了一圈,嘆了口氣:「玄機門人大隱隱於市,只要亮出玄機令牌便可召集玄機門人共同抵抗魔界的入侵。」

    「為什麼是你們兩個?」百里夢櫻面上有著不忿,這樣的苦差事憑什麼落在他們的肩膀上?為什麼不換個人?

    墨彧軒磨了磨牙,咬牙切齒地道:「你去問善沢那個老頭子!」

    絡青衣終於明白為什麼墨彧軒對善沢總是沒有好臉色,原來他們也不想逞英雄當什麼人界的守護者,一切都是善沢逼的麼?

    「這世間唯有你二人能擔此大任,我不選你們選誰?」善沢躺在軟榻上,被幾個人抬著進來,蒼老的聲音已不如先前沙啞。

    「我們與其他人有何不同?」凌聖初平靜的看著他,平靜的吐出這句話,這是他一直好奇的地方,今日非得問出個原因不可!

    善沢看著凌聖初低低的嘆了一口氣,道:「我算過你的命格,六坎四坷,而這坎坷也是為了守護人界所受。」

    「那爺呢?」墨彧軒重重的哼了一聲,滿臉的不情願。什麼六坎四坷,就這算命格了?他一點都不信!可不信歸不信,該問的還是要問問。

    「五死五生。」善沢一字一句的開口,「炎獄之行你已經歷了一死一生。」

    「也就意味著我還要經過四次的提心弔膽?」絡青衣睞了善沢一眼,看起來就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這第一面這招她的不喜歡!

    善沢突然從軟榻上半坐起身,一雙渾濁的老眼緊緊的盯著絡青衣,半晌,在絡青衣想要揮拳打人時,善沢終於開口:「你…是絡青衣?」

    「廢話!」她不是絡青衣是誰?

    絡青衣立即抬起袖子擋住一半的臉,哼道:「你別看我,也別給我算什麼,我可沒有守護人間的能力!」

    「前世那把明月刃可是還在?」猛不防地,善沢蹦出這句話,絡青衣立馬跳下椅子三步並兩步的走到軟榻前,揪著善沢的衣領,惡狠狠的揮著拳頭,「你這個老神棍,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對你不客氣!」

    善沢雖然被她拽著難受,卻是仰頭笑了起來。

    「笑什麼?你還真想被我揍一頓是不是?」絡青衣故意瞪著眼睛,鼓著臉頰,眼神十分兇狠。一想到就是眼前這個老頭子逼迫墨彧軒當什麼人界守護者,她就怒從心來,很想胖揍他一頓解氣。

    「這裡沒有外人,九皇子妃不必不承認。」善沢止住笑聲,完全沒將她的威脅放在心上。

    「你就是外人!」絡青衣覺得她更討厭這個老頭子了,揪著他衣領的手緊了緊,真想給他丟出去啊!

    善沢搖了搖頭,「九皇子妃不必動怒,這世間的一切自有定數,九皇子的命格乃是註定,非我一人之力可以篡改,如今就算你動怒也是無濟於事,他終究不是常人,最後都要踏上守護人界拯救萬民這條路。」

    「定數?」絡青衣譏笑著揚眉,「什麼是定數?你被霧聲抓起來折磨的時候你可想過這是你的定數?」

    善沢嘆了口氣,低聲道:「九皇子妃心中的執念太深了。」有些事情,何必深究。

    「執念?誰會沒有執念?我的執念又是什麼?」絡青衣覺得揪著他太累,於是鬆了手,冷眼看著善沢直挺挺的倒在軟榻上,拍了拍手,雙臂環胸。

    善沢猛烈的咳嗽兩聲,「九皇子妃可以不信,畢竟我也是人,也不是次次都算得作準,但九皇子妃心中的怒火過於熾烈會擾了你的冷靜。」

    「想讓我不發火?好啊!你告訴我,我的執念是什麼?」

    「唉……」善沢再次嘆氣,搖頭道:「九皇子妃莫要相逼,有些事,不可說。」

    「我看你根本就是說不出來!」絡青衣轉過身,對奕風喊道:「把這個老頭子給我扔出去!」

    奕風啊了一聲,躑躅上前,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聽九皇子妃的話,就在他咬牙指揮人搬著軟榻上,善沢咳嗽著說道:「九皇子妃放心,我並不會因為你額間的魔蓮便認定你是魔妖。」

