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孫佳雪在做飯的時候關上門,肉香味還是順著門縫飄出去。
從老李家門口走過的人饞的只直咽口水。
不過他們聞習慣了。
聞到就當自個吃進肚子裡了。
畢竟老李家隔三差五就往外飄肉香。
不管李明清一家子在不在村里,李老婆子每周至少做一次肉。
李小偉聞著味就來了。
還是李狗蛋領著他過來的。
「小偉,進去吧。」
「爹,李小叔不會把我打出來吧?」
「年輕挨打沒什麼大不了,我以前也被他打,現在不也活的好好的,放心大膽去。」
雖然是丟臉的事但他說的無比坦然。
一點也沒覺得難為情。
臉皮厚到這個程度全村沒幾個人。
「要不算吧,爹,等明天我去山上抓野雞吃。」
「嘖,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你只是進去吃口肉而已,你李叔不至於把你揍出來。退一步講,就是被揍能吃到肉也值了。你看看你瘦的,趕緊進去,吃不到肉喝點肉湯也行。」
李狗蛋急的就差抬腳把他踹進門了。
李小偉不樂意的道:「爹,還是算了吧。」
「趕緊給老子進去!」
緊要關頭,劉香背著背簍過來。
她不耐煩道:「李狗蛋,你又弄什麼么蛾子?」
「沒你的事,你趕緊回家做飯去。」
「小偉,你在這裡幹什麼?」
劉香沒搭理他而是問孩子。
「爹說李小叔正在家裡吃肉,讓我進屋要點吃。」
「走,跟娘回家。」
李狗蛋攔住道:「你怎麼回事,讓你回去做飯你沒聽到嗎?」
「你怎麼回事,哪有讓兒子要飯的!」
「你不懂就別瞎說,這不是要飯,只是串門而已。看咱兒子瘦的,一年到頭沒吃過幾次肉,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這樣可不行。」
劉香看著李小偉小胳膊小腿,嘆了口氣。
「都怨你,看咱兒子瘦的。」
兩人說話的聲音著實有點大,李老頭和李老婆子出來。
「你們一家三口怎麼在這?」
「正巧路過,嬸兒,我聞著明清家裡煮肉了,怎麼沒喊老兩過去吃。佳雪這兒媳婦太不應該了。」
劉香趁機上眼藥水。
李老婆子道:「沒有的事。」
「嬸兒,你就是太好說話才被兒媳婦欺負。」
「小偉娘,馬上天黑趕緊帶孩子回家吧。狗蛋,帶你媳婦回去。」
「我來找明清有點事。」
吃飽喝足的李明清一出門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愣了一下。
回來兩天還是第一次看到李狗蛋一家三口。
「出來消食呢。」
「來找你有點事,我就開門見山了。我兒子想吃肉,想來你家吃點。」
李狗蛋說的理直氣壯。
「真巧,吃完了。」
「蒙我呢,你家什麼條件我能不知道嗎?怎麼摳搜成這樣,傳出去不怕讓鄉親們笑話嗎?」
「傳出去就是笑話也是笑話你,老婆子兒子養不活你算什麼男人。」
這話把李狗蛋打擊的不輕。
說的確實是大實話,他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要不然之前也不會入贅老王家。
李狗蛋道:「算你狠。」
他說完拉著李小偉離開。
劉香緊隨其後,背上背簍就走。
李老頭在他們離開後嘆氣道:「哎,這一家三口可怎麼辦啊。狗蛋爹要是泉下有知得急的在底下打轉轉。」
「三歲看小,七歲看老,李狗蛋三十好幾的人早就定型了,這輩子就這樣了。」
李老婆子補充道。
不過看李小偉這孩子還不錯。
雖然李狗蛋不怎麼樣,但王一帆和李小偉兩個兒子明事理。
希望以後別長歪。
李明清道:「明天我得去縣城了,再在村里待下去什麼蛇神鬼怪都來湊熱鬧。」
「明天幾點走?」
「睡醒再說。」
「三個孩子就留在村里吧,等開學再回縣城。」
「行,小宏他們願意在村里就留下。」
二妞和向東兩個人正在老屋給向南幾個人分零花錢。
李明清進屋時正在分錢。
他沒想到會碰見這場面,本來只是想問妞妞想留在村里還是回縣城。
不過看這相親相愛的樣子應該是要在村里度過暑假了。
二妞和向東分別給每個人一塊錢。
相當於每人有兩塊錢。
大妞道:「我就不要了。」
她當大姐的哪能拿弟妹給的零花錢。
