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道濟昏昏然走了出去,只感覺頭暈目眩,心道:「我這是怎麼回事?若當真密謀造反,豈不是傷透了武帝之心,」搖了搖頭,轉念又想:「若不造反,又能如何?我已經殺了廬陽王劉義真,證據確鑿,只怕宋文帝劉義隆便會找我麻煩,如此下去,我檀道濟就是不死也難了。」想到家中妻兒,檀道濟不禁微微一怔,心道:「我若是密謀造反,妻兒一定會被宋文帝劉義隆誅滅九族,我檀道濟滿門抄斬,那是理所應當,然則我如何可以眼睜睜看著我的妻兒,慘死與儈子手刀下了?我檀道濟一世英名,卻毀於一旦,當初要不是徐羨之縱容,定然不會伺機殺了廬陽王劉義真,也不會率領精兵進宮阻止少帝劉義符了。」想到廬陽王劉義真當時驚恐不安之色,檀道濟只感覺背後隱隱生出了一身冷汗,當時廬陽王劉義真奮起反抗,卻被檀道濟命令士兵一刀連著一刀殘忍肢解,廬陽王劉義真鮮血滿地,痛不欲生,慘叫聲中,昏厥了好多次,醒轉過來,便被疼暈厥過去,那些廬陽王劉義真妻妾子女,盡數慘死與檀道濟刀下,檀道濟當時眼不眨心不跳,便如冷血動物一般,如今念及當時廬陽王劉義真慘死模樣,不禁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只感覺那廬陽王劉義真陰魂不散,時時刻刻都在看著自己,只是自己看不到廬陽王劉義真罷了,檀道濟嘆了口氣,心道:「我檀道濟功高震主,雖說被稱為:大宋長城,然則這大宋長城卻已經觸犯了宋文帝劉義真帝王之位,這宋文帝劉義真自然是想要殺了我了,若不然,我檀道濟豈能活到了明日?」轉念又想:「鹿死誰手,還不得而知,究竟明日證據如何,我檀道濟回到南豫州,便擁兵自重,那宋文帝劉義隆也不敢如何對待與我,到時候我將妻兒接了過去,若是宋文帝劉義隆苦苦相逼,我檀道濟便投降北魏也就是了。」念及當年追隨武帝,而武帝為人頗為瀟灑,常常厚愛自己,如今若是自己背信棄義,投奔北魏,只怕就是不忠不義之人,然則,自己若不投降北魏,定然慘死與宋文帝劉義隆刀下,到時候還會被扣上一頂「陰謀造反,不忠不義」大帽子,到了那時,只怕會被後世史家寫入奸臣之中,而不是忠臣。我檀道濟一生為主,想不到卻落下如此名頭,當真是可笑之極了。當下苦笑著搖了搖頭,心道:「不知道宋文帝劉義隆如今正在做什麼來著,明日便是政局變幻不定,令我著實不能心安了,」嘆了口氣,檀道濟推開府門,走了進去,迎面便過來一名婦人,這婦人便是檀道濟髮妻向氏了。向氏微微一笑,道:「老爺回來了,可累了?」其實這向氏便是一個美人坯子,為檀道濟生了十多個孩子,依舊膚色白皙,美色動人。檀道濟嘆道:「孩兒們可曾睡著了?」向氏微微一笑,道:「都睡著了,我就是為了等你而來。」
檀道濟奇道:「你等我做什麼?不早些休息片刻,莫非還想要為我檀道濟生幾個大胖小子不成?」那向氏默然不語,檀道濟微微一怔,奇道:「到底怎麼了?」
話音未落,就聽到屋內一個爽朗聲音笑道:「你若是再生幾個大胖小子,只怕比朕的兒子還要多了。」檀道濟微微一怔,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那宋文帝劉義隆了。
檀道濟臉色一變,道:「去吧府門關了上來。」那向氏答應一聲,轉身而去。檀道濟身子一顫,只感覺一股寒意襲上身來,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咳嗽一聲,整了整衣冠,便走進屋內。只見屋內坐著兩人,趨勢一男一女,這男子便是宋文帝劉義隆了,那女子自然就是赫連靈了。本來赫連靈身在後宮,不能隨意出來,然則赫連靈擔心宋文帝劉義隆安危,執意過來,宋文帝劉義隆無可奈何,只能將赫連靈也帶了過來。才走到了檀道濟府上,便見到那內侍急匆匆走了出來,宋文帝劉義隆躲在暗處,那內侍自然看不出來,宋文帝劉義隆微微一怔,心道:「原來這狗奴才與徐羨之、傅亮、謝晦、檀道濟四人相互勾結了。」本來宋文帝劉義隆想要率軍一網打盡這徐羨之、謝晦、傅亮與檀道濟,然則赫連靈說要放長線釣大魚,這才隱忍下來,如今便到了檀道濟府上,耐心等待檀道濟歸來了。其實檀道濟心中早就罵了向氏數百回了,這向氏明明知道宋文帝劉義隆來了,卻不去暗中告訴自己,這千載難逢時機,就這般錯過了。眼見宋文帝劉義隆端坐在屋內,檀道濟誠惶誠恐跪了下來,道:「罪臣該死,不知道聖上駕到,有失迎迓。」