    絡青衣僵在原地,手緊緊握成拳藏在袖中不斷抖動,她怕自己真是魔神寂夜的轉世,若真是那樣,她便與墨彧軒落個勞燕分飛的下場!

    墨彧軒想要守護人界,而她呢?是摧毀人界嗎?

    所以她不想看見善沢,也不想聽善沢說任何一句話,她真的很怕。

    如果善沢今日說她是魔神轉世,那麼她不懼清霜劍染血,也不管善沢是否無辜,她都會殺了他!

    對於阻擋她幸福的人,都要死!

    她不知道自己的內心何時便得這麼陰暗了,但是她知道,一旦享受過幸福與溫暖的感覺,便再也離不開了。

    「我算不出你是否為魔神寂夜的轉世,但我算得出,你不是妖,也不是魔,九皇子妃請放心。」

    這算是一劑良藥,穩住了絡青衣浮躁的內心,她緩緩轉身,對奕風揮手,又對善沢說了一句:「抱歉。」

    「無妨。」善沢笑了笑,蒼老的面容上顯得有些和藹,「我教你一個口訣,可以隱去你額間的魔蓮,但如果你一旦動用靈氣,魔蓮便會顯現。」

    可以隱去魔蓮?絡青衣堅決的點頭,「請您教我!」

    「伸出手掌,掌心向內。」

    絡青衣照做,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掌心對著地面,繼續聽善沢說道:「閉眼將你體內的靈氣運行一個小周天,再將運行後的靈氣匯聚到(某穴(額間的穴道)。」

    絡青衣依言,等她將靈氣匯聚到某穴時,直感到那股靈氣如春雨般洗滌著魔蓮散發的魔氣,又如瀑布般衝擊著魔蓮的花瓣,魔蓮在她額間緩緩釋放出黑紫色的幽光,只是這光亮隨著靈氣的衝擊而變得越來越淡,到了最後,魔蓮的花瓣慢慢合攏,不過片刻便消失的無影蹤。

    絡青衣睜開眼,笑著看向墨彧軒,見墨彧軒對她含笑點頭,知道自己額間的魔蓮被靈氣隱去了,一時激動不已,又道了一聲謝,「青衣謝過善沢大師。」

    善沢點點頭,笑著示意她坐下,「無需謝,這都是舉手之勞!我越看你便越覺得合眼緣。」

    絡青衣嘴角一抽,再次抬起衣袖遮擋著臉頰,「那您還是別看了,我說了,別給我算什麼。」

    善沢捋了捋花白的鬍鬚,又將目光瞥向百里夢櫻,渾濁的眸子陡然一亮,「你是…百里夢櫻?」

    這老頭子怎麼誰都知道?百里夢櫻看著絡青衣撇撇嘴角,還不如當初讓霧聲折磨死算了,她最討厭別人用這種看著她,就好像她是一隻烤全狼。

    「您也別看我!」百里夢櫻學著絡青衣將長袖往臉前一擋,「我不是人,您一眼就看出來了,我也承認,所以您還是別看了。」

    「姑娘只是神識與魂魄與這匹蒼狼相契合,若我說我有辦法讓姑娘恢復人身,姑娘可願意…」

    善沢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百里夢櫻打斷,「別拿著你那套說辭來騙我!我可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想討好我就直說,就算討好我我也對你讓聖初當什麼人界的守護者很有微詞!」

    善沢大笑兩聲,「姑娘當真是誤會了!人界守護者可是那麼好當的?可不是我想選誰就誰,墨彧軒與凌聖初皆是由命格所定,他們生來便是要踏上這條路,姑娘可別將所有的罪責都錯怪到我的頭上,這麼大的一頂帽子,我可吃不消。」

    百里夢櫻扭頭冷哼,「糟老頭子!」凌聖初喜靜,善沢這老頭子給聖初扣得帽子豈不是更大?聖初可有說什麼!

