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氏使魔 第六章 評定

    祈嵐一見到我便抓住我的手往外走，由於我住的地方十分偏僻，我們一路饒了許久。他什麼都沒說，只說，等一下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做。

    我們幾乎穿越了整個祈府，來到了另一面，那裡幾乎跟我居住的地方一模一樣，不過卻和那裡的氛圍完全不一樣。我們一踏進這裡，裡面的人全部齊刷刷地看向我們。

    那裡不只有人類，還有許多使魔，他們齊齊站在前面，面色凝重。

    祈嵐放開我，上前向上午看見的那位仙骨傲然的老者行禮。老者與他耳語了幾句，睿智的眼神看著我。那種類似打量的不屑眼神，讓我略感不適。

    「好了，少主你先走吧。接下來我們會解決。」老者一揮手，身後幾個人便上前來架住我。

    我一驚，沒想到他們居然就沖了過來，力氣還那麼大，我不由得掙扎著。

    「等一下。」祈嵐上前，卻被旁邊的人攔住。他有些疑惑地看向老者，「院士，這……」

    「這是大祭司的安排。」老者幽幽說道，犀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評定這隻使魔是否有資格，成為祈氏繼承人的使魔。」

    這是什麼情況？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就被一堆人架著丟到人群圍成的一個大圈。

    「那麼，由誰好呢？」一個妖嬈的女子打量著我，「要不讓我來吧？院士。」

    「不用。」院士用眼神示意了他身旁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祈橋，你去。」

    「是。」那個叫做祈橋的男子，長得與祈嵐有幾分相似，他冷冷地看向我，微頜首，往身後一瞥，「墨溪。」

    一個黑衣使魔忽然閃現在我眼前，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向我。

    「那麼，該怎麼做？」墨溪那雙紫色的眼眸緊緊盯著我，「如果評定不合格，可以吃？」

    「如果不合格，就給你吧。」院士幽幽地說道，語氣沒有一絲起伏。「隨你處置。」

    「院士大人真好呢？」它輕佻地挑起我的下巴，「血，聞起來怎麼這麼香。」

    雖然我很遲鈍，但再遲鈍的人也知道他們是要進行資格評定，評定不合格的……就處理掉。

    啊喂……這種事我明明早就知道了，可是我……我還以為，評定的是對人類有無威脅，沒想到，竟然是配不配得上祈氏一族的繼承人……

    那這樣，現在的我不就根本沒有資格了嗎……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祈嵐，發現他一臉凝重，卻沒有上前阻止。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原來，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做，是這個意思？」我揚起嘴角，低聲質問道。

    他蹙眉，卻沒有回答我。

    我起身，緊緊盯著眼前的墨溪，胸中一股無名火遲遲不消，我才不要死，我才不要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死去。

    墨溪一笑，「聽說你忘記了靈力的獲取方式？那麼我需要讓你多少呢？不過，先說好，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誰要你讓！」我死死盯著它。「放馬過來啊！」

    「喲～真的很嘴硬呢？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後悔。」它一笑，紫眸微微眯起，「那你要選什麼武器？」

    我隨手抓起身旁的一把長劍，不，我根本忘記該如何對決，也不知道劍的使用方式，我只是覺得還是要防身好。它什麼都沒選，只是看向祈橋，祈橋微頜首，得到指令的它笑得更是放肆。我也看向祈嵐，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忽然，一股烈風向我襲來。只一擊，我便被擊飛出去，重重撞到牆上，然後落到地上，吐出一口血。

    這速度不是人類的速度……更不是人類的力量！

    在我眼前的，是一隻嗜血的妖魔！

    「這麼弱？」它站在原地，無趣地攤開雙手，「這樣不就不好玩了嗎？」

    我用劍撐地，全身像被撕裂一般的痛楚，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猩紅色的血一下子染紅了我的衣袖。

    不行，我不能分心去想別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這隻妖，不，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我不能死在這種地方，我不要這樣什麼都不知道地死去！不要奢望任何人，沒有人會救我！無論是誰，都不會救我！

    看清楚，看清楚它的動作，我一定可以看清楚，看清楚，看清楚它的破綻！

    我站起來，雙手緊緊握著劍，緊緊盯著它。它噗嗤一笑，「還真是倔強，眼神不錯嘛。」

    它一個瞬步向我衝來，不行，即使我能看清它的每一個動作，我的身體卻跟不上它的動作！我再次被彈飛，不知道被攻擊了多少次，身體的痛楚更加猛烈。我連眼睛都無法睜開，再次倒在地上咳血。

