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諭 第三十四章 楚兄莫慌

    周林怔了一下，隨後露出了淡淡笑意，玩笑般的說道：「若是如此，考核時辰一結束，豈不是所有人都並列第一？那瓊玉樓可就熱鬧了。」

    兩人在一旁暗笑，但誰也不覺得這種事情會發生，張子銘既然安排了登天路，便肯定有所保障，海市蜃樓從未出過差錯，除了當年瘋老頭那件事……以及徐缺進入白日夢境引發的獸潮。

    「按位置排好，考核時間為兩個時辰，對於你們的極限來說，時間是很充裕的，奪下第一者，將會被自動記入天路碑石上，並且可入瓊玉樓修煉兩年，前十名者，可得十枚化生石，前五十名者……」張子銘坐在椅子上，整片區域內只有他沉穩有力的聲音在迴響著。

    所有學子都靜候恭聽，直到張子銘說完詳細的獎勵分配後，眾人才齊聲應了一聲「是」，聲音洪亮，響徹四方，每個人眼中都是熾熱的，對此次獎勵志在必得。

    莊嚴肅穆的場面，也讓徐缺心中微微震撼，這可比武侯城的觀星大會要高端得多了，他邁步走了出來，拱手問道：「張先生，倘若有同窗學子拉我上去，算不算作弊？」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憋笑，丙字堂的學子冷笑，丁字堂眾人低頭，一副此人不是我們學塾的模樣，乙字堂倒是不認識徐缺，只覺得此人怎如此沒傲氣？最起碼的自強都做不到，是如何被海市蜃樓看中的？

    張子銘臉色微微一僵，也沒發作，搖頭淡漠道：「不算作弊，但每個人能走到哪，皆是看境界與自身承受能力，若是強行被帶上去，肉身會被天路的力量崩碎。」

    「原來如此……那我便放心了。」徐缺點了點頭。

    丁字堂的人頓時無言，心道你一個境界墊底的，還放心個屁啊！不好，一時衝動冒出這等粗鄙之話，還好沒道出口，否則當真有辱身份。

    ……

    徐缺挑了挑眉毛，確實是放心的打消了其他念頭，決定專心與周林聯手，將那個楚方水纏住。

    兩人從進入白日夢境後，便已經悄悄排隊站到楚方水身後，等待那一刻到來。

    「考核開始，上天路前勿要推搡，否則取消考核資格。」隨著張子銘一聲令下，乙字堂為首的學子率先邁步，百多人齊齊向石梯踏去。

    徐缺心中一喜，張子銘的話很清楚了，上天路前不能推搡，卻沒說上天路之後不可以。他與周林對視了一眼，十分默契的緊跟在楚方水身後，隨著人潮緩緩向前行去。

    楚方水似有所感，回頭看了徐缺一眼，戲謔道：「待會好好看著我如何遠去，這恐怕是你最後一次看見我背影的機會了。」

    徐缺沒有回話，滿臉惆悵的低下了頭，他在為楚方水感到可憐。

    可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裡，卻是成了他已經接受了這種殘忍的結果。

    張子銘背靠在木椅上，眼眸有意無意的掃過徐缺，心中一陣唏噓，說到底徐缺也是他的同門師弟，落得這般地步，只能怪他命不好，偏偏是顆災星。

    莫語的注意力亦是在徐缺身上，她接到張子銘考核的通知後，起初也並未意外，直到得知考核的是登天路，她便已然明白了什麼。只是摘星閣規矩森嚴，該知道的東西張子銘自會講明，不該知道的，任她如何再問也不可能得到答案，所以她沒問原因。

    海市蜃樓內不缺弟子，也不缺夫子，所以她由始至終都是奉命行事，不希望被逐出海市蜃樓。

    「這個少年，挺可惜，也可憐。」看著「老老實實」站在人群里的徐缺，莫語心中不僅嘆息而感慨，她是覺得這個小少年挺不錯的，可惜海市蜃樓容不下他。

    很快，大部分學子已然邁上了石梯，前十步對於浴血境三層來說，根本毫無難度，眾人一路輕鬆的向上前行。

    輪到徐缺與周林時，兩人緊跟在楚方水的身後，邁步而上，沒人看得出端倪。

    直到踏上第五層石梯時，徐缺發覺腳步有些沉重，這石梯下開始擁有一種吸引力，仿佛要將他的身子定在原地，但這絲感覺很細微，對他來說並無什麼影響。

    可他也清楚，這種引力，會越來越大。

    前面的楚方水卻很興奮，不留餘力的往上跑，仿佛想要衝入前百名，斬獲一個不錯的名次。

    徐缺也不想浪費精力往上爬了，萬一超出自己的範圍，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楚方水跑了。

