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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馬拉雅山的雪人,這個傳說年份不短了。
曹餘生其實也早有耳聞,只是雪人這東西,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傷人的記錄,不能稱之為「害」。
而且它到底是人是獸,坊間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所以曹餘生覺得這事兒獵門管不著,他這獵門情報部門的謀主,也就沒怎麼跟進。
可如今,據說可能會遇上「雪人」,而且聽周令時的意思,這雪人可能會對自己這行人構成威脅。
那就是兩回事兒了,得問問明白。
周令時這時候卻說道:「哎呀,雪人這東西,我也是聽說,但沒見過。茅大海他見過,要不讓他來說?」
「行。」曹餘生點點頭。
這一晚上篝火燒下來,得有幾根大木料頂著,否則半夜一旦人不照顧,火容易熄滅。
茅大海這人腰長腿短,龐大腰圓,是個干力氣活兒的材料,這會兒正在外面撿柴禾。
一聽營地里周令時叫喚,他從山林里趕了回來,把手裡的乾柴往地上一擱,一個勁兒地沖林朔等人點頭哈腰:「幾位爺,有什麼吩咐?」
「說說雪人的事兒。」曹餘生說道。
一聽到「雪人」這個詞彙,茅大海原本諂媚的臉色,就唰一下變了,神情有些害怕,看了看周令時,「老大,這……這能說嗎?」
「少廢話,趕緊說給幾位爺知道。」周令時不耐煩地揮揮手。
「哦。」茅大海應了一聲,向周邊看了看。
茅大海個子有一米八左右,挺高的,這會兒林朔和曹餘生坐著,他站著,視線居高臨下。
他覺得這麼說太冒犯,可要是坐下,他又不敢。
自己老大在這群人面前都沒坐的地兒,自己那更談不上了。
正打算膝蓋一軟,跪著說,林朔卻指了指一邊的石頭:「坐吧。」
茅大海咽了口唾沫,膽戰心驚地坐到了石頭上。
這塊石頭表面很平整,按理說能舒舒服服坐上去,不過眼下茅大海不敢坐實了,只是挨著半邊屁股。
這漢子腰杆兒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說道:「雪人這東西,可邪性,專吃咱們獵人。」
「你他娘好好說話!」周令時打斷道,「在這幾位爺面前,我說自己是獵人都得厚著臉皮,你小子也敢自稱獵人?」
「是是是!」茅大海趕緊點頭,「啪」地一聲給了自己一嘴巴,「小人沒念過書,不會說話,幾位爺別怪罪!」
林朔心裡一陣哭笑不得。
按理說,他這個獵門魁首在門裡人,尤其是獵人面前,面子是有這麼大。
可現在門裡人太少了,他本身用教師的身份跟普通人接觸得很多,大家都是平等的。
冷不丁被人這麼個捧法,還真有些不適應。
不過沒辦法,門裡的規矩,他這個獵門魁首不能說破就破,他真要是跟這兩人平輩論交,那能把他們倆嚇死。
這叫命里擔待不起,折煞。
雪人這個事情,周令時自己說也是一樣的,他讓茅大海來說,說明這人不錯,對自己的兄弟比較仗義。
貴人面前顯能耐,這是在給自己兄弟機會。
所以別看周令時現在對茅大海兇巴巴的,其實這是表面文章。
他們倆這些小九九,林朔一看即知,也懶得說破,擺了擺手:「繼續說吧。」
「哎!」茅大海應了一聲,「咱們這喜馬拉雅山區南麓,其實我們剛到的時候,偷獵的人比現在還多,那時候這兒就是個寶地啊。
那會兒偷獵的人,都還好說話。
當時這兒的老大,是個中國人,大名叫鄭南山,這兒的人叫他鄭老大,也是吳家弟子出身,是咱老大的同門師兄。
要說這鄭老大,對咱確實不賴,之前我們剛在這落腳的時候,沒少照顧我們。
地盤是人家劃給咱們的,一開始的那幾條槍,也是人家送的。
後來,咱也算沒丟人,逮到一群犀牛,得手了二十五枚上好的犀牛角。
做人嘛,知恩圖報,當時這第一份收穫,咱老大就想著給鄭老大送過去。
可那時候,老大找到了另一群犀牛的蹤跡,沒這工夫。
鄭老大的老巢,在北邊兒,一般人不知道,也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所以只能我替老大去。
當時我是一個人,用犀牛皮做了包裹,包著這二十五個犀牛角,抗在肩上。
幾位爺,這犀牛皮硬,磨肩膀,我這剛走出二十里地吧,肩膀就出血了……」
「你這羅里吧嗦的要說到什麼時候去!」周令時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喝道,「揀要緊的說!」
「是是是!」茅大海又是點點頭,然後抬手擦了擦臉上汗,「幾位爺,不怕您幾位笑話,我一般不太敢說這事兒,想起來心裡就害怕。
反正當時我到鄭老大老巢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了。
哎呦,那場面太慘了。
鄭老大手下有四十二個兄弟,那會兒都已經躺下了,生死不知。
鄭老大,那一身能耐按說是不錯的,可那會兒,正被什麼東西按在地上,活吃。
列位,活吃啊!
