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廉,在與赤姬和金屑低聲安排著些什麼。
嘟嘟獨自上了二樓。
……
初春的白樺林公園,夜間稍冷。
白日裡融化的不多的雪水,在夜晚緩緩的又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
木屋別墅二層臥室的小壁爐中,炭火無聲的搖曳著,散發出那令人無比舒適的暖意。
臥室里沒有開燈。
只有壁爐中那忽明忽暗的火光,將臥室輝映的有一些昏暗,卻又帶著一絲異樣的溫情的情愫。
……
阿麗耶.阿爾法伊徳夫人,在這溫暖的臥室中早已換上一身棉質的家居睡袍,慵懶的半蓋著鬆軟的羽絨被,半靠半躺的閉目假寐著。
她佯裝受到了驚嚇,就早早的上得樓來。
不願再過問樓下的那些忙亂的紛擾。
這突發的事端,徹底打破了她所有在此間的計劃,讓她無比的惱火又有些頭疼。
她需要靜一靜,理清思路。
……
嘟嘟,她的兒子……
法伊徳夫人百感交集。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一個兒子!
第一次,當她從依波.法伊徳叔叔呈上的巴比倫商盟薩烏迪情報組織收集的信息中讀到帝國將會破天荒的冊立一位太子的時候,她那最鍾愛的水晶杯就從她僵硬的指尖滑落了下去,摔得粉碎。
她不敢相信!
當她拿到薩烏迪收集到全部關於這位太子殿下的情報的當時……僅僅只看到他曾經使用的名字——嘟嘟.克萊蒙德.李……
阿爾法伊徳夫人當即就在她的花廳裡頭暈目眩的昏了過去。
嘟嘟。
克萊蒙德!
李……
天啊!
這是這個世界那偉大不可知的造物,對她阿麗耶.阿爾法伊徳的嘲弄麼!
她的前世今生到底造過什麼樣的孽障,居然要讓她承受這種屈辱。
嘟嘟名字里,沒有她阿麗耶.阿爾法伊徳的一個字母……卻有著克萊蒙德……歌莉婭.克萊蒙德這個賤人的姓氏!
在古堡中,阿爾法伊徳夫人將自己關在裡面一天一夜。甚至,阿拉丁都不得入內。
她不吃也不喝。
她又哭又笑。
就只是痴痴的拿著資料中的那一張嘟嘟的照片,不停的在照片裡的那張臉上撫摸著,來回的翻看著。
一模一樣!
簡直與二十多年前,那令她神魂顛倒的李淵一模一樣!
她甚至根本無需密令依波叔叔領導之下,在人類世界聞名遐邇的薩烏迪情報機構去想盡一切辦法提取嘟嘟的DNA與她做相似性匹配。
她一眼就確定,這就是她的兒子!
她那苦命的兒子。
被李淵這個畜生,丟在帝都美洲島,由一個老乞丐撫養長大的兒子!
她撕心裂肺的獨自一人在古堡中哀嚎著,她想問問那偉大神秘的造物,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孽,要讓她的兒子受這樣罪來償還!
對!
償還!
造物是偉大而又公平的,她策劃的這一切,不正是要讓這個該死的李淵來償還麼?!
償還她所受的屈辱,償還她失去的一切。
當然,現在又加上了兒子。
法伊徳夫人瘋狂了。
那一天一夜裡,她幾乎砸碎了原本在古堡中那一件件價值連城的她曾經無比鍾愛的古董。那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上古人類的母星地球上流傳下來的驚世孤品。
她將這些東西統統砸的粉碎!
她都不要了。
她要給他的兒子,一個全新的時代!
黃金時代!
……
……
半仰在床鋪上,法伊徳夫人輕輕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她感到無比的遺憾。
這一次,她下定決心,在同盟即將開始解放者之役的前夜,在這個關鍵時刻不顧一切的來到這裡。
她確實是再也無法忍受對嘟嘟的相思之苦,她原本計劃要在這裡和嘟嘟一起度過幾天。
算不上是對嘟嘟的補償。
她現在可以給予嘟嘟的很多,她甚至可以不假思索的將巴比倫商盟,這個占據銀河系一半財富的人類第三大國度送給自己的兒子。
但,這遠遠不夠。
她此行想做的,只是和他安靜的呆上幾天。
看看他,也讓他見見自己,免得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刻,讓孩子覺得太過突然。
……
可是,這一場變故,卻讓她即便是如此單純的目標都無法達成了。
對帝國太子的行刺,會立即讓這裡,讓這個毫不起眼的苻拉迪沃星球變成全帝國關注的重點。
一但帝國監察部,那個老不死的老狐狸老何介入調查,她的身份將不可能隱瞞的住。
她的身份……她絲毫不懼怕身份的暴露。
她是誰……李淵當然知道她是誰!她是巴比倫商盟的阿爾法伊徳夫人!
