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液體呈數百根細長的蠕蟲,順著心臟周邊血脈進入心臟,秋心如撞天昏,感覺胸口直要被人用尖刀剜去。
進入心臟之後,黑色的液體變的嗜血而又狂暴,紅色的血液濃漿猶如噴涌的河水,融入了黑色液體中。
正像是當初血蟾蠶食他的丹田,此時自己害怕恐懼而又無力,祭司似是早已在擔心這一切,口中悠揚的吟唱聲不敢斷絕,可是黑色的液體被屍毒浸染,又受血液刺激,早就脫離他的掌控。
祭司面色發紅,每當秋心血液被吞噬一點,祭司眼中的光彩便暗一分,時間流淌之下,頭髮逐漸摻了灰白,臉上皺紋密布。
他與秋心一般,絕望又恐懼的心緒盈上心頭,秋心由於失血過多,腦中逐漸昏沉,黑色液體之勢卻越來越盛。
就在此時,秋心全身開始發熱,一直看著他的祭司似乎看到了什麼驚奇之事,口中驚呼道,「如此濃烈的生命氣息。」
黑色液體貪婪不厭,心臟的跳動也逐漸減弱,可是這一股熱流來得迅疾而狂猛,正是心臟之中的火金之息。
這種黑色液體乃是祭司所養蠱蟲,靈智不高,但是活物,面對巨大的危險,不及匯成一團,就從經脈之中四散而逃。
可是火金之息極為排外,就算對於其他三種精粹,平時也是爭鬥不息,受到黑色液體侵襲,似乎惹怒了它。
劇烈紅色的亂流,一瞬間就包裹住其中的幾條黑色絲線,不由反抗,就被火金之息融化消失。
剩餘的數百根黑色絲線此時驚恐之極,向著秋心的七竅狂流而去,祭司嘴角滲出鮮血,卻不似剛才慌亂,蒼老之勢也停了下來。
口中吟唱聲一起,黑色的液體在這巨大的恐怖之下終於感受召喚。有條不紊地匯聚成一條,從秋心左耳流出,落在了祭司手中。
黑色液體的流動晶瑩之色不復往常,在祭司手中一動不動。適才火金之息吞噬地那些微不足道的黑色液體,似乎對金蠱造成了極大的損傷,,祭司見此,一臉痛惜又慶幸。緩步走到石壁處,解下繩子,將秋心放了下來。
秋心盤坐在地上,許久未動的四色真氣緩緩出體,四色光芒映透石室,先前被屍毒引起室內蟲子的狂暴也安靜下來。
祭司看著這一幕,眼中異彩連連,全然忘記了自己所受,一炷香後,秋心才平復了體內火金之息的爆發。
而且體內的屍毒已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經脈通暢,尤勝以往,讓秋心喜不自勝,站起身後,秋心才看到祭司的蒼老之態。
祭司將金盅放回體內,也找了一片地方坐下,有些氣力不足,道,「你不用如此奇怪的看著我,我現年一百多歲。本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我的金蠱名為三蚴,無形無態,對血肉經脈的溫養功效極大。我才得以保持年輕面貌。
此次為你祛毒,本就損傷極大,卻沒想到你體內的毒性深厚,超過預料,這才讓它神智不清,又受你體內命火所傷。療養之效,遠非從前可比。」
秋心雙腿一彎,跪在地上,恭敬地叩首道,「前輩救命之恩,晚輩永生戴德。」
祭司聞言眉頭一皺,道,「你真正應該感謝的是流櫚,蠱蟲體養五十載,方成金蠱,與人生命相息,珍貴之極,人死則蠱死,蠱死則人死,我這金蠱不過受了些損傷,修養個幾年就會好了。」
秋心再次一拜,方才起身心中默念,人死則蠱死,蠱死則人死,突然他臉色大變,有些難以置信,顫聲道,「這樣豈不是婆婆將自己的金蠱給了你,那…」秋心再也無法往下說,或是不敢往下去想。
祭司此時點點頭,「我早已勸說過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做下此事,可是流櫚以死相逼,自言要斷絕與金蠶的聯繫,我答不答應,都是一個結果,無奈之下,我才…」
秋心心中懊悔無比,對祭司卻有些慍怒,「此事你為何不向我言明?」聲音不大,卻能聽得出秋心的怒言。
「流櫚救你卻不向你言明正聲,當是你心性醇正,不欲以他人之命延續自身,她這才萬般懇求。」祭司語言頗有無奈。
「金蠱危機自身,你既然與婆婆相識多年,又為何非要他的金蠱不可?」秋心再次發問,心中卻已經失望之至。
祭司嘆了一口氣,此時顯得滄桑又閱盡世事,「我與流櫚相交半世,我又怎會明知她會喪命而見死不救,似我們這般半隻腳埋入土地的人,又怎會在意這些身外之物。
實是世事皆有不如意,人人皆懷掛心愁,我之愁,自然是整個苗寨,時至今日,寨中尚未有下代祭司人選,此次三蚴受殘,如若無其他金蠶補救,我也命不久矣,如若我死了,整個苗寨又當如何?」
