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嬌顏：謀妃惑江山第三章探親

次日凌晨，馬車抵達蘇州的另一處豪府。

兩人下車，一位身穿絳紫色華服的年輕夫人立在門口的獅子像旁，眼裡的不耐觸及到從馬車上緩緩下來的蘇氏母女後，臉上立刻堆上了如花的笑容。「妹妹啊，來這麼晚，讓我好等啊。」

「姐姐。」蘇夫人熱情走過去，與劉氏寒磣起來。

「姑母。」蘇城雪禮貌的回應，低沉下眼眉的不屑。福了福身。這要錢，也要得這麼理直氣壯了。

劉氏這才發現蘇夫人身後的蘇城雪，笑道：「喲，雪兒也來了，幾年不見倒是越發的水靈了，都有些害羞。」

只有蘇城雪自己知道，她低頭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將眼中對道貌岸然一家子的恨意隱匿下去。

「別愣著，快進來，老夫人可等著呢。」劉氏對蘇城雪說後趕緊扶著蘇夫人進去。

蘇姑父的府邸從外看來，樣貌雖然不及蘇府有氣派，但是府內，奢華的程度比蘇府更甚，蘇城雪真不敢相信，這偌大的府邸會養出了一家子要飯的。百轉千回的亭台樓閣後，沿著曲曲折折的石路繞過假山流水，步入了正堂。

老夫人正襟危坐，身著棕黑色綢服，頭上的裹巾繡著千年松柏，一根簡單的翠玉簪子插在頭後部，一雙細密的眼，不覺慈祥，反倒多了幾分精密。見蘇夫人來，怪聲怪氣的說道：「蘇闊的日子是好過了，你跟著享福了，就忘了我這個婆婆。竟然讓我這個長輩等了半柱香。完全沒把我放在眼裡啊。」

老夫人身後最側邊站著四大丫鬟。旁邊座上還有另外兩個蘇家遠房親戚和趙夫人。

蘇夫人頓時語塞，來的時候馬車的輪子裂了縫，她考慮到不安全就換了輛車，結果耽誤了時間，沒想到遭到了這樣的誤解。她準備上前去對老夫人解釋，卻被劉氏率先一步上前。

劉氏錘錘老夫人的肩，勸解道：「老夫人，您就別怪妹妹了，妹夫家大業大，哪能時時刻刻照看著您呢。」

蘇城雪不由笑道，這劉氏見縫插針的本事真夠妙，表面上替娘親開脫實際上挑撥兩人的關係。還在外人面前取笑娘親。思及此，她往前一步，恭敬的說道：「見過祖母。娘親在來的路上替祖母添置了兩件新衣和一些首飾，還在馬車上，剛才和姑母說話，竟然忘了拿，都是孫女的錯耽誤了些時辰。祖母要怪就怪孫女。」

聽聞雪兒無意的解釋，老夫人的臉色頓時緩和，「原來是這樣，我誤會了，好媳婦，你坐下吧，小菊，還不趕緊倒茶。」轉而，她看著蘇城雪，招手：「這是雪兒吧，難得來看祖母一次，現在是越發的標緻了，來過來給祖母仔細瞧瞧。」

「嗯。」蘇城雪大步邁前，將老夫人身前的劉氏硬生生擠了出去。

上一世蘇城雪自閉在蘇府，不要說老夫人，就連劉氏，她才只見過幾次，所以這些長輩，非常不喜歡上一世的她，連帶著，連她的娘親蘇夫人也被老夫人討厭了。

「雪兒，還不見過趙夫人。」老夫人指著右手邊第一個位置。

「趙夫人。」蘇城雪微微頷首，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竟然在這裡遇見了她了。趙夫人乃趙潛生的母親，她未來的婆婆。她還不知曉這兩家私底下也會有交情可言。

趙夫人身穿淺綠色長裙，頭上兩根墨綠色翡翠鏤空簪子交錯插在層層髮髻中，長發從右側領口垂落下來。一雙纖細的嬌眉下的丹鳳眼似笑非笑。

「不必多禮，沒想到雪兒儀態如此大方。」趙夫人笑道，可惜蘇家就只是個財大充滿銅臭味的商賈之家，與她的兒是萬萬般配不上的。她的兒媳，必須是高門大戶的官宦女子，同時，也可以為她丈夫的錦繡前程能夠出謀劃策。至於她蘇城雪？差的遠了。

她唉聲嘆氣了一句，秀手拂過耳畔的零落的髮絲，萬分可惜的語氣：「只可惜我那逆子，偏偏就不樂意娶你，三番兩次要退婚。不退婚就拿剪刀架脖子上威脅我和趙老爺。趙家也就這一根獨苗，打小被老爺子寵壞得緊，百般遷就。也希望你們蘇家對這事，不要見外。」