    「周兄！」徐缺看向旁邊的周林，低聲暗示。

    周林臉上滿是興奮與刺激，嘴角噙一抹笑意，與徐缺同時一個箭步，瞬間連躍數步石梯，追至楚方水身後，兩人同時伸手，朝楚方水的肩膀猛搭上去，硬生生把他扯了下來。

    「什麼？」楚方水臉色一變，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剛邁出的步子甚至沒有落下，差點就被這一拉直接扯摔下去。

    徐缺緊忙扶住了他，滿懷關切道：「楚兄莫慌，在下扶住你了。」

    楚方水一怔，看著擒住自己雙臂的徐缺與周林，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這兩人居然對他動手，還聯手把他扯了下來，更可恥的是，這個徐缺竟說扶住他了？

    「你……你們兩個，想做什麼？」楚方水又怒又驚。

    徐缺與周林滿臉笑意，牢牢鎖住楚方水的雙臂，同時往上又邁了一步，直接領先了楚方水一層，周林笑道：「楚兄剛剛差點摔倒，在下與徐兄見到了，自然要出手相助。」

    「是啊，楚兄，我看你也累了，不如留下來歇息，與我二人嗑嘮嗑嘮，反正時間還很多。」徐缺也笑吟吟道，很是熱情，宛若見到了多年不見的好友。

    「你們……」楚方水頓時懵了，他從未遇見這種狀況，簡簡單單的個人考核，居然會有人聯手？還有沒有點自尊心與天才的傲氣了？

    石梯下方，張子銘以及三位夫子也臉色一變，難以置信的看向徐缺與周林。

    「莫夫子，這……」乙字堂的夫子不識徐缺兩人，但也知道他們是丁字堂的人，不由得看向莫語。

    莫語則輕捂小嘴，亦是很驚愕，顯然沒想到前一刻還老老實實的徐缺，居然會做出這等舉動？而且，周林還參與了？

    張子銘的臉色逐漸沉了下來，海市蜃樓一向只收品行端正，行為舉止嚴謹的名望少年，要的就是這些少年的心高氣傲與自信，才可以促進學子間相互競爭的動力，以此選出最天才最優秀的人。

    可徐缺是半路出家，意外被收進門中，他會做出這種舉動，並不出乎張子銘的意料，反倒是周林這個學子居然出手相助，完全超乎了張子銘的想像。

    「徐缺，還有那少年，你們在做什麼，成何體統？」張子銘不禁出聲喝斥，他不認識周林，因此用那少年來替代。

    周林被張子銘這麼一喝，也一時慌了，差點就鬆開了手。

    徐缺在旁邊忙開口，添油加醋道：「周兄，你看那老傢伙，居然認得我的名字，卻認不得你，不是我挑事，反正換我我肯定忍不了。」

    周林眉頭頓時揚起，不屑道：「徐兄，你不必激我，反正都出手了，我便不可能半途而廢。」

    話雖如此，可他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很不甘，徐缺才來了幾日，居然就被閣主記住了名字，他周林入海市蜃樓一年多了，卻只被稱為那少年，擺明是看不起老子。

    想到此處，周林加大了力度，牢牢鎖住楚方水的手臂。

    而張子銘的那一喝，也引起前方所有學子的注意，眾人紛紛回頭，見到兩個少年鎖住了另一個少年的雙臂，不由得面露古怪之色。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沒想到周林墮落到如此地步。」丁字堂的同窗學子愕然道，隨後一陣鄙夷。

    只是並沒有人停止步伐，皆繼續往上而行，兩個時辰的考核時間對於乙字堂的學子來說，綽綽有餘，畢竟中途這大半段路對他們的壓力並不大，可對於丙字堂與丁字堂的人來說，他們跨越到數百層時速度將會變得極其緩慢，身體雖然沒到極限，但也需要大量時間來調息，才能繼續往前行。

    每個人都想進前百名，所以沒人願意返跑下來相助楚方水，那樣太耽擱時間了，萬一被其他人趕超上去就不妙了，多一點時間，意味著可以多上幾層石梯，獎勵將會更大。

    ……

    「閣主，莫夫子，請你們為弟子做主啊。」楚方水第一時間沒想到反抗，扭頭向下方的張子銘與莫語求救。

    莫語眼眸間掠過一絲流光，看向張子銘，輕聲道：「閣主，這該如何是好？」她知道張子銘想逐徐缺，所以直接將難題拋給了張子銘。

    乙字堂與丙字堂的夫子卻不清楚狀況，只知道這次考核是紅顏樓主的意思，便都以為那位樓主突然來了興趣，此時再見到這有趣的一幕，不由得開口道：「按照規定，我們似乎都無法插手考核中的事情，不如就靜觀其變吧。」

    「是啊，考核也並未規定不允許學子間聯手，一直以來他們都孤軍奮戰，如今出現這種狀況，讓他們知曉團結這個道理，倒也是不錯的。」

    兩位夫子一言一語，頓時讓正準備出手的張子銘停住了，海市蜃樓的規矩，他不能當著眾人的面破掉……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