    我眼中已經出現重影，模模糊糊看見祈嵐，他眼中竟有一絲……擔憂。

    他對我低聲喊：「還手啊！」

    如果我不是痛得無法出聲，真想直接對他罵道：混賬！能還手我早就還了！

    我趴在地上，咬牙，手中依舊握著那把劍。墨溪一步一步向我走來，「嘖……太弱了吧？少主怎麼會召喚出你這麼弱的使魔？還是讓我早點解決你吧？這樣也可以早點為少主物色配得上他的使魔。」

    「哼……」我嗤之以鼻，「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召喚出我，一定有理由……」

    「哦？什麼理由？」墨溪手中閃現著光芒，一步一步向我走來。「什麼理由都好，祈氏繼承人的使魔，必須強大。」

    祈嵐面色一變，想要上前卻被老者攔下，他慌亂地看向我，「快逃！」

    可我卻沒有逃。我盯著它手裡閃爍的寒光，以及那纏繞其上的殺氣。

    我的腦中忽然一片空白，這種瀕臨絕境的感覺，好像很久以前遇見過……

    它忽然抽手向我的脖子襲來，似乎想要絞斷我的脖子，我似乎聽到祈嵐大喊一聲，不要！

    然後我什麼都沒有再聽到。

    我的意識似乎被什麼控制了，身體本能動了起來，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屈身閃開，手上的劍同時往它後背砍了過去。

    即使它馬上反應過來，布下了守護結界，還是被我砍破結界，直擊後背，一條可怕的血痕瞬間噴出血液。

    我沒有聽見周圍的驚呼，我只感覺自己的血液凝結住，竟無法控制自己，手上的劍朝著它的脖子劈過去，卻在一瞬間被一隻手握住。

    是祈橋，我睜大眼睛瞪著他那張與祈嵐幾分相似的臉，一下子清醒過來，慌亂放開劍，望著自己顫抖的手，又望向滿身血的墨影。

    我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大口喘著氣往後退，剛剛發生了什麼……身體自動地……做出反應……就像身體記起了什麼一樣……

    啊……身體依舊記得如何戰鬥和……殺戮。

    妖魔的本能……

    周圍一片嘈雜，他們都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就像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

    「我……做了什麼……」我聲音絲微沙啞，感覺身體的血液還在沸騰，無法平靜。

    為什麼，你們要這樣看我……

    我做錯了什麼……

    「原來如此，就算失去記憶，在遇到危險時，妖魔的本能也會甦醒呢？」其中一人說道。

    「不過，這樣不穩定的使魔，無法使用，太危險了，要是一個不小心，就會失控。」祈橋一邊包紮著手上的傷，一邊說道。

    「這樣不也不錯，這使魔潛在的力量應該不弱，如果加以培養，說不定能成為祈氏的力量。」

    「不行，太危險了，代價太高，而且不一定能夠為我們所用。如果被反咬一口的話，還不如現在處理掉。」

    「還是早點處理掉吧，在它失控之前，將它處理掉，反正一定能找到更為適合的使魔。」

    「好了，別吵了。」院士一喝，全場寂靜下來。「這件事……」

    「我，不要其他使魔。」祈嵐出聲打斷他。「如果身為祁家繼承人，連自己召喚出來的使魔都無法駕馭，那麼我，就沒有資格成為祈氏一族的繼承人！」

    「它是我的使魔，所以，我會對它以及它所做的一切負責！」

    「本來，評定這件事早就通過了！它並不是對人類有害的使魔，甚至不是食肉的！我不明白，為何還要再進行評定？難道就因為，它失去記憶，沒有靈力，沒有資格成為祈氏繼承人的使魔嗎？」

    「那麼，召喚出它的我，又有什麼資格成為祈氏一族的繼承人！」

    他一字一句，堅定不移。

    我漸漸平靜下來，呆愣地看著他。

    其實我知道，他對這場評定不知情，甚至他以為，這次是要把我介紹給祈氏一族人，我是他的使魔。

    院士緊緊盯著他，許久，終於長嘆一聲，「好吧，少主，你可要記住你的話，也別忘記自己的身份。」

    祈嵐走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向院士一頜首，「自然會記得。」

    他的手心有冷汗，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冷漠至極的少主大人也會為我擔心？感覺不錯嘛？

    我朝著他微微一笑，頭腦一陣恍惚，竟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