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那些虛禮了。」葉嘉擺擺手,「去洗漱,一會兒又是叫孫叔搭把手。」
孫老漢也沒矯情,點點頭帶著孩子去洗漱。
周家院子裡有井的,取水洗漱很方便。祖孫倆都是男子,洗把臉漱個口就趕緊過來了。
葉嘉正在收拾背簍。余氏也進去換了身破衣裳出來。兩人蹲在前院看地上的幾包種子。余氏有過養花的經驗,往日她閒暇無事便會侍弄花草。但真論起種植卻不敢托大。葉嘉有一點常識,但她是工科女,不是農科女。模糊的常識能告訴她這些東西可能怎麼種,但其實實操不會。
「小老兒年輕時在駐地是開過荒種過地的。」孫老漢雖然好些年不種地,但實操比周家的兩個女人要懂得多些,「澆水施肥會做,就是不大懂這些種子是個什麼習性。」
葉嘉看了看余氏,又看了看孫老漢。完了,缺胳膊斷腿的種植技術,她斥重金買回來的種能活麼?
余氏看出了葉嘉的心思,撓了撓臉頰。她心寬,倒是道:「不如先把後院那幾塊地翻出來。種一些咱常吃的菜色,後頭閒暇了再琢磨這些?」
葉嘉沒說話,孫老漢有些羞愧自己無用。倒是一旁的葉五妹聽了會兒湊過來:「姐,要不要我試試?」
葉嘉一愣,倒是有些吃驚地看向葉五妹。葉五妹悶聲不吭地還真的會不少活兒。
「家裡的田和菜圃都是二嫂在照顧,我平日裡忙完了家務也要過去幫忙。」葉五妹蹲在旁邊表情有些忸怩,不是很確定地開口。她確實幫著照看過菜園種過菜,家裡兩畝旱地的菜都是她跟葉家二嫂去澆水施肥的。但也僅限於種蘿蔔和白菘。
為了證明自己有用,葉五妹自薦道:「我種過菜,家常菜」
葉嘉看了她許久,點了頭:「行,先拿白菘給你試試。」
葉五妹眼睛蹭地一亮,當下就高興極了:「我會好好照顧的。」
如今已是六月份,其實許多菜種植是過了季的。大部分能吃的菜早就上市了。要種的話只能等第二季。也就是七月份之後秋收的這一季。秋收這一季,最早也是七月開始種。不過由於手裡的種子葉嘉也不是全認得的。怕浪費了,她思來想去就每樣撥出一小包先試種。看種子她看不出來,但苗兒長出來或許能看出來。畢竟花了一兩銀子買的種子葉嘉也捨不得浪費,總不能放手裡擱壞了。
孫老漢歇夠了,葉嘉叫他去吃了飯。他拿著鋤頭就去後院開荒。
周家的新宅子占地很廣,四周沒有鄰居,其實往外擴一擴也是可以的。別看院子裡只有五間大屋加一間廚房和兩個小柴房,院子圍得範圍卻是特別大。當初二十兩葉嘉拿得乾脆也是因為這個,別說院子圍里起來的地兒都是是自家的,附近只要把土地開出來,搶占了也沒人說。
孫老漢約莫是住進周家第一日想要好好表現,一天下來,開出了一畝地。汗流浹背的,曬得老臉都反光。葉嘉真怕他中暑就這麼厥過去,忙給煮了綠豆湯解暑。
葉五妹也是怕被葉嘉趕走,孫老漢前腳把地開出來,她後腳就跟著那把小鏟子把地溝給理出來。
整整三日,孫老漢跟葉五妹忙得沒個歇的,開出了一畝二分田的地。把常吃的茼蒿和薇給種下去。正好這幾日葉嘉也沒閒著,葉嘉把朝食攤子也給擺起來。
家裡有大人在,兩人如今去鎮上擺攤子也放心了。蕤姐兒每日跟孫家小孫子搭個伴,人也活潑了許多。
韭菜不是自家種的,材料都得去鎮上買。由於價格壓了兩文下來,加雞蛋的白麵餅也只賣五文錢一個。雖說價格壓得低,但吃的人卻更多了。這味道在李北鎮不算新鮮,到東鄉鎮卻是頂頂新鮮的吃食。一早上賣五六百個都嫌不夠,這麼算下來賺的倒也還算不錯。
余氏數了數,掙了二兩多銀子。扣除成本也有小二兩。三四日就掙了五六兩。
「改明兒豬頭肉還是做起來。」余氏笑容滿面地看著兒媳,這些時日家裡的錢像流水一樣劃出去。雖說是救命必須得花,可只出不進到底叫人心裡慌。終於有了進項,這顆心就定下來。
葉嘉也在琢磨這個,如今家裡吃飯的嘴多了就得辛苦些。
到了東鄉鎮,葉嘉把周家西施攤的這個招牌又給拿出來了。雖說這時候沒有品牌的概念,但有名字就是比沒名字的好,當人問起來能說出個所以然,就會被人注意到。葉嘉沒做過社會心理學研究卻也懂這個道理,再說,她還指望著胭脂鋪的東家能找著她呢!
