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回來了!」
隨著一聲響亮的呼喚,喬治村長那胖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前。
看著滿頭大汗喘著粗氣的喬治,朱利安感慨萬千。
你還知道回來啊?你剛一出門,老婆就差點出軌,再不回來的話,村長寶座都要保不住了。
當喬治一眼看到朱利安身邊的喬恩時,臉色立刻就變了,等他再看到從臥室里走出來的喬娜,那臉色更加難看了。
朱利安微微一笑,對喬恩說道:「你說的事情,我要考慮一下,你先出去吧。」說完之後,他伸手在喬恩乾瘦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只拍得老喬恩的骨頭都酥了,騰雲駕霧一般飄了出去。
「怎麼去了這麼久啊?」朱利安向喬治含笑問道。
或許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了,喬治的演技進步神速,臉上瞬間便恢復了常態,「有的村民住得遠,所以耽誤了些時候。遵照您的吩咐,我都不敢漏掉一個人,我們餓狼陀全部村民共計三百二十六人,包括當出生的娃娃,都在外面呢。」
朱利安點了點頭,「真是辛苦你了。」他一邊向外面走去,一邊問道,「這裡面婦人和小孩有多少,壯年男子又有多少呢?」
他只是隨口問問,本來不指望能馬上知道答案。
試想一下,別說一個三百多人的村子了,就算一個三四十號人的小公司或者單位,你要問這兒有多少員工,興許老闆或者領導能夠答得上來,可你要問他有多少男人多少女人再劃分一下年齡,估計他就得扳著手指頭數一數了。
卻沒想到喬治對村子真是了如指掌,竟是張開就來,「婦女一百五十七人,男子一百六十八人,其中十六歲以上的壯丁一百一十人。」
朱利安停下腳步,「嗯,怎麼少了一個人?」
「少了一個人?」喬治愣了。
「一百五十七加一百六十八,不是三百二十五嗎?」
喬治更是吃驚,想了好一會兒,才拍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我忘了把自己給算進去了。」
朱利安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走到外面騎上了那匹新買的通圖斯戰馬,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黑壓壓一片的村民們。
這個世界上,非但貴族之間等級森嚴,平民百姓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站在最前面的十來戶人家無疑是家境比較好的,身上的衣服比較整齊,而且基本沒有補丁。
其中的男子大多體格強壯,甚至佩戴著短劍小刀手斧等武器。朱利安對其中幾個人都有印象——都是前幾天和喬治一同去縣城力挺朱利昂的粉絲團成員。喬治非常識相地沒有站在朱利安身邊,而是站到了他們當中。
朱利安毫不猶豫地把那幫人劃入了富農的行列,並且認為他們是維護自己統治的中堅力量。
當他看到老喬恩也跑到那一堆人裡面時,難免有些驚訝——連富農的女兒都會營養不良,這個世界該是何等的悲催。
富農們的後面,稍微隔開一段距離,自然就是更加悲催的「中農」了。他們的穿著雖然破舊,至少還不破爛,普遍都瘦,至少沒有挨餓的跡象——或者說挨餓的跡象不明顯。
「貧僱農」——也就是農奴們的數量占了全部村民的一半左右,他們聚集在窩棚之間,身上掛著名為衣服的破布,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破洞中露著瘦弱的皮肉,而皮肉之下,可以清晰地看見骨頭的形狀……
另外,朱利安仔細看了看,無論是哪個階層,都沒有發現老人的存在。年紀最大的看上去也就五十來歲。難怪說古人不得癌症,那是因為他們往往活不到得癌症的年紀……
好吧,這就是我的領民!朱利安在心裏面對自己說道。富農、中農、貧農都有了,那麼地主呢?放眼亞特蘭大,地主捨我其誰!