宋文帝劉義隆哈哈笑道:「不怪,不怪,朕閒來無事,倒是打擾你了,不知道檀道濟最近如何?」這一番客套話,說的輕描淡寫,顯示出宋文帝劉義隆內涵頗深。著實令檀道濟猜測不透。
檀道濟微微一怔,本來以為這位宋文帝劉義隆會痛斥自己,想不到卻問起來自己最近如何?最近自己如何?自然是與徐羨之、傅亮、謝晦密謀造反了,然則這句話卻是打死檀道濟,也不能說了出來。當下微微一笑,道:「臣下這幾天過的不錯。」具體過的如何,只怕只有檀道濟自己知道,不錯,確實不錯,整日價擔驚受怕,沒有被宋文帝劉義隆殺死,已經非常不錯了。
宋文帝劉義隆嘆了口氣,道:「武帝創業艱辛,你檀道濟比我都知道,因此武帝這才不准許權臣當道,如今那徐羨之殺了廬陽王劉義真,謝晦殺了少帝劉義符,這二人罪大惡極,你若是同流合污,豈不是替罪羊了?」
檀道濟聞言微微一怔,旋即說道:「聖上說錯了,其實是檀道濟殺了廬陽王劉義真,」
宋文帝劉義隆微微一笑,道:「那廬陽王劉義真著實該死,若是沒有徐羨之計謀,你怎麼可能殺得了廬陽王劉義真了?定然是徐羨之指示你殺了廬陽王劉義真,是也不是?」
檀道濟不再說話,顯然是默認不語。心下卻想:「聖上知道我檀道濟殺了廬陽王劉義真,應該發怒才對,為何要這般說話,竟然漠不關心。」
宋文帝劉義隆緩緩說道:「那謝晦如今便前往江陵了吧,朕眼見著謝晦走得匆匆忙忙,竟然摔了好幾次,卻連朕也沒有見到,當真是瞎了狗眼。」說到這「瞎了狗眼」,宋文帝劉義隆聲音明顯有些憤怒不已,顯然這謝晦此次前往江陵做什麼,宋文帝劉義隆甚是知道,並且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檀道濟只感覺背後隱隱約約生出了一股冷汗,緩緩說道:「是,謝晦前往江陵去了。」
宋文帝劉義隆嘆了口氣,道:「你檀道濟身為我大宋長城,若是陰謀造反,定然是身敗名裂,若是如此,你檀道濟不單單是誅滅九族大罪了。」
檀道濟聞聽此言,微微一怔,道:「聖上此言怎麼說?檀道濟愚鈍,不知道聖上這句話的含義。」
宋文帝劉義隆緩緩說道:「朕知道你是無心之舉,也不是非得要陰謀造反,只是受了別人蠱惑,若是你痛改前非,朕定然既往不咎。」
檀道濟微微一怔,旋即說道:「那若是臣下痛改前非,聖上便可以赦免了臣下?不會恩將仇報?不會給臣下秋後算賬?」
宋文帝劉義隆仰天哈哈大笑,道:「檀道濟,檀道濟,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朕金口玉言,怎麼可能做出違背信義之事來?你檀道濟只要放一百個心就是了,朕說道做到,絕對不會說話不算數,只要你檀道濟,改邪歸正,朕便可以赦免了你,至於殺死那廬陽王劉義真,其實就是徐羨之假手與你,而你卻毫不知情,朕體諒你的苦衷,只要殺了這徐羨之與傅亮,謝晦哪裡你就不用操心了,朕說到做到,絕對不會加害與你,這次事件之後,朕不但要赦免你,還要讓你成為我大宋功臣。」
此言一出,檀道濟只感覺心下一顫,心道:「難道聖上當真會赦免我檀道濟?為何單單只會赦免我檀道濟呢?那徐羨之、傅亮與謝晦,聖上為何不赦免了呢?」轉念又想:「是了,只因為這北魏飲馬長江,聖上這才是無奈之舉,這才赦免了我,既然聖上不說秋後算賬,那一定是不會加害我檀道濟了,但是我檀道濟與徐羨之、傅亮、謝晦成為了生死盟友,難道我檀道濟當真要背信棄義不成?若是如此,我檀道濟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了?」只聽得房門開啟,原來是向氏領著幾十個小孩走了進來,這幾十個小孩自然就是檀道濟與向氏所生。檀道濟微微一怔,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向氏與幾十個小孩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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