香胰子的事情一晃兒就過了半個月,那胭脂鋪子的東家也不知有沒有去李北鎮尋她攤子。葉嘉心裡知道如今兵荒馬亂肯定不會去尋她,但還是抱著一份僥倖的心態。
忙活起來日子過的特別快,轉眼就到了七月底。
天兒越來越熱,人心浮躁。朝食的攤子也越來越早,收攤兒的也早。過了辰時三刻,日頭一曬起來,朝食就不那麼好賣了。不過葉嘉的西施攤愣是靠好吃在東鄉鎮的瓦市占下了一席之地,最終的分量穩定在每日五百張餅。如今人人提起朝食,都說西施攤的餅最好吃。
看著名頭定下來,葉嘉就準備賣豬頭肉。
余氏如今也熟這程序,滷料的種類她記不清,但拌菜的配料和如何清洗、滷肉的程序她記得牢。都不必葉嘉親自動手,她帶著葉五妹就能把豬頭洗得乾乾淨淨。如今每日做這些事的都是她。只需葉嘉一早包好滷料,她都能鹵得不錯。
不過賣豬頭肉這事兒還得葉嘉親自來,她刀工不行。
「不然往後賣豬頭肉叫五妹跟我去吧。」葉五妹幹活是真的勤快,手腳麻利又眼疾手快。跟余氏賣豬頭肉時是葉嘉切葉嘉拌,余氏負責收錢找錢。但葉五妹去的話,她既能切又會拌,能幫葉嘉做不少事。
葉五妹一聽這話沒敢應答,下意識先看了余氏。
別看她年紀小,心裡實則門清。雖說這門生意是她姐琢磨的,但她姐嫁人了就是周家的媳婦。她一個娘家妹妹跟著去摻和生意,不曉得姐姐婆母會不會不高興。
「去就去吧。」余氏每日跟著其實也累,畢竟做生意可不是在家裡能隨時坐著。做生意,尤其是小攤販的生意,那就是一站站半天,腰酸背疼都是輕的,「忙不過來我就跟著去。」
葉嘉點點頭答應了。
人以食為天,這句話到哪裡都是真理。葉嘉本以為豬頭肉第一回 肯定是沒那麼好賣。誰知道東鄉鎮好吃的人比李北鎮多得多。那醋酸的味道一出來,香的附近攤子都看過來。
葉嘉三十八文錢一斤的豬頭肉都沒給人嚇退,不到一刻鐘就賣了五六斤出去。
昨兒保守滷了兩顆豬頭,不到午時就全賣光了。掙了小二兩銀子。加上早上賣朝食的,一天能掙個四兩。葉嘉差點沒被這掙錢速度給沖昏頭腦。好在她還有理智,做了半個月生意,記得自己存在磚窯的一千二百塊帶釘瓦,就叫余氏跟孫老漢趕緊去拉回來。
築高圍牆,鋪設帶釘瓦這事兒是葉嘉必須得親自盯著。雖說鋪瓦這事兒不是多難,但建築這東西不懂行的人真的看不明白瓦工有沒有偷工減料。為了保證院牆絕對結實,這事兒葉嘉不假於人。
院牆的事兒折騰了小十天,終於是弄完了。
不僅鋪了牆,葉嘉還順勢叫人把院子外圍挖了一圈陷阱。那小二百個帶釘板瓦就鋪在陷阱里。裡頭貼牆的位置也挖了好些陷阱,裡頭放了她花了不少錢打的捕獸夾。一個陷阱裡頭放兩個,就算有人逃過了外頭的陷阱翻上了牆,跳下來也能被夾斷腿。
余氏看著這陣勢,既心安又無語:「真要做到這種程度?」
「當然。」葉嘉可不相信運氣,她只相信事先準備和未雨綢繆,「這都是為了保護咱一家子老弱婦孺。這亂世,咱的命只有一條,可沒得那麼多運氣瞎耗的!」
葉五妹很贊同,滿口都是稱讚:「姐說的太對了!一個人只有一條命!」
「不要心存僥倖,僥倖的代價可能你一輩子承受不起。」
葉五妹看著葉嘉的眼睛都要放出光來。
當日弄完,周家還小小地擺了一桌菜。古時候講究個上樑酒,周家這不算上樑酒,勉強算個喬遷酒吧。當日余氏連帶葉嘉葉五妹都喝了酒。孫老漢也喝了些,不敢喝太多。這一屋子都是女子,他吃完飯就早早帶孫子回後院去安歇了。
院子門早早關了,葉嘉喝酒後身上熱氣大。洗了個澡,披著衣裳濕著頭髮靠在床前散熱。
當日夜裡,院子裡就發出嘭地一聲重物砸地上的聲音。葉嘉當時還沒睡,喝了酒,神志都不是那麼清醒,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聽到動靜還去後院摸了根棍子。沒聽見點點的叫聲,葉嘉有些微醺腦子糊塗的很。衣領就這么半敞著快步走過去,拿著那根長棍子就一棍子敲在牆角那人的身上。