    善沢搖了搖頭,低聲嘆氣,看來這兩位姑娘對凌聖初與墨彧軒的這層身份極不認同,可這關係到人界的安危與百姓生存,墨彧軒與凌聖初又如何推脫的掉?

    「喂!糟老頭子!」百里夢櫻不忿的看著他,可當她看向善沢一頭銀髮與花白的鬍子時,聲音又不自覺的軟了下來,「你剛才說的辦法是什麼?」

    「我這老頭子還以為姑娘不想知道。」善沢笑著搖頭,別看他一大把年紀了,還故意打趣百里夢櫻,或許這樣的人,死了可惜。

    「哼!我怕你這老頭子騙人!」百里夢櫻站起身,抱著雙臂,搖搖晃晃。

    善沢也沒揭穿她的口是心非,聲音又開始變得低沉沙啞,「只要找到塢芷玉便可讓你恢復人身。」

    「塢芷玉,那是什麼東西?」百里夢櫻蹙眉,她還從沒聽過說這種東西。

    「塢芷玉乃是一塊可以寄存並轉移魂魄與神識的寶玉,當你魂魄離體,也就意味著不能在成為這匹蒼狼的宿主,自然要找到寶物予以寄託,塢芷玉內靈氣濃郁,對你本身也能起到固本培元的作用。」

    「去哪裡找得到塢芷玉?」這句話是凌聖初問的,原先他沒有辦法便以為夢櫻這輩子只能以狼為本體生存,沒想到一塊塢芷玉就能讓她恢復人身,他定要盡最大的努力找到這塊寶玉,也好讓夢櫻早些變回成人與靜王相聚。

    「傳說這塊寶玉在昶琇大陸。」善沢看向絡青衣,誰知道絡青衣正好瞥開頭,端著雙臂,一副拽拽的模樣。

    墨彧軒輕笑,一把將絡青衣拽到他身邊,輕輕的拍著絡青衣的後背,笑道:「何苦跟那糟老頭子置氣?再過不久他就會成為一抔黃土,跟他生氣傷了身子爺多心疼。」

    「那什麼守護者,咱能不能不當了?」絡青衣放下胳膊,仰頭看著墨彧軒,她還沒那麼偉大,今個兒她就小家子氣了!她還做不到舍小家保大家,她又不是偉人,也不想當什麼偉人。

    墨彧軒看了眼凌聖初與善沢,抓著絡青衣的胳膊將她帶到畫堂後,溫柔相勸:「你知道爺喜歡自由,不喜歡被瑣事束縛,可為何這次爺沒推脫?神器出世,魔界定會聞風而來,如果魔界拿到八大神器便會再次覆滅人間,到那時,爺同樣不能置之不理!百年前那場人魔大戰塗炭了千萬生靈,有多少百姓顛沛流離,家國難安,又有多少神獸絕跡,消弭人世。自那一場戰亂後,雖保住了人界,卻用了幾百年的時間恢復生機。可想而知,若九州再次傾覆,天下會在一夕間毀於一旦,此番魔界來勢洶洶,欲摧毀人間擴大魔界領土,爺又如何能袖手旁觀冷眼看萬民陷於水火看八荒傾頹悽然?」

    「你說了這麼多。」絡青衣語氣一頓,明眸直直的看盡那雙紫眸的眼底,「你和凌聖初就能打得過魔界的妖魔嗎?」

    「你可真是好樣的!」絡青衣推搡著墨彧軒,拳頭打在他的胸膛上,「本姑娘還這麼年輕你就想讓我守寡嗎?若當真如此你為何要我嫁給你?我為什麼要嫁給你!」

    墨彧軒看著她過激的舉動,無奈的嘆了聲氣,抓住她的手,將她的身子貼靠在牆壁上,頭埋在她的頸間,悶聲道:「爺娶了你便不會讓你守寡,也不會讓你嫁給別人!這點自信爺有,爺希望你也有。」

