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者 第13章 秦慕飛的自述

    莊嚴並不是真的喜歡米蘭·昆德拉，只是這本《生命不可承受之輕》對他而言卻很重要。因為他的父親也曾經有一本一模一樣的書，同樣是日文版，同樣在扉頁上有著那個不知道意味著什麼的圖案。

    莊嚴記得父親收到這本書之後沒多久就出事了。

    「您還記得是什麼時候得到這本書的嗎？」莊嚴輕輕拍了拍手邊的書問道。

    秦慕飛眯縫著眼睛想了想：「應該就是三年前吧，具體什麼時候我還真不記得了，好像沒多久我就……」

    秦慕飛就到這兒就頓住了，他可能不知道該怎麼措辭，不過就算這樣莊嚴也猜到他所要表述的是什麼，應該是他收到這本書沒多久就死了。

    這讓莊嚴的心裡抑制不住地激動起來：「外面傳聞您是因為心臟病所以才……」

    莊嚴也如他一般沒有把話說完，莊嚴相信他一定也能夠聽懂。

    秦慕飛點點頭：「這人上了一定的年紀各樣的毛病就都來了，說來也奇怪，以前我每年都會體檢，也沒發現自己的心臟有什麼問題，不過也說不清楚，或許之前沒有後來有了也不一定。」

    秦慕飛的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可是莊嚴聽著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味。

    莊嚴望著他，而他也正看著莊嚴，目光相對，好像彼此都想從彼此的眼神中去解讀對方的內心。

    這樣的對視只持續了幾秒鐘，秦慕飛先開口了：「紫蘇說你們認識大半年了？」

    莊嚴點點頭，來之前向紫蘇就將她告訴家人與莊嚴相戀的經過說了一遍，並讓莊嚴記熟了以防到時候穿幫。

    「紫蘇讓我給寵壞了，她的脾氣不好，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做她的男朋友很辛苦的。」秦慕飛的神情帶著幾分愛憐，仿佛向紫蘇真是他的女兒一般。

    莊嚴笑笑：「還好吧，雖說偶爾會有些任性，但她真實，簡單，和她在一起讓人感覺很輕鬆也很自在。再說不講道理不正是女孩子的特權麼？」

    聽莊嚴這麼說秦慕飛也笑了：「沒錯，紫蘇沒看錯人。」

    「我有個問題想問問您，但又覺得很冒昧。」莊嚴的神情有幾分不自然。

    秦慕飛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問吧，事無不可對人言，不是嗎？」

    他倒是一付君子坦蕩蕩的樣子。

    莊嚴雙手十指交叉，右手的食指在左手虎口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打著：「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您，是叫您伯父呢還是叫您秦先生。」

    秦慕飛一怔，神情也有幾分尷尬：「這個問題還真是把我給問住了，我是秦慕飛，也是向天笑，在我的大腦里同時存在著這兩個人的思想，這其中也包括過往的一切記憶。至於你想怎麼稱呼我都無所謂，不過從情感上來說，我希望你叫我伯父，我想紫蘇也會這麼想的。」

    莊嚴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秦慕飛的臉上，可惜他竟然沒能夠從秦慕飛的臉上有任何的發現，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

    莊嚴有些惑然，難道他真是向天笑的轉世麼？不然他怎麼可能做到這等的淡定與從容？秦慕飛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孩子，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城府。

    人的面部肌肉約有四十多塊，其中絕大多數的肌肉是人們無法去刻意控制的，它們只受到感觀刺激與情緒的支配。之所以能夠通過微表情對人的心理進行分析那便是因為這些面部肌肉的運動能夠客觀反應出人的情緒，微表情分析說直白一些就是對人的真實情緒的分析。

    人會說謊，但那些不受人支配的面部肌肉卻不會說謊。

    「我聽說秦慕飛是哲學與心理學的雙學位，不知道你心理學主攻哪個方向？」莊嚴又問道。

    秦慕飛不假思索就回答道：「犯罪心理學。」

    「你說你既是秦慕飛又是向天笑，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現在擁有兩個互無關聯的人格主體，我們姑且將轉世的事情拋在一邊，你覺得這樣正常嗎？」

    秦慕飛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當然不正常，不過我這種情況並不是心理學上所謂的人格分裂，人格分裂出來的是虛擬人格，也就是虛幻出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人，但向天笑是真實存在的，確切地說他真實地存在過，不是嗎？」

    莊嚴有些啞然，秦慕飛說得沒錯，這與心理學中的人格分裂是截然不同的，一開始莊嚴就想到了這一點。

    秦慕飛有些自嘲地繼續說道：「誠如你所知，我是雙學位，哲學與心理學，我是一個無神論者，如果放在從前就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如此荒誕的事情會發生，更沒有想到它就發生在我的身上。你試想一下，當你一覺醒來發現你不再是你自己，不，這樣的表述並不確切，應該說不完全是你自己，在你的身體裡面仿佛還駐著另一個人的時候你會是什麼反應？」

    莊嚴搖頭，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畢竟他並沒有親歷過。

    「恐懼，無比的恐懼。特別是一個對心理學熟悉與了解的人，我首先想到的是不是我的精神狀況出現了問題，我想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我來到了天福，我想要看看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個人存在，直到我知道真有向天笑這個人的時候我感到的是無比的震驚，憑著記憶，我去了他曾經在天福市出現的很多地方，那些地方是那麼的熟悉，比如保齡球俱樂部，又比如青雲棋社，最後不由我不相信，我就是向天笑。」

    莊嚴眯縫著眼睛，秦慕飛說的這些雖然有些匪夷所思，可是卻讓人無懈可擊。

    「向天笑是圍棋業餘五段，你的棋藝應該也不差吧？」既然秦慕飛提到了青雲棋社莊嚴便順著問出了這個問題，如果秦慕飛真是向天笑的轉世，那麼他應該也擁有著向天笑圍棋業餘五段的水平才對。

    秦慕飛的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那當然，你也喜歡圍棋嗎？要不我們來一盤，老實說有段日子沒有下棋還真有些技癢。」

    莊嚴連忙擺手，他雖然也會下圍棋，卻是個臭棋簍子：「下棋你還是去找老韓吧，我可陪不了你。」

    「哦？你也認識老韓？」秦慕飛一臉的驚訝，莊嚴微微一愣，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很可能會讓秦慕飛心生警惕，這不等於是在告訴秦慕飛自己調查過他麼？不過莊嚴的反應也很快：「我和老韓不熟，但我的一個朋友是他的學生，私底下我們都這樣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