那人一聲悶哼,一道熟悉的嗓音無奈地開口:「嘉娘,是我。」
葉嘉睜著迷濛的眼,一眼看到周憬琛褲腿的布料被帶釘瓦給刮的撕扯了一大塊碎了站在那。那若有似無模樣跟個剛被侮辱的大姑娘似的,無辜地看著她:「家裡的牆,何時變得這麼高了?」
「防賊。」葉嘉走上去一腳踹向他腿,暈暈乎乎的,「防的就是你這種不走正門的賊。」
周憬琛不知是故意逗弄她還是怎麼的,被葉嘉踹了一下竟然就這樣柔弱的一個打恍兒摔坐下去。然而下一瞬,咔嚓地一聲鐵器合上的聲音,周憬琛那張八風不動的臉終於在一瞬間綠了。
青了,然後又白了。
他努力維持著貴公子的風雅,但還是沒忍住:「你還在家院子裡裝了捕獸夾?」
葉嘉腦子嗡嗡的,她晃了晃腦袋走過去,看見一個捕獸夾,夾在了周憬琛的屁股上。
第38章
還好他坐的沒那麼實,不然那麼尖銳的夾子能直接夾碎他的尾椎骨。此時那夾子只挨著一點肉,夾住了左邊臀瓣兒的一點點肉而後重重地垂墜下來。不過這東西足夠尖銳,血還是滲出來染紅了褲子。葉嘉晃晃悠悠走過去,看著那要掉不掉的捕獸夾呵呵地笑出聲。
先是幸災樂禍地輕笑,而後是瘋狂大笑,越笑越猖狂。
周憬琛用了巧勁兒把東西摘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蹲在地上嘴咧到耳後根的葉某人。不知是疼痛還是丟人,攝政王殿下兩輩子都沒這麼紅過臉的人都面紅耳赤。
許是丟了臉惱羞成怒,他忽然陰陽怪氣地刺了面前這個快笑背過氣去的糟心媳婦兒一句:「你笑夠了嗎?不如脫光了再讓你看著笑?」
葉嘉一個笑嗝卡喉嚨里,驚悚地看著口出驚人之語的周憬琛。
四目相對,葉嘉的眼眸朦朧泛著水光,白皙的雙頰還染著醉酒的駝紅。驚悚地看著他,頓了頓,忽然握著棍子退後三四步,老遠地棍子一揮,警惕地看向眼前人。
她厲聲喝道:「你特麼是誰!周憬琛絕對不會這麼跟我說話的,你是誰?!」
周憬琛:「」
還不錯,還沒到醉糊塗的地步。還知道聽人說話。
周憬琛此時也不知該好笑還是該哭。他在外面快一個月沒被刀砍槍扎,回到家不到一炷香反而掛了彩。不得不說,葉嘉狠起來比馬匪都絕。看葉嘉晃悠的站不穩,他一把握住葉嘉手裡亂揮的棍子,攬著人腰把人給帶回屋去。
余氏聽到動靜出來,手裡也握著把菜刀。等看到黑暗中一個人影聽聲兒挺熟悉就把刀收回去。等人走近,月光打下來,看到的就是兒子半屁股血攬著兒媳,當下不知是該喊還是叫大夫。
「這,這是」余氏目光盯著他那半拉的褲腿,吃驚不已。
「剛才翻牆勾的。」周憬琛如今也特別後悔,早知就該去敲門。想著院子大,敲門喊話可能聽不見才翻得牆。誰知嘉娘這丫頭把牆築高就算了,還弄了帶釘瓦和挖了陷阱。
「娘,去舀點烈酒來。」周憬琛雖然看不到傷口,但憑感覺也知傷勢不重,「家裡有金瘡藥麼?」
余氏瞥了眼周憬琛按著葉嘉握棍子的手,再一看院子外頭,心裡就立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嘴上罵了一句『叫你不走正門,摔瘸了都是活該』,轉頭才遲鈍地去後頭廚房舀了小半碗的烈酒過來。家裡有金瘡藥,這得多虧了前些時候給孫家大孫子治傷。兒媳留了個心眼,說是家裡人平常少不了碰著磕著傷著,就跟老大夫買了不少常用跌打損傷的藥備在家中。
酒端過來她也不好提兒子擦的,傷在那處,畢竟周憬琛都快弱冠的年歲。到底要避嫌:「金瘡藥在嘉娘的屋子,你叫嘉娘,罷了,你自個兒找。」
周憬琛哭笑不得,點點頭,把人給弄進屋去了。