    「我沒有!」聲音突然有些哽咽,她心裡很不好過。

    「乖。」墨彧軒清涼的唇瓣落在她的脖子上,一下下的輕輕吻著,「爺守護人界卻並不意味著要為人界喪命。你要知道,天下在爺心裡的分量比你輕的太多,為了你,爺從來都會活著回來,也會幹乾淨淨的回來。」

    「你們的對手可都不是人!你們拿什麼抵擋?」

    「爺在小青衣心裡就這麼無用嗎?」墨彧軒低低一笑,手指輕捏著她的下巴,輕輕的親了幾下。

    絡青衣向前走了一步,抱住他的腰,並將頭埋在他的胸膛內,軟聲道:「要不我晚些再回忘贇,我想與你一同尋找神器。」

    「爺怕那些魔妖會趁爺不注意的時候傷了你,還是乖乖先同無妙回忘贇,你與無妙在一起其實爺很放心,他定會以自身護你平安。」墨彧軒收緊雙臂,微閉上眼眸,輕嗅著她發間的悠悠清香。

    「或者我留在雪月等你回來?」乾脆她就不走了,這裡是墨彧軒的家,他走的再遠也會記得回家。

    「你若留在雪月,爺一樣不放心父皇,更不放心國師。眼下危機已解,可若有天父皇知道你煉丹師的身份,待那時雪月萬民上書誅之,爺又如何趕得回來?京都內是有爺布下的隱衛,可那些人也盡在國師的掌控之中,爺還是怕不能夠及時保護你,所以別讓爺對你添了心憂,好嗎?」

    他何時對人低聲下氣過?可這一句好嗎卻讓絡青衣心軟了,她就知道自己會輸給墨彧軒,且輸的一敗塗地。

    看吧!她遇上他,再沒退路。

    「等你集齊了神器就會來忘贇找我嗎?」她明知道他會來,可還是忍不住有此一問。

    「那時,爺便在忘贇鋪滿百里錦紅,掛滿百室紅燈,風風光光迎你回家。」墨彧軒微閉的眼眸緩緩睜開,眸底流淌著一絲淡淡的柔和,恍惚間,似乎已經看到了那樣的畫面,也憶起了那日迎娶絡青衣的隆重場面。

