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諭 第三十五章 霉運再臨

    楚方水此刻內心是欲哭無淚與惱怒的，他開口向張子銘與莫語求助，然而另外兩堂夫子的話，頓時將他的期望抹滅了。

    考核開始後，夫子與閣主皆不可插手，這是海市蜃樓的規定。一直以來大家都知道的規定，為了公平而設立，讓學子可以全力發揮，無需擔憂有夫子偏袒他人。

    可現在，偏偏出了徐缺這麼一個異類，完全不怕名聲被壞與罵名，甚至勾結了周林，兩人同時出手鎖住了他，將他丟在最底層，這種行為在海市蜃樓里簡直是荒唐。

    楚方水深吸一口氣，雙手被禁錮，但還有腳可以動，可他連周林都打不過，更別提現在還多了一個徐缺，若是出手，指不定直接被人踢下去。

    「周兄，以你的身份，怎能與這種人混在一起？不如放了在下，你我二人一齊攜手登上天路。」楚方水想了一下，看向周林勸道，在他看來，周林只是誤入歧途，被徐缺矇騙了。

    周林淡淡道：「這個理由並不能說服我。」

    楚方水一怔，扭過頭掃了徐缺一眼，旋即又認真的看回周林，鄭重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待周林開口說什麼，徐缺猛然一腳踹在楚方水的屁股上，眉頭一揚，怒道：「你才是豬。」

    「你……」楚方水口水差點被氣噴，回頭怒視徐缺。但無奈他背對著兩個人，面朝石梯之下，就算起腳反擊，旁邊的周林定然可以阻止。

    楚方水再次調整了自己的呼吸，沉聲道：「我沒說你是朱，你這等人，只能是墨。」

    「算你識相！」徐缺滿意的點了點頭。

    周林在一旁憋得脖頸通紅，捂住了臉，覺得太丟人了，可賊船已上，現在也下不去了。

    楚方水也張了張口，滿臉呆滯，看向周林：「周兄，你確信？」

    確信與這種沒文化的人為伍？這是楚方水的言外之意，他沒道出口，是怕徐缺又給他來一腳。

    周林自然是聽明白了，沉默不言。

    只是徐缺又怎麼可能聽不明白，他雖然只是一介家丁，但姬靈兒沒事就教他習字背詩，結果他僅僅三年便全部習會，姬靈兒還曾笑他，如果不是家丁，定能考個文官，但也僅是說說，大周國的文官，又豈是那麼容易當的，修為不行，任你再博學也無用。

    「周兄，我們此舉，不就是為了黑嗎？近朱者赤，這地方難不成還不夠赤麼，赤到要逼我走出這麼一步。」徐缺淡淡說道，目光有意無意的掃向下方的張子銘。

    張子銘眉頭頓時微皺，始終沉默。

    周林這時也反應過來，不由得一笑，說道：「徐兄果真讓人猜不透啊。」

    「過獎過獎，周兄謬讚了。」徐缺又恢復了原來的笑容。

    「哪裡哪裡！」

    ……

    兩人又是一番客套，楚方水整張臉憋成了烏雲密布，任他再蠢，此刻他反應過來徐缺適才是在玩他，藉機踢他一腳，當即怒火湧現，再也無法忍下去，咬牙道：「我勸你二人不要自誤，周林，你可知道我是楚家的嫡長子？若是被你們陷害逐出此地，其他同窗定會將此事傳去楚家，從此天下無你們二人的容身之地。」

    「楚家？在下並不怕。」周林淡淡一笑，依舊緊抓著楚方水的手臂。

    徐缺不動聲色的看了周林一眼，他不知道所謂的楚家有多強大，但見到周林這般雲淡風輕，倒不難猜到他出身也很不凡。

    「你不怕？據我所知，這天下就沒聽聞過周家！」楚方水輕蔑的一笑，冷聲道。

    周林淡淡搖頭：「那是你所說的天下，跟我認知中的天下，根本不同，老實待著吧。」

    說完，他突然出手，猛然拍向楚方水的腦袋。

    楚方水頓時臉色一變，下意識往後躲閃，不料後腦勺一陣劇痛，像是被人敲了一下，緊跟著眼前一黑，頭暈目眩，直接昏倒。

    「看來浴血境二層後，這拳頭也堪比木棍了。」徐缺滿意的收回自己的手，周林出手是假，他背後敲人才是真，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得讓楚方水昏迷一段時間。

    下方的張子銘臉色也愈發陰沉了，雖說顧念徐缺是他同門師弟，但此次若是無法完成紅顏交待的事，被逐出去的很可能就是他了。

    莫語坐在一旁，能清楚感覺到張子銘身上傳來的一絲怒意，她訝然的看了一眼，心中無比迷惑，自入海市蜃樓以來，她第一次見到這位閣主如此動怒。

    「這個徐缺……到底是什麼人？」她的目光掃向石梯之上，心中暗道。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其他堂學塾的學子紛紛邁至遙遠的地方，就連落在較後的，至少也有六百層，考核的時辰也將要結束。

    「周兄，既然後顧無憂了，不如也登登看，我想看看能走到哪。」徐缺建議道。

    周林在原地干站著已然感到無聊，聞言後自然點頭，鬆開了緊抓楚方水的手臂，邁步便往石梯上而去。

    徐缺見楚方水是真暈過去後，也微微鬆開了手，把他平放在石梯上，旋即轉身跟上周林。

    可在轉身之際，誰也沒發現，他丹田位置有一股黑氣凝聚，悄然無息的往額頭涌去。

    徐缺也沒有察覺異樣，與周林齊步而上，很快就邁出了數十層，直至來到第一百層，他剛一抬腳，驟然覺得有些沉重，這石梯上的引力越來越強大了。

    「徐兄，時辰也快到了，就在這歇息吧。」周林突然停下，看向徐缺道。

    徐缺有心想再試著往上走，可考核的時辰確實快到了，心道再往上走也測不出自己的極限在哪，索性也跟著周林停下來。

    但是剛才抬起的腳，他倒是不打算收回來，宛若要與那股重力較量，猛然一抬踏上了第一百零一層石梯。

    啪！

    咔嚓！

    接連兩聲聲響，前者是他腳落地的聲音，但後者，則是一陣清脆無比的聲響，從石梯里傳出來的。

    周林聽到動靜，猛然轉過頭來，驚道：「徐兄，別動！」

    「這……是要塌了？」徐缺也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發覺那裡竟出現了一道裂痕，好在不深，似乎也沒有繼續崩裂的跡象，頓時鬆了口氣。

    「我們都別動了，就等考核結束，離開夢境即可。」周林也不敢動彈，靜靜站在原地道。

    徐缺眼珠子一轉，本想搞點大事出來，但想到自己剛解決了被逐出此地的危機，覺得還是老實一段時間為妙，便也打消了念頭，保持姿勢站在原地。

    只是此刻，他的印堂已經黑成一片！

    終究是無法擺脫霉運，事與願違，在他剛放下心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從石梯下方傳來。

    「閣主，弟子方水有傷在身，可否暫時不參與考核，留待下一次再來？」

    徐缺與周林臉色同時一變，扭頭望向下方，那楚方水不知何時已經醒來跑到石梯下，站在張子銘面前，拱手鞠躬，聲音無比洪亮，根本看不出是有傷在身。

    「可以，此次排名不算你在內。」張子銘面無表情，點頭應允，聲音亦是很大，仿佛故意想讓徐缺與周林聽見。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