秋心明了,慘慘然道,「你們不要救我,豈不是萬事大吉,任我死了,於己無害,於他無傷,你們又何苦…」
祭司聞言一笑,「我們費這麼大力氣救你,自然不是叫你在此處感慨生命之易,流櫚說得不錯,你確實寧可傷及自身,也不願禍害他人,哈…,咳。」
祭司邊笑邊咳,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此時狀態極差,這時他又說道,「適才說到我的顧忌,也如你所說,就算你心性再好,品行再好,我們又何必救你,一來於我苗寨無恩,二來於流櫚無恩。
就算流櫚醫者仁心,我也絕不會救你。可是流櫚甘願喪了生命,也要救下你,就是因為她心有所託,死而無憾而已。」
秋心聞言道,「前輩所言,可是阿囡?」流櫚放心不下,除卻苗寨傷者,也只有獨孫女,巫醫自可有人替代,但是等她死去,阿囡卻無人照管。
「嗯,流櫚醫術通達,就算是中原有名的醫者,能及她者,不過三爾,但是她卻無法去除阿囡臉上的胎印。」
一想起阿囡,秋心更加痛心,流櫚一死,阿囡世上親人便再也沒有,八九歲的孩子,卻讓她如何孤苦下去。
而且自己到寨中多日,卻不見有任何同齡的孩子與阿囡玩耍,就算是來看病的人,似乎也對阿囡另眼相看,原來僅是因為她臉上的胎印。
「他父母為苗寨而死,本該受人尊敬,可是阿囡卻是他父親與母親未能成婚之前所生,寨中人以為不齒,加上他臉上的胎印,更是受到排擠,但是有流櫚看著,也並無大礙,但是等流櫚死後,情況可想而知。」
秋心聞言心生一計,道,「既然寨中無祭司人選,何不…」祭司抬手打斷,「祭司之位,向來只傳男,不傳女。」
秋心長嘆一口氣,此事又因自己而起,又念及阿囡,心中不忍之至,「請問前輩,可有什麼方法能夠治好阿囡的胎印?」
祭司微微一笑,「她果然沒有看錯你,此事你還需向她求問,我教你許下的事,等你離開時再來一趟祭壇,那時我再說給你聽。」
秋心聞言眼神之中流露出驚詫神色,祭司看在眼裡,「你心火之盛,實屬罕見,心中若無牽掛之人,定無此像,所以你一定會離開的。。
秋心釋然,彎腰一拜,就順著原路,走出了祭壇,等他出來的時候,紅日當空,苗寨之中,生趣盎然。
無暇這些景色,秋心快步走到了小院,草藥的味道濃郁,此時竟是那樣的芬芳,走進屋內,只見流櫚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阿囡跪在床前,小手握著流櫚乾枯的手掌,不停的抹著眼淚。
聽到聲響,阿囡一下子撲倒秋心懷中,大哭道,「大哥哥,奶奶生病了,你快來看看,阿囡抓的藥為什麼不管用。」
秋心鼻子一酸,深吸一口氣,抱起阿囡,安慰道,「阿囡不哭,奶奶過一段時間就好了。」面對一個孩子,流櫚之事,秋心無論如何也難以開口。
將阿囡抱到床前,秋心單手搭在流櫚的手腕之處,絲絲縷縷溫潤的真氣送入流櫚體內,感覺到流櫚體內的經脈大半已經完全乾枯,能夠支撐至今,全憑心中一口氣。
緩緩替她梳理過一遍全身,憑藉火金之息的溫熱,才讓流櫚的氣息平穩了許多,阿囡看到這一幕,又驚喜地笑起來了,配著臉上還未擦乾的淚痕,讓秋心愈加心疼。
不多時,流櫚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床邊的景象,慈愛不舍地拉著阿囡的手,道,「囡囡,你出去幫大哥哥抓四錢阿膠,三錢當歸,三錢首烏,用中火煎好。」
阿囡看見奶奶可以說話,又能安頓自己煎藥,心中喜不自勝,抹了兩把眼淚,就跑了出去。
秋心深嘆一口氣,眼睛一閉,緩爾睜開,半跪在床前,眼看著流櫚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阿囡自小無父無母,又無玩伴,老婦深感痛心,自覺大限將至,現下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看在老婦醫治你的薄面上,答應我。」
秋心重重地點頭,「婆婆所言,我一定辦到。」
門外阿囡煎藥的聲音熟悉又安詳,還有阿囡細細地曲調之音,仿若一切都會變得順從人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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