    絡青衣抱緊了他,緊到毫無縫隙可言,好似骨血相融,猶如一體。

    她踮起腳尖,在他耳旁淡淡的落下了四個字,「那我等你。」

    「嗯。」墨彧軒輕聲回應,打橫抱著她走出畫堂,絡青衣雙臂勾著他的脖子,眼中充滿了對他的情思。

    「你們…」善沢看著墨彧軒抱著絡青衣走出,掙扎著便要從軟榻上起身,方才墨彧軒布置了結界,故而兩人說的話他們一句也聽不到,所以善沢有些驚慌墨彧軒的抉擇。

    「還有八個時辰,這點時間善沢大師應該可以相與吧?」墨彧軒挑眉,含笑的紫眸看向凌聖初,凌聖初立即會意,也牽起百里夢櫻的手,對善沢說道:「明日,我們便會啟程。」

    善沢眸中的驚愕緩緩退去,又栽倒在軟榻上,點了點頭,「好!」

    墨彧軒抬步,抱著絡青衣出了軒王府,兩人身形如風,轉眼便消失在院內,就連奕風也辨別不出墨彧軒離開的方向。

    奕風低下頭輕聲一嘆,看來爺是打定主意要扛起這重任了!只是…委屈了九皇子妃。

    「夢櫻,我們也走吧。」凌聖初牽著百里夢櫻的手跨出門檻,百里夢櫻回頭看了眼還在畫堂的善沢,遲疑地問著:「將他留在這裡?」

    「不將他留在這裡還能去哪?」凌聖初不以為意的帶著百里夢櫻離開軒王府,一出王府大門,凌聖初便問向百里夢櫻,「同樣還有八個時辰,你想去哪裡?」

    「怎…怎麼?」百里夢櫻還沒明白是什麼意思,她有些愣愣的看著凌聖初,「你決定了?」

    「嗯!我決定了。」凌聖初鄭重的點頭,「我與墨彧軒有十五年的兄弟情意,我不會讓他一人獨自冒險,也不讓他一人對抗魔界備受孤獨。」

    「可我們…才相見不久。」此時的百里夢櫻愈發憎恨起善沢了,聚少離多的滋味她嘗夠了,本以為這次便能與凌聖初廝守一輩子,可誰又知會冒出關於八大神器的消息!

    「但我身為人界的守護者,就不能不管不顧對嗎?」

    「為…為什麼?」為什麼不能不管不顧?他可以不當,他可以任性,就像她想讓他任性一次一樣!

    「就因為我是凌聖初。」凌聖初淡淡的看著她,手指將她頰邊的長髮勾至耳後,聲音低柔,「就因為我是凌聖初,也因為他是墨彧軒。夢櫻,你知道嗎?有些時候一個名字便註定了一切。」

    「執意要離開了嗎?」


    「嗯。」凌聖初點頭,他決定了,墨彧軒也決定了,且不能再更改。

    「好!」百里夢櫻斂去面上的傷感,抬起頭莞爾一笑,抬手遮蔽斜陽灑落在她面頰上的餘暉,另一隻牽著凌聖初的手抬高,說道:「你曾說小時候最喜歡待得那個地方叫什麼來著,要不你領我去那裡?」

    「你想去?」凌聖初抬起衣袖,替她擋住日暮那熹微的一縷昏黃。

    「想去,很想去看看,你不是說你的小的時候最喜歡那裡嗎?所以我就想知道你小時候喜歡的地方長什麼樣子。」百里夢櫻放下手,清麗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明艷的笑容。

    「好,我們就去那裡。」凌聖初點點頭,摟著百里夢櫻的腰肢,足尖一點,便消失在軒王府的大門前。

    「小青衣,想去哪裡?」

    「皇宮。」

    「好。」

    半柱香後,墨彧軒帶著絡青衣飄身落在九霄宮的房頂上,絡青衣抱著雙臂坐在散發著光澤的琉璃瓦上,墨彧軒撩起白色錦袍,隨後坐在她身邊。

    絡青衣眺向遠方,看著皇宮內的建築,平靜的眸底緩緩掀起一絲波瀾,「喜歡這座皇宮嗎?」

    「嗯?」墨彧軒側頭看著她,紫眸內溢出深深的笑意,一手撫上她的面頰,低聲問道:「小青衣此話何意?」

    「秦不楚說在你五歲時便有想當皇帝的雄心壯志,可卻在你十九歲這年為了我放棄一切,你,後悔嗎?」

    「為何要後悔?」墨彧軒握住絡青衣有些冰涼的小手,放在唇邊輕輕呵著氣,又搓了兩下,笑道:「明明是春季,怎麼這雙手如此冰?」

    絡青衣動了動唇,卻什麼都沒說。

    墨彧軒看著她輕挑一笑,揚起眉頭,滿不在乎地開口:「不管別人同你說了什麼,都不要受到任何影響!你可是與爺許過至死不休的,你忘了嗎?還是你想在此時退縮?好像太晚了些。」

    絡青衣勾起紅唇,歪著頭打量著他,倏地爭雲破日一笑,「我會退縮?墨彧軒,你可得給本姑娘記好了,你只能是我的男人!」

    「爺記著呢,記得特別好。」墨彧軒笑著將她擁進懷中,聲線驀地一低,「青兒,娶你我從不後悔。」

    絡青衣心裡陡然一驚,青兒,是在叫她麼?為何聽起來會那麼陌生?可這陌生中又帶著幾分從容,讓她不安的心漸漸停止躁動,讓她閉上眼睛不住的回味。

    「五歲那年,我同父皇立下誓言,說日後我定會得到雪月最崇高無上的帝位,也說我定可以擴張雪月版圖,在有生之年統一翾曜大陸。可自從遇見你後我便知道這一切不會成為現實,曾經立下的誓言也終究不能兌現。」