「大姐,快拿著,雖然錢不多,但好歹能買不少東西呢。我和大哥的錢被娘沒收了,說替我們存著,要不然肯定多給你們一些。明天逢大集,咱們一塊去趕集,買年糕吃。」
小宏和小哲還有四妞開開心心的收下。
又有零花錢可以買冰棍了。
李明清沒進屋轉身出去。
過來的孫佳雪見他出來問道:「怎麼樣?和我們回縣城嗎?」
「應該不回,二妞和向東正在分零花錢。」
「零花錢?」
「上次做買賣賺的錢,大頭讓大哥和二哥存著的,零頭在他們手裡,幾個孩子商量著明天去趕大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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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李明清吃過早飯沒回縣城。
而是和大妞幾個人一起去鎮上趕大集。
正是三伏天。
鄉親們在村里沒事,一大清早就出發去集市。
買不買東西另說主要是去看熱鬧。
李老頭拿著前兩天編好的背簍去集市賣。
向東和向西一人幫忙拿了兩個背簍。
張繼農帶著他的傻媳婦順著大路走,看起來也是去趕集。
張春兒和張冬兒姐弟倆跟在旁邊。
「去趕集嗎?」
「是啊,我前兩天剛從山上下來,正好閒著沒事帶春兒他們去逛逛。」
他手裡拎著兩隻野雞。
打算賣給鎮上的國營大飯店。
別看張繼農一家人還住在大路一旁的小草屋內,但他手裡的錢肯定比村里人手裡的錢多。
光打獵就賺不少。
屬於悶聲發大財。
雖然一家人依舊穿著舊衣服,但從他們的氣色上看就知道吃的不錯。
妞妞道:「張叔,能讓我薅幾根野雞毛嗎?我回去做毽子。」
「沒問題。」
張繼農直接把翅膀旁邊順滑油亮的毛拔下來。
「家裡還有不少野雞毛,不夠去家裡拿。」
「好,謝張叔。」
妞妞把一捧雞毛放在背包里。
四妞朝她比了個大拇指,真是厲害啊。
她看著張繼農就打怵。
他整個人不苟言笑,幸好張春兒和張冬兒不和他一樣。
張冬兒從兜里掏出來一把酸棗遞給妞妞。
「昨天從山上摘回來的,酸甜酸甜,可有味了。」
妞妞和大妞幾個人每人拿了一顆青棗。
幾個小孩湊在一塊說話。
張繼農看了一眼李明清,在想究竟要不要開口。
下次再碰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道:「明清,聽說你認識拉磚瓦的人,能給我個地址嗎?」
「行啊,這是打算蓋新房子?」
「冬兒到娶媳婦的年紀了,先把新屋準備好,省的以後來不及。」
「蓋磚瓦房?」
「不是,磚太貴,買些瓦片就好,起碼屋頂不漏雨。我現在住的茅草屋頂漏水,外面下大雨,屋裡下小雨。」
「你兒子模樣不愁找不到媳婦,去找許媒婆相看幾個姑娘。」
李明清建議道。
許媒婆在十里八村拉媒牽線出了名的。
這麼多年唯一的敗績就是王大國。
介紹一個不行,介紹兩個還不行。
現在她看見王大國就繞道走。
「我想今天去集市買點東西,下午去許媒婆家走一趟,空手去不合適。」
別看張繼農不善言辭,但人情世故還是知道的。
不給好處人憑什麼幫你辦事。
正巧,半道上就遇到許媒婆。
頭上戴著一朵大紅花,手裡拿著一個蒲扇。
「明清啊,是去趕集嗎?」
「正巧碰上逢大集,在家閒著沒事去集市逛逛。」
許媒婆看向他身後的大妞和二妞。
笑的格外燦爛道:「明清吶,你這兩個侄女到該說親的年紀了,可是有好多俊秀的小伙子等著相看呢。」
「嬸兒,這事我做不了主,你和我大哥他們說吧。」
「你們老李家的事不都是你做主嗎?」
「我們分家了,哪裡輪的到我做主,我也就能做我們家的主。」
李明清委婉拒絕。
她可惜道:「你大哥他們住在縣城有時候碰不見,我天天在外面跑不經常在家。」
「嬸兒,你給冬兒和春兒相看相看有沒有合適的小伙子或者姑娘。」
張繼農立馬接話道:「對,我家兩孩子到成家的年紀了。」
「春兒和冬兒也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肯定給好好相看相看。只是有一點,畢竟春兒娘的情況擺在這裡,只怕有人會介意,到時候要是相看不成繼農你可千萬別上火。」
他欣然接受了這個說法。