蘇夫人袖中的帕子攥的緊緊的，額頭上慢慢滲出幾絲虛汗。事情鬧得滿城風雨還不要見怪？真是欺人太甚了。

蘇城雪唇畔勾起一抹悠揚的弧度，黛眉下一雙清透的雙仁直視樓夫人的眼眸。「趙夫人說的是，媒妁之言比不上兩情相悅的。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雪兒自然是懂的。」蘇夫人聽蘇城雪這麼說心裡就更難過了，緊接著聽到城雪說：「我也不會計較趙家教子無方溺愛獨子隨意退婚。趙家在意潛生蘇家也同樣在意我。我不會計較，但父親大人，娘親大人，祖母還有萬千蘇州人是怎麼想的那雪兒就無從得知了。」

「你……」趙夫人壓根就沒想到蘇城雪會這樣曲解她話中的意思，瞪直了雙眼，修長的手指朝著蘇城雪：「你就這麼喜歡我們家潛兒非他不嫁？」蘇家的女兒，也太沒臉了，竟非要死皮賴臉的纏著她兒子。

頤指氣使的話，整個大廳越發寂靜，趙夫人這明目張胆的反問，若回答是，就是丟了女子該有的矜持，回答不是，那退婚就更冠冕堂皇了。

一旁的劉氏捂著嘴角，可眉梢的嘲諷顯而易見。

蘇城雪不禁覺得好笑，非他不嫁？他趙潛生算什麼，只是趙家先退婚讓他們蘇家顏面何存？要退婚也該由他們蘇家來。她抿了抿紅唇，看了一眼老夫人，說：「趙夫人，您把您的兒子看得太重了。婚約是上一輩定下來的，中間有二十年的光陰，若要退婚，何必不早兩年，偏偏在高中舉人眾所周知後又退婚。這知道的人，且知道是我和令子不喜歡對方，不知道的人要說趙家見利忘恩，功成名就後就背信棄義。」

「雪兒，不得放肆。」老夫人一聲令呵，可臉上並沒有生氣的顏色。雪兒說的處處在理，趙家確實是在中了舉人後萌生了退婚的念想。如今退婚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對蘇家名聲不好。趙夫人到現在，還把退婚掛在嘴邊實在太不知禮數了。「趙夫人，這婚約定下來怎能以一個不喜歡就更改，況且，兩家都在祖先面前立過誓敬過酒的。這樣突然更改是對祖先大不敬。」

蘇夫人的唇畔露出微笑。鬆開手，帕子上呈現遺留下縱橫交錯的褶皺。還好，連老夫人都不贊成趙家退婚。

「老夫人說的是，今天是來陪老夫人的，婚姻的事情暫且不提了。」趙夫人蹙起窘迫的笑容，掩飾掉剛才的尷尬，眼角陰狠的眸光一閃而過。看樣子，她得先想個辦法先毀了蘇城雪的名聲，這樣她們蘇家就不得不退婚了。

「瞧瞧，都光顧著說話了，雪兒，坐祖母旁邊。」老夫人指著她身旁的小椅子。從剛才雪兒的一舉一動，老夫人就對她這個聰慧的孫女另眼相看了。

「嗯。」蘇成雪乖乖的應道，抬起裙擺準備挪過去正好撞到丫鬟端過來的茶杯上。一股青色的茶順著她潔白的紗裙急速往下，暈散開來。

「雪小姐，都是奴婢的過錯。」說罷，丫鬟立即跪在地上求饒，連帕子都掉在地上。

劉氏踹了一腳丫鬟的腿，賤罵道：「連個茶都拿不好，怎麼府里淨養了些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

丫鬟趴在地上，將頭壓的低低的。

「還不下去受罰，拖出去杖斃。」劉氏一聲呵斥。

「雪小姐，奴婢不想死啊，不想死。」說罷她緊緊抓住蘇城雪的鞋子，抬起的杏眸中充滿無助與恐慌。

蘇城雪居高臨下，碧透的清眸直視她，這眼神像極了上一世柳兒死之前苦苦哀求時充滿恐懼。這樣的眼神總會勾勒起她內心深處的不忍，她拂了拂袖，說：「姑母，還是算了罷，這裙子算不了什麼。聽聞祖母最近吃齋念佛，如此殘酷恐怕是對佛祖的不敬。就讓她每天多上幾柱香打掃祠堂豈不是更好？」

「雪兒這主意甚好，就看著雪兒的面子上，從輕處罰吧。」老夫人欣慰的點頭，開口道。

「謝小姐，謝小姐。」丫鬟連連叩了幾個頭後，被家丁拖著朝著祠堂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