    絡青衣抿了抿唇,便聽墨彧軒繼續說道:「你知道我為了你不可能去娶別的女人,也知道只有納了秦不楚才能登頂帝位,所以我寧願不要雪月,不要天下,也必須要你一人,你是我費盡心力娶來的,此一生,就算放了天下,也放了不你。」

    「十多年的執念,就這麼放下了嗎?」

    「十多年的執念又如何?因為是你,所以我不後悔。」

    絡青衣抬手摸摸鼻尖,卻換來那人一句輕斥,「你還想掉下去?」手臂收緊,將她固定住。

    絡青衣低頭看著幾十米的距離,又轉頭看著他,一本正經道:「你不是會時間靜止那招嗎?還怕我掉下去?」

    墨彧軒瞥著她,「用一次後爺這一天之內都不能動用靈氣,現下皇宮之內危機四伏,爺還要留著保護你!」

    「墨浩褚被你打傷,毫無越獄的可能,還需要擔心什麼?」絡青衣摟在他的腰,不明白這人還在怕什麼。

    墨彧軒抿唇,面上嚴肅,冷峻開口:「打傷太子皇兄與夏侯月的兩人行蹤成迷,父皇與皇兄也沒質問,想必是墨浩褚不會說,有這兩人為患,你說爺要不要擔心?」

    「雪月何時多了名九段玄技的男子?」絡青衣很是不解,這樣的人怎麼沒火起來呢?

    墨彧軒盯著她看,盯到她頭皮發麻,這才開口:「你是不是也想修煉玄技?」

    絡青衣點頭,眸底充滿了渴望,她自然想,她不會依附於男人活著,她也想變得強大起來!

    墨彧軒收回目光,看著前方,帶著她飄身落在流軒宮內,拉著她的手走了進去。

    怎麼就沒下文了?絡青衣面露失望,還以為這人接下來會說出什麼令她喜極而泣的事情,原來是她想多了……

    「爺有辦法。」墨彧軒淡淡出聲,牽著她走進殿內,揮手讓其他人退了下去,反身將她抱在懷裡。

    還好沒讓她絕望!絡青衣明眸亮了亮,安分的待在他懷中,迫不及待地開口:「什麼辦法?」

    「你無需知道辦法是什麼,你只需要答應爺一個條件!」墨彧軒聲音有些悶悶的,可沉浸在喜悅中的絡青衣並沒聽出來,連忙道:「你說。」

    墨彧軒將她從懷裡推開,雙手扶著她的雙肩,紫眸深深凝視她清秀的小臉,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緩緩開口:「爺要你在爺離開前剪斷你身邊的桃花!」

    絡青衣翻了個白眼,「爺,您說反了吧?」

    「別以為爺不知道無妙對你用的什麼心思!比起無妙,爺更不放心太子皇兄,這不是桃花是什麼?」墨彧軒冷哼著,他要親自去炎獄,就要離開小青衣,真不想離開啊……

    絡青衣嘴角抽了一下,無妙能是什麼心思?是墨小賤太過小人之心了吧!至於墨盵嘢,她也說不清楚,反正算不上桃花就是了,對於這一點她很有自知。等等…墨小賤要離開?

    「你想去哪?」絡青衣才反應過來,

    「小青衣這反射弧還挺長的!」墨彧軒笑著敲了下她的額頭,戲謔道:「怎麼?爺還沒走就開始想爺了?」

    絡青衣眨眨眼睛,唔了一聲,「你什麼時候走?」

    「捨不得了?」墨彧軒唇畔含笑,小青衣還是有良心的啊!