「行,我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
「我知道你家春兒和冬兒兩個孩子都是會過日子的,肯定給找靠譜的。」
「那就麻煩你多上心。」
站在張繼農身旁的小芳重複道:「多上心。」
「小芳也著急娶兒媳婦呢。」
「娶兒媳婦,抱孫子。」小芳繼續道。
張冬兒帶小芳去村里轉悠,有時候會碰見人打趣。
打趣她快看孫子了。
一來二去她竟然記住了。
別看傻乎乎的,抱孫子的事她時不時的說一說。
就像她剛生春兒的時候,雖然傻,但知道抱孩子。
張繼農面色溫和道:「好,到時候抱孫子。」
許媒婆又道:「也不知道王大國和劉珍珠的事怎麼樣了,我看兩人挺般配的。可惜啊,張翠花那人認死理,應該不會輕易同意。」
「嬸兒,你之前給大國介紹多少個姑娘?」
「那可真不少,得快三十多個。哎,可惜大國這孩子,再這麼下去真得打光棍了。十里八村三十好幾的年紀還沒娶媳婦的少之又少。」
李明清心想,三十多個,一個沒成確實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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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翠花的戰鬥力真不是蓋得。
憑一己之力讓自家兒子打光棍。
許媒婆話匣子打開,又道:「還有周知青,幾個月前托我給他介紹對象,後來又說自個找到了。我看他還沒認清現實,再這麼下去得和李老光棍一樣。」
「他看上鄰村的姑娘了。」
「你見過?沒想到平常你很少回村,這剛回來兩天就見到了。」
「湊巧碰上而已。」
「明清,我和你說句大實話,近一兩年有很多人托我說你家幾個孩子的媒,特別是妞妞,有特別多的人想當你女婿。」
李明清冷笑道:「嬸兒,要是再有人托你說我家三孩子的親事你直接明確拒絕就好。」
「行,聽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
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他不用看人就知道說親的人存了什麼心思。
他李明清的女婿可不是這麼好當的。
真的服了,妞妞才多大年紀就被盯上了。
準確來說是盯上他了。
看中他的錢和本事。
小宏不知道什麼湊過來,暗戳戳的道:「爸爸,我先娶媳婦再讓姐姐出嫁吧。」
「嘿,你這臭小子,毛還沒長齊就想娶媳婦呢。」
「爸爸啊,再過兩年差不多了。聽說你特別早就娶我娘了,我得跟你學習。」
「信不信我揍你!」
小宏立馬賤兮兮的跑了。
李老頭笑著道:「這倆兄弟不止一次和我說過,說爭取讓我早一點當太爺爺。」
「我看他們要上天,才多大啊。」
家裡幾個孩子不說全部吧,大部分結婚早不了。
「說真的,再過兩年真的可以了。」
「他們就是隨便說一說,倆人可是想去首都上大學,準備搞研究。」
「那敢情好啊。」
李老頭心裡美滋滋,笑的合不攏嘴。
他回去就準備幾個下酒菜,帶上一瓶老白乾去墳頭和老祖宗說一說。
老李家墳頭冒青煙了。
李明清在集市還沒逛游完一圈就被人拉走。
冷不丁的被人拽,他條件反射的擰著那個人的胳膊,以為是小偷。
在看清楚來的人之後有些懵。
什麼情況,在鎮上的集市竟然看見宋建中。
「李明清!趕緊鬆手!」
「我去,真是見鬼了,什麼風把你給刮來了!」
彭天華和許建樹站在一旁看好戲。
他們只是湊巧來趕集。
原本是要去李家村找李明清的。
誰能想到在集市上竟然碰到了。
「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是專門來找你去首都的,有重要會議需要你參加。」許建樹道。
「那也不用你們親自來找我吧?」
「有空,順道,就來了。這個會議你得出席才行,提早來找你整理一下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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