穢地 第一百九十六章 風雨將至
這些壁畫的並未承載任何非自然力量，對內容的解讀進行得順利。
其上內容皆是祭祀用物及祭祀禮儀的描述，看似平平無奇，但對不同時期的記載，卻有所異常。起初，僅是一群人對碑石的崇拜，於萬眾的跪地伏拜中，祭司一般的人物以某物裝飾頭顱，形似人形之魚，但從四肢及軀體的狀況來看，這顯然是生理正常的人物，這祭司便在碑石上刻印，留下今日施烏所見，那萬眾祭祀之物，亦以四足或兩隻動物為主；中一段，眾多崇拜的生靈跪伏於泥，他們手足皆於土中，難見形體，那祭司仍以物裝飾頭顱，仍記下那時場景，從那祭祀的牲畜來看，他們已將之改換為魚同水母一類水生生物；至末，亦是碑石至頂，若以他們的形體來看，他們定然已變化，成為祭司所代表的生物，不過手足仍沉入泥土之中，難辨細節。
施烏將手指摁向祭祀者的身軀，這卻是以硬物在石碑上留下的痕跡，只是滑痕雖見粗糲，卻毫無稜角，細看這些祭祀者，他們皆伏腰拜地，若不將視為跪拜，那......施烏看向底部，確認那些常人的姿態，加以對比。如此一較，那些仿魚者便顯露了破綻，它們的伏腰太高，不似跪拜，倒像骨骼已畸變，不能直立。
魚人？
施烏再看向它們貢獻之物，這些被用以祭祀的人的體態便正常許多，身軀浮於地，能見他們的手足雖有粘連，但骨骼並無明顯變化，從他們的體態來看，這些用以祭祀的生命早已死去，毫無反應。向碑石看去，這時並無祭司記錄，細細審視，能見已風化而影響查看的雨點。
施烏向已觀覽的內容看去，這些壁畫上亦有雨點的存在。
這是什麼意思，若是無人記載最後一幕，那一幕怎麼會出現，是那生物親手作為？這些雨點的意思是雨一直不曾離開此地，漸將這裡轉為如今模樣？最後的疑問，這祭祀又代表了什麼？
施烏轉身看向鐵心，鐵心正巧接下一滴雨，道：「下雨了，該走了。」
鐵心的材質與拼合使它可以接受雨水的沖洗，但可以並不代表樂意，如人能淋雨，卻並不樂意淋雨，不願接受淋雨以後的可能。
施烏尚未回話，鐵心再道：「這不是雨，把各種成分與構造組合的產物告訴你們，這應該叫做口水、唾液和涎水。」
鐵心的學習能力非凡，僅是與眾人相處的這幾日，它已學會並可自由使用施烏等人交流而使用的語言，這時它亦以如此的語言通知眾人。陸掃晴看向上方，她並未看見那流下涎水的生物。
聽聞鐵心這話，施烏忽然領悟了，最後一幕確無人記錄，準確而言，此前石碑的內容皆非人為，那壁畫的劃分雖粗糲卻並無鋒芒，即便並未排除風化的影響，這痕跡也可以萬分，現在知涎水天降，他才明白，那些將自己妝作魚人的祭司並未在石碑上留下刻痕，這些痕跡皆是他們崇拜的生物作為。
「快走。」施烏道。
並未有物現身阻撓他們離開這塊碑石，但那雨水似的涎水亦未曾離開眾人，如沾上鞋底的粘泥，無論如何刮蹭，總會沾染鞋底，沉重腳步。腥臭氣味隨涎水的密集瀰漫，似乎亦以氣味影響了人心，於奔馳中，眾人仍能發見大量魚類的屍體淺臥泥沼，惡臭中能見黃白的蛆蟲沾染其中。
他們行得並不遠，並非是眾人不願行於這污穢液體之下，是這形似泥潭的地域有兩塊巨石搭合，構築一遮水的彈丸之地。施烏並不知涎水何時盡，又有如何的功效，放眼遠方亦不見泥潭的盡頭，不如暫避鋒芒，且靜觀其變。
空間並未被封鎖，施烏再度展開對KIA的通道，與KIA眾人取要了純淨水。這些涎水似乎除去惡臭並無特殊，能被清水衝散。施烏睜開對那維度的眼睛，他確能見這穢怪，能知這穢怪已與他們幾人相距極近，卻不知它的具體方位，他能見的，只是蠕動的黑暗，如水似糞的惡臭。
「怎麼樣？」鐵心問道。
施烏看向眾人，人數依舊，並無忽然現身的不知名人物，他向何以全道：「我找不到。何以全，你試試，去否定它。」
「我也找不到它。」
「那等它自己出來不就行了嗎？」陸掃晴道。
劍客沉默，他雖不多在意臭味，但能潔淨本身亦潔淨，他並未參與眾人的談話，孤身靠坐石上，依舊冥想。一聲若有若無的鈴聲迴蕩，將那不知所在的穢怪來帶的沉重腥臭的泥潭震盪。
劍客睜眼，他所見依舊是眾人，周圍並無變化，但他確信，他所感受並非幻覺。他挪出一段劍，合眼。他領悟了，他看見施烏所指明的「維度」了，但他的情緒不為此而發，他驗證了！
「我見了，」劍客說道，「穢怪便是泥潭，那鈴聲也將來。」
施烏頓一頓，道：「重要的不是這東西，是鈴聲？」
劍客點頭。施烏問向鐵心：「那個鈴聲到底有什麼特別，具體說明，不要等到見了面才慌急亂成一團，著了道。」
「那東西不是穢怪，不是第二次災變以後由穢塑造的怪物，它存在的時間或許比我們出現的時間還長，由於觀測能力的不足，沒有任何證據能表明這東西是孤獨的一個生物，還是不集群的生物，或者說是某個自然現象，唯一能確定的是，一，這東西出現必然伴隨微弱的鈴聲和被某個擁有觀察能力的生物看見，觀測到那生物的個體對這生物的描述必然是一盞燈，對觀測到這東西出現的個體可以不止一個，但處於這一階段時，沒有任何個體能看清它的形體，即便以任何可能的方式；二，鈴聲漸漸清晰，所有生物本能的知曉不能去查看這帶來鈴聲的東西，但依舊會逐漸被鈴聲吸引；三，任何看清這東西的生物都會死亡，至今雖有個例宣稱自己逃過一劫，但可信度並不高，對它反抗與捕捉皆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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