    「嗯…讓我算算你回來的日子。」就知道期間有多少日子可以撒歡了。

    「說不定七日後出發,半個月後回來。」越看越捨不得,怎麼辦,好想把小青衣也帶走。

    絡青衣算了一下日子,七乘十五就是一百零五天,她有三個多月可以盡情撒歡了?不對,是不是哪裡算錯了?

    這蹩腳的數學啊!

    絡青衣咂咂舌,恨不得抽自己兩下,七加十五等於二十二天,硬生生少了…少了很多天!原來這混蛋只離開二十二天,她還是老老實實的吧!

    「小青衣。」墨彧軒揉著她的臉頰,提議道:「要不你再假裝受傷一次,父皇再告你幾天假,這樣爺就能帶你走了。」

    絡青衣乾笑著,委婉的拒絕,「我還是宮中的太監總管,在休息下去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威信就該沒了,多對不起衣錦還鄉的乾爹。」

    「言總管是衣錦還鄉?」墨彧軒挑眉,語氣微揚。

    絡青衣摸著鼻子,「咳…告老還鄉。」

    「有爺在,誰敢給你臉色看!」墨彧軒聲音忽地一軟,抱著她的腰磨蹭著:「跟爺去吧,小青衣,你忍心爺夜夜對月思人嗎?爺都不忍心了,你就跟爺去吧…」

    絡青衣嘴角不斷抽搐著,這是世人所傳邪魅狂狷,威嚴霸氣的男子嗎?

    他哪裡威嚴了,又哪裡霸氣了…

    果然傳言最不可靠!

    摸上她胸的爪子又是怎麼回事?藉機揩油?

    啪的一聲,絡青衣打掉他的手,便看見墨彧軒委屈的撇著嘴,抬起被打的爪子,可憐道:「還沒摸到呢,你就打,你看都紅了,小青衣給吹吹。」

    吹你妹吹!絡青衣無奈笑道:「爺您能正常點嗎?」

    某爺十分認真的想了想,道:「只要小青衣肯跟著爺去,爺就正常了!」

    「那您還是不正常吧,這樣也挺好,起碼沒人會去肖想一個不正常的男人。」

    「你,確定?」墨彧軒挑眉,邪氣一笑,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正常的,小青衣可以試試。

    絡青衣在他曖昧的眸光下改了口,「起碼我不會嫌棄你。」天下間喜歡這混蛋的女人不知凡幾,即便不正常估計也如過江之鯽,就等著他不正常的時候往上湊。

    「小青衣真的不跟爺去?」墨彧軒呢噥著,他就是捨不得,小青衣身子軟軟的,脾氣硬硬的,他就是喜歡!一想到要離開她二十二天,整個人都不好了!手下養了一幫廢物,連炎獄都進不去,有空定要好好修理修理他們!

    以奕風為首的暗衛隱在暗處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明明是艷陽高照,怎麼還覺得這天越來越冷了呢?

    「去了能不回來嗎?」語氣切盼。

    「不能!」十分堅決,毫無商量的餘地。

    「那我是吃飽了撐的不在宮內享受我的安逸日子,和你出去奔波。」

    「小青衣難道不知有個詞叫夫唱婦隨?」

    「我還不是你的婦。」淡聲拒絕,可在某人聽來既像提醒,又像邀請。

    「對啊!爺該先把你變成婦的,你就沒有反駁的權利了。」

    「爺的大姨夫來看你了,還是改日吧。」

    「這麼說姨夫走了就可以了?」雖然他不明白小青衣說的是什麼,不過猜得出來,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

    「你跑偏了,剛才不是這個話題!」絡青衣想要努力讓話題回歸正軌,不予討論不想辯駁的。

    「可爺現在就喜歡這個話題!」墨彧軒挑眉一笑,不為自己謀點福利怎麼行?不早日將小青衣吃拆入腹怎麼行?好不容易將她繞進來這麼快就收手怎麼行?