人還活著,下半身已經被吃完了。
不過鄭老大,不愧是我老大的師兄。
那會兒他腿已經沒了,胳膊也折了,人醒著卻半點都沒吭聲,真是硬骨頭。
我當時不知道他還活著。
後來他發現我在山頭上趴著,大吼了一聲。
那東西被嚇一跳,我也被嚇一跳。
然後,我就尿了。」
「沒出息的玩意兒。」周令時一個巴掌拍在茅大海的光頭上,「說這個幹嘛,後來呢?」
茅大海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不過咱尿歸尿,人既然活著,那咱得救啊!
我手裡有槍,可手已經不聽使喚了,抖得不行,前面又是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我就大概齊開了兩槍。
那東西,被槍聲嚇跑了。
我連滾帶爬的下了山,發現鄭老大已經差不多快斷氣了。
斷氣之前,他跟我說了那東西的來頭。
那東西叫雪人,之前有好幾個偷獵隊,都被這東西宰了。
雪人的地盤,就在北邊雪線附近。
雪線附近,那是好地方,獵物多,鄭老大原本仗著人多勢眾,沒把這東西放在眼裡,就在人家地盤上把獵物殺了。
一開始倒沒什麼,結果這東西聰明,知道在獵物身上下毒。
鄭老大的那幫兄弟,吃肉喝酒,當晚連槍都抬不了了,人也就這麼完了。
鄭老大那天晚上犯胃病沒吃東西,沒什麼事兒,就跟那東西斗上了。
可那東西厲害啊!鄭老大沒斗過,這才被吃得只剩一口氣。
最後,鄭老大是在我懷裡咽氣的。
哎,挺不錯的一位大哥,咱沒報答上,可惜了。」
「行了,之後我來說吧。」??周令時接過了話頭,「師兄殞命,我當然就不能這麼算了,當時我帶著人馬,殺到了雪線附近。
可是找了十多天,愣是沒見著那東西。
要不是師兄的死狀實在是太慘了,我都以為茅大海這小子在騙我。
十多天找不到這東西,我心裡其實也有些發毛。
如果這東西真的存在,那時候就已經是敵暗我明了,這麼待下去不是辦法。
最後沒辦法,我們只好撤了。
結果我師兄這一死,這兒就變了天了,什麼人都敢端著槍來這裡偷獵,局面也是越來越難控制。
打那以後,我們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也就沒工夫去找雪人了。
這東西,按這兒的傳說,不會傷害普通人,就是對獵人特別痛恨,盡找獵人下手。
反正每隔一兩年吧,這兒都有偷獵隊無緣無故就失蹤了,我估計就是它乾的。
平時我們就在南邊混飯吃,北邊輕易不會去。
五年前的母犀牛,那是誘惑是在太大,我這才帶著兄弟鋌而走險,穿過了雪線。
當時要撤,其實一方面也是怕雪人忽然冒出來。
結果沒想到雪人還是沒遇上,倒是遇上白首飛屍了。
大概,這就是命吧。」
「命這東西,其實我不太信。」林朔這時候說道。
「那魁首您信什麼呢?」周令時問道。
「命是結果,緣是開始。我不信命,我信緣。」林朔說道,「遇上了,就是緣分,遇不上,那就是沒緣分。
雪人這東西,我從你們嘴裡聽得也差不多了。
碰不碰得到,看緣分吧。」
周令時卻說道:「魁首,我還是信命。
我覺得沒遇上,那就是我命不好,不能給師兄報仇。
要是遇上了,那就是雪人命不好。
碰上您老人家,它就算完了。」
林朔笑著搖了搖頭:「行了,那今晚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看看,到底是誰命不好。」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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