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映入眼帘的是粉色的簾帳,隨著從窗口飄進來的風微微蕩漾。
誰?是誰救了她嗎?那他父親呢,如果不是當初聽信蘇妙香手裡有證據的話,怎麼會中她們的計。她還以為死定了,可,當時身體分明是……不,不可能,她的身體早就被砍成碎片了。她坐起來,靠在如絲滑般的綢帳上,冰涼的感覺萬分熟悉。
抬眸,瞥見了桌上的香爐,徐徐繚繞的焚香,渲染了整個房間。她這才想起來,十三歲那年,她鍾愛茉莉的香味,柳兒就想了個法子,將茉莉汁滴在香柄上。怪不得她會覺得如此熟悉,這裡她在蘇州的閨房。
她一時激動的難以言表,顧不得穿上鞋就奔向梳妝檯旁。梳妝檯幾步之遙的鏡中里倒映出一張完美無暇的臉蛋,蘇雪城的心突然漏掉了幾拍。左臉沒有傷,墨黑的長髮垂直披在腰間,一雙晶瑩碧透的瞳仁透漏出一點點嬌柔,她呆怔的看著鏡中那七分陌生三分熟悉的樣子,那就是她,十三歲的她。
她竟然,還活著。
「小姐?」柳兒小步過來,語氣中夾雜著掩飾不了的喜悅。
蘇城雪呆滯了下,柳兒是她陪嫁的丫鬟,當初因為蘇妙香告訴她,柳兒勾搭上了七皇子,想要成為姨娘,她信以為真,將忠心耿耿的柳兒拖住去仗斃,柳兒死的時候,牢牢的抓住她的裙擺,現在想起來,她真的好糊塗啊。
柳兒大步進來看見木納的蘇城雪,掃到她一雙赤裸的雙腳踩在地上,眉頭深深皺下去,說:「小姐,你這樣萬一又著涼可又怎麼辦?奴婢伺候小姐穿鞋。」
蘇城雪坐在床榻上,柳兒半蹲在腳前,和她記憶里樣子毫無分差。蘇城雪看著柳兒熟練的手法,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小姐,您是怎麼了?奴婢臉上有東西嗎?」柳兒拿袖子擦了擦臉蛋。
「沒,只是我覺得柳兒今天與眾不同。」蘇城雪站起來,心酸酸的,轉身對柳兒說:「去幫我泡兩杯參茶來。」她恍惚記得十三歲那年發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就是這事,讓蘇家步入萬劫不復之地。
蘇趙兩家本有婚約,但蘇城雪被退婚後,一直悶悶不樂躲在蘇府。蘇闊為了女兒城雪能開心便花高價建立了一所空中樓閣,被微服私訪的四皇子看到,當時還嘲諷蘇家是舉世無雙的首富,回京城就立刻帶兵抄了蘇家。與此同時,蘇城雪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喜歡上門提親溫文爾雅的七皇子。
被抄家後的蘇城雪孤苦伶仃,只有依靠七皇子,七皇子藉機一併私吞了蘇城雪的嫁妝充軍建立赫赫戰功,還揚言幫蘇城雪救父親,最後連同蘇妙香那個賤人,生生將她碎屍萬段。
如今重活一世,有太多不可預知的未來,她決不會讓這一切再度重演。思及此,她狠狠的握緊拳,前世的仇恨,她今生要蘇妙香,七皇子拿命償還。
「雪兒,你醒了?」一位身穿華服的夫人急沖沖的闖進來,摟著她,微蹙的黛眉之下眼淚半濕,肩上手掌里溫熱拉回了她的思緒。
「娘……娘。」蘇城雪抬起頭,雙眼通紅,她唯一覺得虧欠的人。如果不是她悶悶不樂讓娘親患憂鬱症,如果不是她不孝不顧一切愛上心狠手辣的七皇子,娘親何苦會為了構陷在獄中的父親四處跪求人,慘死街頭?
她一把將蘇夫人緊緊擁在懷裡,滿心惆悵。
蘇夫人乃蘇州人氏,年三十二,肌膚白皙,明眸皓齒,骨子裡透漏著蘇州風的溫柔賢淑。蘇城雪的相貌,就沿襲了蘇夫人的美。「別哭,是娘不好。」想到這裡,蘇夫人又抹了下眼淚。這一切都是她的過錯,她為了蘇家的名聲不同意退婚。蘇城雪怎麼會想不開跳河……她頓了頓,接著道:「街坊鄰里的話千萬別放在心上,娘同意趙家退婚就是了。」
蘇城雪愣著那,原來娘親意會錯了,她在意的是對娘親的愧疚。娘親以為是因為退婚,她心裡一軟,勉強的微笑著:「不,娘不用自責,更不用退婚,蘇家不能因為退婚淪為蘇州城的笑柄。」她握緊娘親的手,想要撫平娘親內心的不安。
蘇夫人乾涸眼眶中雙眼瞪大,感覺蘇城雪似乎與原來有些異樣。「可是……」她望著蘇城雪,難以啟齒。
蘇城雪看娘親欲言又止的樣子,嘴角擠出一絲笑意,回道:「女兒落水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沒有任何輕生的念頭,是女兒魯莽讓娘親擔心了。」
「三番兩次的差人過來退婚,像我們蘇家的女兒嫁不出去似的。」蘇夫人咬著呀,恨恨的說。
「娘……」在她的印象中,母親一直溫柔,難得會有這番厭惡的神情,聽到替她出頭的話,眼前又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她努力睜大眼,克制奪眶而出的淚。可是滾燙的淚就像斷線的珠子,情不自禁滑落下去。
蘇夫人拿著帕子擦了擦蘇城雪臉頰的淚跡,聲音變得一如既往的柔和,「是不是娘嚇到你了?趙家的婚事先擱置,找個時間兩家在商議一下。」
蘇城雪閉上眼搖搖頭,聲音哽咽了:「我只是慶幸能活下來,一直陪著娘親的身邊。」
「傻孩子,別說那些不吉利的話,以後,你要嫁人生子。」想到這裡,蘇夫人不禁感傷,她不知道到那個時候,要怎樣割捨這份愛。
正在這時,柳兒急忙衝進來,壞了氣氛,嚷道:「夫人,夫人。有您的信。」將信遞到蘇夫人面前來。
蘇城雪不解的問道:「娘,信上都寫了些什麼啊?」
「你外祖母思念的緊,讓我明天去看看。」蘇夫人邊說邊將信放進去。
思念?怕是父親那個不成材的兄弟又敗光了上個月的銀子,現在又讓娘親拿些銀子救濟。蘇城雪冷笑,誰都知道蘇家夫婦心軟心善,用這屢試不爽的親情招,她抬起明媚的星眸,嬌嗔道:「娘親,女兒也想去看看外祖母。」
蘇夫人笑著道:「雪兒不是一向討厭這些事情的嗎?」
「反正女兒也是無聊,權當是陪著娘親散散心。再說了,女兒也很思念外祖母呢。」蘇城雪拉著蘇夫人的手,睫毛沉下深眸中的蔭翳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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