    絡青衣眼眸晶亮,撇著嘴巴,指責道:「爺,你的思想不健康。」

    「爺要是思想健康還能明目張胆的占有你嗎?」墨彧軒立刻反駁,不過他是和小青衣在一起的時候才這麼不健康!

    一句話將她堵了回去…明目張胆的占有……

    果然是屬於墨小賤的一貫作風,不要臉與無恥樣樣均沾。

    「小青衣要是沒話說就和爺走吧。」墨彧軒如玉的長指勾起她耳後的一抹長發,在手中把玩,語氣輕漫。

    她會認輸嗎?被欺壓這麼久了怎麼也要扳回一成!

    灩芳華緩緩轉身,看著坐在崖邊的無妙,奕風,清流,還有趴在無妙懷裡啜泣的沐羽,低聲輕嘆,「若非我的屬下擅自做主將炎獄的結界封印加強,並關閉了炎獄的大門,墨彧軒不會被蓮火吞噬。」

    這是在說如果墨彧軒沒被蓮火吞噬,絡青衣也不會跳入火海。

    無妙心底憤怒,卻又不好發作,「小爺可沒聽出你這話里有半點道歉的意思!」

    奕風拍了拍無妙的肩膀,他這話太惡毒了,以絡青衣與灩芳華的交情,想必此時她心裡也不好受。

    清流看了灩芳華一眼,沒做聲,又將眸光落在火焰上。

    灩芳華面色一窘,側過頭,「本尊向你們致歉。」

    「向我致歉有個毛用!現在掉下去的是我姐還有我姐夫,就是將你們炎獄所有的人都踹下去,也難消小爺心頭之恨!」無妙炸毛,抱著沐羽猛地從地上站起,面上怒意沉沉,猶如烏雲蔽日,籠罩著劍眉星目。

    灩芳華咬唇,並沒在開口,丫頭掉下去她也難受,挨幾句罵也是應該的。

    無妙怒瞪著扯著他衣角的奕風一眼,要不是看灩芳華是個女人他早就衝上去了,還會在這浪費他的口水?罵她兩句怎麼了,罵她她也是活該!

    唯有清流靜坐在崖邊,嘴角勾起一抹譏諷,說不清這譏諷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灩芳華的真實身份。

    「灩姐姐…」沁顏邁著腳步走近,當灩芳華雍容尊貴的身影落在她眼前時,沁顏一喜,小跑上來,又喚了一聲,「灩姐姐。」

    灩芳華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薄唇輕吐,「跪下!」

    沁顏眼底浮起疑惑,這是怎麼了?她好不容易從京都偷著趕回來,就是想著灩姐姐身上的火毒發作了怎麼辦,她回來好歹也有個人在身邊照顧著。

    無妙氣急,原來就是這個女人在搗鬼,不然絡青衣那個傻女人能跳下去?!

    他給沐羽使了個眼色,沐羽抽著小鼻子,用手抹了一把眼淚,堅定的點頭,跑上去推了沁顏一把,指著她道:「害了我主人,跪!」

    沁顏被他推的一個踉蹌,轉過頭訝異的看著跑上來的沐羽,「沐羽,你推我做什麼?」

    「跪!」沐羽小手指著她,就只吐出這麼一個字,似乎說多了就是浪費力氣一樣。

    灩芳華衣袖一掃,啪的一聲,沁顏臉上被扇出一道紅色巴掌印,沁顏痛呼一聲,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灩芳華。

    「尊上,我…」灩芳華表情痛苦,話還未完,便見沐羽跑回無妙身邊,拉著他的手走上崖邊,叫道:「主人回來了!」

    「小傢伙兒,你說什麼?」無妙一愣,將沐羽抱起來,看著身下的火焰,卻沒有一點動靜。

    「我突然可以感知到主人在想什麼了,主人回來了!她在跟沐沐借用靈術!」沐羽可愛的小臉上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彰顯著他此時心中的高興。

    就知道主人會沒事,她才不是什麼笨女人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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