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月色如鉤。
箭矢如雨,帶著這世間最殘忍的寒意,嗖嗖而來,紛紛而落。
馬車裡青嵐調笑的表情立刻收斂了起來,危險尚未完全拉開帷幕,他都已經察覺。而後在極短的時間裡,他自馬車頂部飛上而出,化為一道青藍色的光芒「嗖——」的一聲沒入漆黑夜空之中、車頂之上。
白仁馨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同樣有所覺的葉雲天便在青嵐飛躍馬車那一刻對著外面運足氣息吹了一個響哨。
響哨突起,便有大片白光光速一般涌集在馬車之上,簇擁著夜空之上的青嵐。道道白光圍繞著青嵐旋轉,形成了一個碩大的氣之盾。
疾速。極快。
這是和死神相搏的速度。
之後。
便有「嗒嗒嗒」的聲音響在馬車外面。
像是一排厚厚的瓦檐阻擋了暴雨一般的聲音。
是那氣之盾旋起擋住了那破空而來暴雨般落的黑色羽箭。
「發生了什麼事?」
預感不好的白仁馨剛剛問出這句話來,葉雲天便又「哇」地一口吐出黑色的鮮血來。
他剛剛為了呼喚雲衣衛為馬車遮這箭雨,不得已運用了氣息,加速了自身的血液流動,使得體內的毒氣遊走地更快了。
好在雲衣衛能為他們暫且阻擋這些箭雨,但那也只是暫時。
葉雲天艱難地吸了一口氣,氣流緩緩進入他的鼻腔,本該是滋養心脈的氧氣,此刻卻卻如牛毛倒刺一樣疼痛,直戳心脈,他手一緊,直覺不好,當下不再猶豫,決定冒險逃離。他下意識抓緊了白仁馨的手喊道:「青嵐、卓羽!走!」
?葉雲天口中的卓羽,正是雲衣衛暗線分隊裡的一個統領,這時聽見自己主上的聲音,他立馬跟隨青嵐直直而下的青藍色光電,飛入了馬車之中。
馬車內,葉雲天毒氣攻心,已經快要失去神智。
青嵐抿唇,少見的肅穆之色,他二話不說,牽起了葉雲天和白仁馨,而卓羽拉住了瑟瑟發抖的柳兒,兩道光電又重新衝出馬車。
那面由雲衣衛旋起而成的氣之盾見兩道光電從馬車裡衝出,便立即旋動變換位置,護著那兩道光電,就朝著與皇宮相反的方向極速而去。
破風而行,是落雨不可近身的速度。
白仁馨只感到自己順著這亭台樓閣在不斷地重複著起跳和降落的動作,整個人時時刻刻都在感受著失重所帶來五臟六腑抽在了一起的刺激感。如果不是那隻大手緊緊地抓著她,想必此刻她都快要堅持不住。
即便如此,她也面如醬色。
白仁馨心中苦笑:這簡直是和坐過山車一樣的刺激啊!
她不是身懷著古代武功絕技的高手,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現代人,就算平時注重運動保健,也禁不住這麼玩啊!
會被玩壞了的!
好在青嵐眨眼之間就掠到了幾公里開外,離開了那黑羽箭矢的包圍圈內。
望著那遠去的青色電光,皇宮四面樓塔處最高一座那八面玲瓏的頂端浮現出一個人臉來,幾不可見的月光奮力穿透了層層雲霧,露出了一指縫的光澤,照耀到了他的臉上來。
正是黃南。
他面容冰冷無情,不復在皇宮宴會上客氣有禮的神色。
黃南輕輕的一抬手,暗處的射手們拉弓的手指截然而止,紛紛放下泛著森黑色光澤的勁弓,在這箭雨的攻擊下劃上一道休止的符音。那呼嘯在空中的黑羽箭少了尾隨的後力,便在空中最後一撥箭雨紛紛落下之後,消失殆盡。夜空之中,再次恢復了平靜。
低眼望了望那輛華貴的馬車,就像一個巨型的刺蝟,狼狽的橫在路中央,那車身就是那刺蝟身,而上面一隻只密密麻麻的黑羽箭便是那刺蝟的尖刺。
殘落在那巨型刺蝟附近的還有數百名亮麗的雲紋白衣,幽幽泛著點點的月華光澤,清然了對對眼睛。
只是白衣浸血,傷在了黑羽箭矢之下。
是為保葉雲天而犧牲了的雲衣衛們。
氣之盾,雖然有著雲衣衛們旋起的氣盾,還有一個個忠心葉雲天的死士肉盾。
咬牙,黃南的拳頭暗暗捏緊。
本來如果他中了箭,加上毒發,他們的勝算就更大了些。
只可惜,雲衣衛實力太強……
「常侍。」
一個冷音不帶任何感情的在黃南背後響起,是趕來復命的副將,他低頭說道:「依照吩咐,黑霧死士已經化作帝都衛兵,奉命捉拿行刺陛下的刺客了。」
「很好。」
黃南點頭,眼光忽地撩遠。
隨著那青色光電殘留下的一道尾光。
至少可以纏住你。
……
青嵐抓著葉雲天和白仁馨,已經和雲衣衛的首領之一卓羽分開而行。卓羽一人帶著柳兒和數十名雲衣衛朝著望北河的方向過去,而青嵐則在剩下數十名雲衣衛的環繞下向著那隱蔽蔭涼的古宅而去。
這是在分秒之間做出的決定。
明著逃總沒有暗著逃來得安全一些。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這場死亡遊戲的殘暴性。
快要靠近了那古宅的時候,黑黢黢的地面上,若有無數條蠕蟲暗然而動,梭梭的響聲一起,就被無限放大,在空氣之中波動,撩動了所有人心中殘存下的點點安定,將它破壞殆盡。
青嵐眼中聚光,眸瞳中點點的紋路里,金色光芒一熠。
他看了看響聲來源之處,是那路上塵土面底下鼓包里傳來的。
不待青嵐做出對策,就看見通往古宅的必經之路上有道關口前亮著點點的火把,還有些嘈雜的聲音響在了那火把深處。
「停。」
一聲沉重的男低音,在團團白光的中央突起,是青嵐。
他頓住身形,緩緩地降落在了回返古宅的路上,而後看了看那團火光,又看了看地面上不斷涌動的土包。
前有等待他們自投羅網的帝都衛,後有伺機而動追著他們的殺手。
該怎麼辦?
青嵐忽然迴轉身來,看著一臉擔憂神色的白仁馨。
被看的人也是猛地一抬頭,還帶著飛來造成的暈眩表情。
好像是婦人懷孕了那般要吐一樣。
猶記得初見她的時候,她是一臉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神色的。
那種與生俱來吸引人的。
還有一種能引起人對她強烈的好奇,第六感中,仿佛她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人,便總有化解這個世界裡所有危機的辦法。
她救邢舞的時候,青嵐就深刻地感覺到了。
對著那清澈的雙眼,青嵐眯起眼來,又是戲謔的笑容。
葉雲天,你不要怪我,如果此番劫數你逃不過,要怪就怪這個讓人輕易相信了的女人吧!
想著,青嵐笑著喊道:「白小姐。」
「唔?」
白仁馨睜大眼,冷不防被青嵐這麼盯著跟打量怪物一般地看著,她還真有點兒心虛。
差點兒就脫口而出喊了對方的名字。
要不是謹記著當日與青嵐相見明明她是女扮男裝,白仁馨差一點兒就露餡兒了。
卻聽青嵐跟她現世里表哥一樣,壞笑著開口:「不如,我們來個金蟬脫殼的遊戲吧。」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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