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的一端,白色雪蟒正張著血盆大口,迎接著幾個闖入者的到來。
幾個人收拾停當,包里都塞滿了敲碎帶有雄黃的石塊,張如鐵走在前面,摺疊鏟被他打開當成拐杖,領著其餘人沿著天橋繼續走了過去,由於知道前面有雪蟒,為防雪蟒突然犯渾將幾人震下天橋,拉木把包里的登山索重新拿了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張如鐵在前面走的緩慢,大家都像是要趕赴一場比鴻門宴還要鴻門宴的盛會,沒有喝彩,沒有壯行,有的只是每個人心底的打鼓和腳下步履的沉重。
張義滿一邊走,一邊回想這些年所經歷的磨難和生活,比起眼前的困境,突然覺得以前那些生活是如此的懷戀。他還沒考慮到怎麼去活,卻要面對眼前的死。
狹路相逢勇者勝,但路太過狹窄,再強的英雄也終歸是要懼怕。何況,幾個人加起來不過百歲的年紀,卻要對付一個千年的怪物,勝利的希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不去是死,去了,可能還是難逃一死,在這僅有的可能之中,人就是這樣,即使再艱難,也不放棄求生的**,為了這僅存的唯一機會,幾個人毫無選擇,不得不奔赴這死亡的盛宴。
張如鐵的可敬之處就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越是危難的關頭,越是體現他這可貴精神的地方。他心底想著,反正已經這麼危險,何不放手一搏,把手底下幾個人帶著,團結協作好,興許還有一絲逃生的機會。哪怕是逃出去一個,也是好的呀!
轉眼間四個人已經來到了剛剛到的地方,那雪蟒看到幾個人來了又回去,血盆大口張開等著,可能是時間太久,天橋上仿佛泛濫的河水,流出了濕漉漉的一灘水路,那些從雪蟒口中流出的口水順著天橋兩邊向深不見底的兩邊深淵流去,聽上去如同是奔流而下的瀑布。
雪蟒近在跟前,張如鐵左右來回再重新丈量了一遍天橋的寬度,又比劃了那雪蟒頭貼著橋面的寬度,那雪蟒的口少說得在十幾米以上,遠遠就見到天橋橋面都只夠擺上那雪蟒三分之二的大口,剩下的兩旁懸在半空。想起頭回剛到的時候,那長長吐出的信子把自己腰身絆倒那一下,估計那舌頭也不在十米開外。
張如鐵做著最後的分工部署,前方不遠處的雪蟒也虎視眈眈的看著幾人,周圍是一邊寂靜,只聽到雪蟒流出的口水匯成小溪流入深淵的聲音。
&東,把你先前弄那兩條烏賊須給弄出來,看我一會兒給你表演個釣蟒的高難度動作。」張如鐵說道。
劉東一直拖著兩條先前斬斷的烏賊須子,本來想看是在餓得不行了,啃上他幾口,現在聽張如鐵要拿他來做雪蟒的誘餌,心中閃過一絲不悅,卻又很快恢復,把那一路拖著沾有泥灰的兩條觸角扔在了張如鐵面前。
張如鐵蹲了下來,用短兵刀割下了一塊肉來,先前流著黑汁液的觸角可能是長時間的拖拽,已經變得濕潤半干狀。張義滿見他割肉做誘餌,也蹲下來幫忙。
張如鐵拿好割好的一塊往前走上兩步,就朝雪蟒扔去,他原本就是長胳膊長腿,再加上幼年時常在河邊跟兒時的玩伴扔石頭,所以這向遠方投擲物體的能力,那是相當一流。他在上中專的時候還參加過投鉛球,鉛球落地的時候,直接破了整個市裡面的記錄。
張如鐵割下的觸鬚足有兩斤多,被他拿在手裡,就向前投擲了出去,他那優雅的拋物線投擲,在礦燈和手電筒的交相輝映中,向前足足飛了十米開外,直到落入雪蟒伸出的血盆大口中。
張義滿把手電筒打的飛快,幾個人隔著遠處,就看到那大嘴一合上,整個天橋都在顫抖。可能是到嘴裡的東西實在太少,才一分鐘不到,那血盆大口再次張開,吐出的信子變得向幾個人的方向襲來。緊接著,就見到那血盆大口離幾個人的位置越來越近。
&木,把登山索給我。」張如鐵剛說完,就把拉木遞過來的登山索套住整條的烏賊觸鬚,又從觸鬚中劃開一道口子,把大塊的屏風石塊塞進了觸鬚里,又拿另一頭的登山索綁住。
&去引開雪蟒的注意,胖子,你帶好工兵鏟,把雪蟒的七寸看好是在哪一塊,看它上半身有沒有什麼可以攻破的命門。」張如鐵聲音洪亮,說話快如閃電。
&你一定要小心。」劉東說著。
&們連個先退後,先退出雪蟒能襲擊到的位置,準備給我們接應,一會把登山索拽好,我的命就懸在這上面了。」只見張如鐵一邊把烏賊須綁緊,一邊用另外一根登山索纏住自己腰,張義滿接著另一頭,雪蟒已近在咫尺。