葉嘉嘴裡咕噥著什麼『還不快給老娘放開,我這就打得你滿地找牙』。周憬琛嘴裡含糊地應付著,劈手就奪走了葉嘉手裡握著的那根棍子,順手擱到門後去。懷裡的人擰來擰去的,他一隻手攬著走路不穩的人去床邊坐下,轉頭就在屋裡翻找起來。
葉嘉酒意上頭,靠著床昏昏欲睡。聽到嘻嘻索索的聲音就又想站起來。
緩了好一會兒才好似終於緩過神來,葉嘉靠在床邊眯著眼睛看周憬琛把褲子給脫了。屋裡沒點燈,窗外的月色透過半開的窗子照進來,給屋子裡披上一層白紗。
許久,余氏在屋外輕聲說了一句:「允安,給你燒了些熱水。一會兒處理好傷就去拎。」
周憬琛輕聲『嗯』了一聲,一面側著身子拿烈酒擦拭傷口。得虧夾的肉少,只有拳頭大小的一小塊。就是扎進肉里了,流了不少血。擦拭過後,抹了金瘡藥。抬眸對上眼睛直勾勾往他腿間看的人。藏在頭髮縫隙中的耳朵紅了,面上的表情卻似笑非笑。
須臾,他狀似十分鎮定開口:「怎麼?喝醉了酒就能瞪這麼大眼睛看了?不怕長針眼?」
「你敢脫了,我憑什麼不敢看?」葉嘉她不僅看,她還倏地一下站起來。直接往周憬琛這邊撲過來。周憬琛本是側著身子在處理傷口,她這麼撲過來,抬手就想攔住。
結果葉嘉腳下被板凳腿給絆了一下,直接一手按下去,還放肆地捏了兩下。
周憬琛四肢僵硬,手裡還抓著沾酒的布頭子,一動不動。
四目相接,女流氓遲鈍地吸了一下鼻子,手還捏著人家的東西。她皺了皺鼻子,另一隻手在鼻子前面閃了閃,嗚嗚噥噥地開口:「嘿,你身上挺熱,這玩意兒還挺涼挺軟綿綿的啊!」
「」鎮定自若攝政王,兩輩子都在打光棍的鐵頭大和尚,世俗中被踽踽獨行的苦行僧。就這麼在葉嘉不知羞恥的動作下臉從薄紅到爆紅,再到青紫。他這一瞬間顧不上涵養和公子風度,掀翻了葉嘉抓起一條褲子就穿。葉嘉一屁股坐到地上,再抬頭眼前沒人了。
周憬琛從洞開的窗口翻出去。因為太匆忙,他的胳膊肘還磕在窗欞上發出嘭地一聲響動。
余氏說是去睡了,其實豎著耳朵聽呢。一聽動靜不對,站在門外就喊:「嘉娘?允安?怎麼了?」
周憬琛人都跑不見了哪裡會回話?葉嘉倒是聽見了,但她這會兒理智跟廉恥被酒給糊住,就只剩下空蕩蕩的腦殼。她坐在地上深沉地吐出一口氣,滄桑:「沒怎麼,他跑了。」
「跑了?」余氏聽著沒頭沒腦的話也不明白,「誰跑了?」
後面就沒回話了。因為葉嘉的困意上來了。她在地上坐了片刻,爬到床上去倒頭就睡。
余氏在屋外站了好一會兒,確定葉嘉的屋子裡沒動靜了才皺了皺眉頭回屋。葉五妹披著衣裳站在屋門口,小聲地問了余氏可有事。余氏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兩人才回去重新睡下了。
等周憬琛洗漱完重新回到屋內,葉嘉已經趴在床上睡得很熟。
床榻下面的窩窩裡,已經有板凳腿高的點點睜著一雙碧綠的眼睛幽幽地盯著他。周憬琛瞥了它一眼,抓著點點的窩窩,連狼帶窩一起搬出屋子。不緊不慢地做好一切回來,立在窗邊看葉嘉一腳踹開薄被,翻了個身繼續睡。他素來是個端方克制的脾性,行為也規矩。此時看著睡得天昏地暗的葉嘉就忍不住想到方才這人捏他的場景。沒忍住掐了葉嘉的臉頰肉兩下解恨。
「不知羞的小媳婦兒!」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片刻後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周憬琛懊惱地去柜子里拿出了草蓆往地上一鋪,側躺下來就睡。
他在外這段時日沒怎麼歇息,也確實累了。躺下沒會兒就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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