「餓狼陀的百姓們!」朱利安提高了聲音,開始了他的就職演說。
這番演講是他昨天晚上在床上翻了半夜的煎餅才想出來的,期間還幾次把打呼打得正香的蕭文拉了起來做參謀。
「我,朱利安,受喬治亞鄉朱湯達男爵冊封,從現在起,正式成為餓狼陀領主了!」(此處應有掌聲)
可惜沒有。所有人都是張著嘴吧瞪著眼睛,看著朱利安,雖然身份地位不同,但是全都沒有為新任領主鼓掌的覺悟。
為了更加地貼近群眾,朱利安輕踢馬刺,胯下戰馬向前走了幾步。原本站在前面的富農們都是用一種尊敬但不崇敬的目光看著朱利安,但是當領主大人全身披甲,騎著高頭大馬向他們走來時,無不從內心深處生出一股強烈的畏懼和敬意,一時間紛紛後退。
朱利安目光如電,威武地掃視著治下的領民們,「從現在起,我會保護你們,保護你們不受野獸和匪徒的侵害,保護你們免於貧乏和饑饉,如果朱湯達大人的政令有不當之處,我也會為你們出頭,與他據理力爭。我將為你們遮風擋雨,我將為你們消災解難,我將為你們撐起一片安全、祥和的天空!
「但是,公平交易才是天經地義,我的保護不能白白給予你們。作為回報,你們必須要向我繳納賦稅,你們必須要向我提供勞力。在餓狼陀,我說的話就是法律,我的命令你們必須執行,既便是朱湯達男爵的旨意,也只有通過我,才能在這裡生效。」朱利安用力一揮手中的馬鞭,馬鞭劃破空氣,發出「噼啪」一聲響亮,「我就是餓狼陀的天!」
如此霸氣側漏的演講依然沒有得到人們的響應,朱利安未免有些泄氣。
「我知道,許多剛剛得到冊封的騎士,為了給自己置辦一身良好的裝備,恨不得榨乾領民口袋裡最後一枚銅板,恨不得搶走……哦,不對,是拿走領民家裡最後一粒糧食——當然,他們的願望是良好的,也是為了更好的保護領民嘛。」
聽到這話,富農和中農們開始面面相覷,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至於農奴——沒有任何反應,想來他們也沒有銅板和糧食讓朱利安去搶。
「你們放心!」朱利安傲然四顧,「你們當中許多人應該已經認識我,我就是今年克萊頓縣豐收慶典的馬上長槍比武冠軍。早在來這裡之前,我已經把應該置辦的裝備全部買齊了。」
他抖了抖胳膊,把身上的鎖子甲抖得嘩嘩作響,又拍了拍腰間的佩劍和胯下的戰馬,得意洋洋地說道:「看到了沒有?我身上的鎧甲佩劍,全是從阿頗頓城運來的高檔貨。」
他看到那些富農和小部分中農的臉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大部分的中農面露茫然。
至於農奴——沒有任何反應。
「知道阿頗頓城嗎?」朱利安只好給這些有生以來最多去過縣城的領民們,普及一下這個世界的地理常識了,「那可是咱們北約克郡的郡城啊,比縣城至少大十倍,比安菲爾德城堡要大一百倍啊!住在裡面的都是有錢人,穿的是細麻衣裳,頓頓喝牛奶吃麵包,喝牛奶是喝一碗倒一碗,吃麵包是一個扔一個啊……」
「嘩……」不但是中農,富農們也露出了艷羨的神情。
至於農奴——終於有反應了。細麻衣服是個什麼東東他們沒有概念,可是牛奶和麵包已經足以觸動他們的味蕾了。
「所以,你們儘管放心好了,以前該怎麼幹活,該怎麼交稅,現在還是一樣的。你們是白白得到了一位保護者,你們是白白得到一位守護神啊!」
朱利安終於結束了自己那深奧而又冗長的演講,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喬治忽然激動地跳了出來,高高舉起一隻手臂,發出了一聲響徹餓狼陀大地的歡呼。
「朱利安爵士萬歲!」
那些富農和中農也從欣喜和震撼當中清醒過來,加入到了歡呼的行列。
「朱利安爵士萬歲!!」
這下農奴們也不好意思繼續無動於衷了,不過他們實在沒有歡呼的力氣,只好裝模作樣地舉起了柴火棍子似的手臂。
「朱利安爵士萬歲!!!」
歡呼的人群中還是要數喬治的聲音最大。由於過分賣力,非但胖臉漲得通紅,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嘴巴更是張得比河馬還大,甚至於脖子上的青筋都透過那厚厚的肥肉,在滿是油膩的皮膚下面,露出了猙獰的形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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