那雪蟒也不知道是多久沒開葷了,剛剛嘗到張如鐵扔出的一塊肉,現在整個身子已經處於亢奮狀態,直直向幾個人的位置靠過來,無奈蛇身跟天橋已連為一體,近不了前來。
它身子過不來,可嘴裡的信子也不知是經過幾百年的進化,已變成了靈活自如,能長能短的捕食利器。它那血紅的信子像是一段寬寬的綢布,上面布滿粗細不等的肉刺,排山倒海般向劉東、張如鐵二人襲來。
張如鐵把綁好的一截烏賊須就丟了過去,劉東也趁著雪蟒吞食的當口,跑在側面觀察起這蛇身來。他越跑越近,離開蛇口已不到十米,手裡的工兵鏟在手裡緊緊捏著。
張如鐵越走越近,正面與雪蟒形成一道直線。可能是體積過於龐大,神經傳輸相對減弱,胖子從旁邊靠近絲毫沒引起雪蟒的注意,那雪蟒剛把纏著登山索的烏賊須放進嘴裡,就覺得有股不對勁的地方,順勢把剛吞進嘴裡的觸鬚吐了出來。
雄黃天生是蛇類的克星,它一吐出來,就知道是張如鐵在耍它,它哪裡受到這種調戲,剛吐出來,就把信子直直伸了過來,只是一閃的功夫就把張如鐵撂倒在地。靠近蛇口附近的劉東此時還在尋找蛇的命門,見張如鐵被蛇信子撂倒,心裡又急又惱,又不敢貿然退回來。
張如鐵被雪蟒信子撂倒,轉身之間他已把沁滿雄黃的石塊鋪在周圍,雪蟒生就懼怕雄黃,聞到刺激的雄黃味,想要伸過來,卻又無從下手。它一邊嘗試著一邊把信子圍著張如鐵身邊盤旋。
&雪蟒醞釀了一番,就把長長的信子直接撲了下去。說時遲,那時快,見到從天而降的蟒蛇信子,張如鐵也迅速反應,摺疊鏟利舉了起來,才一下,整個摺疊鏟就隱入了信子裡,從那創口流出的鮮血順著地面就流了開來。
雪蟒哪裡吃過這麼大的虧,一直以來向來是它的天下,而眼下一把鏟子卻直直插入了自己舌頭裡,可想而知是多麼的疼痛。它本能的把伸長的信子往後一縮,劉東在旁邊也引起了它的注意,劉東見雪蟒疼痛的當口,撿起包里鋒利的石塊,就朝著如一間屋子大的雪蟒眼珠砸去。
雪蟒兩面受敵,可畢竟是樹大根深,這兩下子徹底激怒了它,它一邊忍著眼珠跟舌頭的疼痛,一邊順勢就抬起頭部,直直向眼珠旁的劉東壓去。
劉東本來就又矮又胖,但畢竟在部隊裡呆過,身體協調能力特別好,蟒蛇剛壓下來,他順勢,就朝外面一滾,趁著往外滾的一瞬,他再次把包里的石頭扔出,分別砸在了雪蟒口中,鼻孔里,眼珠上。那先前鋒利的石頭已經緊緊縛住雪蟒的左邊眼睛,原本綠油油從眼珠里冒出的光已消失不在,而是向下流著眼珠里的講野。
劉東正要嘚瑟一句的時候,突然雪蟒歇斯底里,把舌頭收了回來,順勢一絞,就把洋洋得意的劉東風捲殘雲般帶入了血盆大口裡。
這一瞬間來得實在太過於突然,張如鐵,張義滿,拉木三人都沒有料到,張義滿跟拉木,直直跑了過來,拉木一邊跑著,眼裡一邊直哭。
張如鐵眼下手無寸鐵,只有包里的石塊,他看到張義滿跑了過來,奪過他手裡的洛陽鏟,就朝雪蟒奔了過去。
雪蟒眼部,舌頭已經受到重創,它使出最大的力氣把劉東卷進腹中,目的就是想把劉東憋死在腹里,張如鐵此刻兩眼也是血紅,心底湧起的仇恨直穿心底,他早把懼怕跟恐怖拋在了腦後,他跑近合起的雪蟒嘴邊,就對著雪蟒鼻孔一陣猛擊。後面的張義滿跟拉木,也不顧一切的沖了過來。
張義滿用火柴點起一件剛剛撿來的軍士甲衣,那侵泡過桐油的甲衣被迅速的燒著了起來,張如鐵用長長的洛陽鏟,勾起燃燒著的甲衣就向雪蟒的鼻孔塞去,拉木撿起包里的石塊就如雨點般向雪蟒的另一隻眼砸去。
雪蟒本來想把劉東憋死,卻不料劉東被卷進蛇身後,巨大的蛇身竟然絲毫沒對他造成傷害,只是蛇身內空氣渾濁,自己頭上的礦燈漸漸變得模糊,他滑過濕漉漉的嘴邊游到了巨大的舌根底部,抄起工兵鏟就砍起那舌根來,不一會兒的功夫,雪蟒舌根已被他砍了一半。
劉東循著雪蟒身子就向裡面遊了過去,他感到前面越來越狹窄,又往前遊了幾米,就見到雪蟒的心臟在那「撲騰、撲騰」跳動,他憋著嘴裡的一口氣,游到跟前,狠狠的一鏟劈了過去。
血流如注,剛剛還跳動的心臟被他一鏟,整個歪在了一邊,劉東也被流出的粘液沖回了口腔的位置。
三個人在外面不斷的朝著雪蟒撒氣,就見到另外一隻雪蟒眼珠也開始變得黯淡無光,原本喘著呼呼熱風的鼻腔,這時候也只有出的氣,沒有了進的氣。
一個濕漉漉的身子,從一米來寬的雪蟒鼻腔里冒了出來,幾個人又驚又喜,正是剛剛被吞進去的劉東。他渾身上下滑膩膩如泥鰍,被三個人一把拖了出來。
劉東掙扎著剛想站起來,卻突然雙眼一合,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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