可是,她不願意這麼早就讓李淵嗅到一絲異樣的氣息。但現在這種態勢下,這似乎是無法做到了。
她必須儘早離去,明早就得動身離開帝國。
用不了多久,那一記重拳之下,她就要將李淵的帝國砸成粉碎!
……
……
法伊徳夫人,在床鋪上扭動了一下身子。
揭開羽絨被,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這件棉質睡袍。
因為她聽到嘟嘟上來了。
她端坐著。
想了想,又改為斜倚在床靠上。
罷了,她還是將羽絨被抱一抱讓它顯得有些凌亂,然後半鋪半蓋在身上。
她嘴角帶著笑意,方才樓下的響動她聽得清楚。
她很滿意。
她的兒子,思路清晰,布置果斷,有條不紊。
造物是公平的,即便在美洲島長大,她的兒子身上沒有絲毫令她不滿意的地方。
當然即便是有,那又如何?!
今後,她有的是時間去彌補這麼多年來虧欠下孩子的母愛。
……
至於千美黛的死,她絲毫就沒有放在心上。
類似千美黛這樣的侍衛,她身邊有很多。阿拉丁秘密培養的這些侍衛,以身殉職本來就是他們應該有的覺悟。
……
法伊徳夫人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隨著嘟嘟臨近臥室的腳步,她的面龐上露出一副好像驚嚇過後應有的虛弱面容。
她輕輕的將頭仰過去靠在床邊上,她此刻需要以一個普通的婦人模樣出現在嘟嘟面前。
……
……
門開著。
嘟嘟還是立在門旁敲了敲,沒有徑直走進來。
法伊徳夫人睜開了眼睛,顯得有些迷糊的直起身子看了過來。
「嘟嘟……來了,我沒有睡呢。」
看著夫人的模樣,嘟嘟猶豫了一下,「哦,夫人,那你先好好休息,明早我再過來看你。」
看著嘟嘟作勢要走,法伊徳夫人向裡面挪了挪。固執的拍了拍自己身旁讓出的半個身位,示意嘟嘟過來坐。
她優雅的側過身,將那一頭長髮甩在身旁,伸手很自然的梳理著。
那彎曲著的白皙的脖頸,就像是汲水的天鵝般優美,她就這麼直視著嘟嘟,「怎麼,叫我什麼來著?」
嘟嘟笑了笑,坐在她的身旁,「尼昂姐……」
「嗯?」她露出一絲不快的表情。
這一下,兩個人都笑了。
……
就坐在夫人身旁,支著身子的手臂緊緊的挨著輕薄的羽絨被裡夫人那緊緻富有彈性的長腿,呼吸著夫人身上那沒有絲毫脂粉味道卻如花似蜜的體香……
嘟嘟輕咳了一下,掩飾著自己有些異樣的反應。
「尼昂,千美黛她……」
法伊徳夫人猛地一伸手,半捂在嘟嘟的嘴前,幽幽的嘆息了一聲。
顯然,她並不準備讓嘟嘟說下去。
「哎……」嘟嘟也低下了頭。
「您,能給我說說她麼……我甚至都沒有親口問過她的名字……」
「她是您的義女?她……」
「尼昂……前幾天晚上,我……真是太過荒唐了,請您原諒我吧……」
……
嘟嘟低聲的斷斷續續的說道,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壁爐中,炭火搖曳著身姿,將臥室里映照的忽明忽暗。
法伊徳夫人一言不發,痴痴的看著嘟嘟。
沒想到,他竟然是這麼的感性……
他是在為千美黛而感覺到傷感麼?
他那深邃而又在此刻顯得格外的憂鬱的眼神里,富含著深深的情愫,卻又好似一潭碧水般沉寂……
多像他啊。
當年的他……
那鼻翼,那眼眉……甚至此時嘟嘟那顯得略有些黯然神傷的表情……
與她在二十多年前,遇到的李淵……一模一樣。
是那昏暗的爐火在作怪麼?
還是此時臥室里那綿綿軟軟的暖意,融化了她的心靈?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輕輕的撫上嘟嘟的面頰……
那時候,他總會就這麼將他那大手按在她的手背上,緊緊貼著他那微微有些扎手的面龐……就這樣深情的看著她,久久的也不放開。
那濃密的劍眉,細密而又黝黑的,總會就這麼花了她的眼……
……
「夫人……」
「夫人?」
嘟嘟有些緊繃的僵直著身子。
他看到阿麗耶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是空洞而又迷茫的……
在她的眼瞳中,嘟嘟似乎看到的是另一個人……
千美黛的死,難道讓夫人的精神受到了創傷?
他連聲輕聲呼喚著她。
阿麗耶夫人卻好似根本沒有聽見。
那隻手,柔軟細膩的撫摸在他的臉頰上,竟似充滿著無限的溫情……
卻讓嘟嘟不忍心就這麼打斷她。
似乎……嘟嘟意識到,這臥室里的這份昏暗似乎帶有著些許迷醉的柔情。
「我去開燈。」嘟嘟正準備起身。
「不要!」夫人猛的撲進了他的懷裡,牢牢的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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