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之上巨大的平台之中一切都被凝固,這一片冰藍色的世界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按下了暫停鍵。
六名練氣境強者的畫面定格,他們的臉上依舊殘留著驚愕與恐懼,努力運轉著體內的法力想要掙脫這一式強大神通的束縛。
然而一切都只能到此為止,結合了歲暮天寒的先天一氣大擒拿所能發揮出的強度絲毫不遜色於排名末位的地煞神通。
當萬物都被那減緩時間的寒意所定格,六位練氣境強者只能依靠自身的護身靈寶勉強維持一線生機,在這種情況下,宮不語想要殺死所有人也不過只是一個念頭的事情。
宮不語緩緩降落在冰山之巔,此刻她渾身法力被徹底抽乾,就連神念也幾盡枯竭,這一式鎮壓一切的神通為她帶來了極大的負荷。
不過這一場戰鬥,終究是由她勝出。
在不動用靈寶的情況下擊敗六位天驕,成功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支撐著空虛的身體傲然而立,宮不語望向了玄黃樓的方向,素手輕抬向著沈淵行禮道:
「弟子不語,不辱使命!」
「弟子?」
被眼前景象震撼到的所有宗門人士都愣住了,這一番話從宮不語口中說出來,讓他們感到一陣無法理解的維違和之感。
要知道練氣境巔峰的宮不語在現世中已經是絕巔了,在沒有動用靈寶的情況下以一敵六擊敗了足足六位手持靈寶的天驕,這一番戰績絕對能夠稱得上現世至強者。
在這個天地規則殘缺不全,洞天福地人士受到壓制的情況下,宮不語甚至有望競爭天下第一人的身份。
可就是這樣深不可測的宮不語,居然自稱為弟子,並向著玄黃樓的方向行禮。
一時之間,整個論道大會徹底沸騰了。
「這般至強者,竟然還有一位師尊?」
「現世之中,還有比她更強大的修行者嗎?」
「她都這麼強了,她的師尊又該是什麼境界?化神大修士?煉神真人?還虛大真人?」
「不可能,現世規則殘缺不全,在靈氣潮汐更進一步回歸之前,現世當中根本不可能誕生化神大修士。」
「難道她口中的師傅,是從洞天福地之中走出的老怪物?」
「可現世規則受限,這些老怪物離開洞天福地必然要承受恐怖的規則反噬,僅僅是離開洞天福地就困難重重。
並且在現世之中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規則的壓制,一旦出手也有可能帶來難以預料的未知後果,這樣情況下根本沒有多少老怪物膽敢離開洞天福地。」
「那她口中的師尊又是怎麼一回事?」
整個玄黃樓都在試圖尋找宮不語口中的師尊,但沈淵幾人早就藉助薛明志化氣巔峰的修為獲得了上層的獨立包廂,並沒有多少人能夠尋到此地來。
再加上宮不語與老君山之間存在著聯繫,絕大多數的人都將目光放在了老君山眾人身上,反倒是忽略了沈淵所處的位置。
窗台之前,一旁的薛明志終於從之前的震撼中恢復了過來。
眼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振奮,薛明志忍不住看向沈淵聲音急切地開口道:
「先生,宮師姐贏了!她真的完成了以一敵六,擊敗了幾大宗門和欽天監的天驕!」
晉升化氣境巔峰,成功躋身帝都最頂尖天驕圈子的薛明志可是再清楚不過,在這個時間節點一位練氣境強者究竟代表著什麼了。
踏入練氣境所需要的不僅僅是卓越的天資,還有大量珍貴的靈物和傳承,唯有三者合一才能夠成就練氣強者。
無論是老君山、鑄劍閣、玄真道都是名聲顯赫的現世大宗,幾位練氣境天驕幾乎可以代表這些現世大宗的身份。
而玄武、白虎兩大座使更是僅在欽天監正之下,有監察百官的權柄,在朝堂之上都是威名顯赫的大人物。
這樣的人物已經脫離了帝都天驕的圈子,已經踏入了真正的掌權者階層,現如今名聲鵲起的薛明志在他們面前只能算是一個小輩。
能夠見到宮不語將這些大人物輕易踩在腳下,這對於薛明志自然是極為振奮。
同樣,薛明志也更加確信自己追隨先生的選擇。
宮不語天賦卓越,薛明志很清楚自己與宮不語之間的差距,並沒有指望自己能夠達到宮不語的層次。
但薛明志有信心,只要一直追隨先生,未來很有可能達到平台之上那些練氣境天驕層次,這對薛明志而言便已經足夠了。
沈淵沒有理會薛明志激動的話語,他目光沉著地看著宮不語傲然立於冰山之巔的模樣,心中既是欣慰同時也有著一些無奈。
欣慰自然是宮不語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務,成功擊敗了所有強者成為了論道大會上當之無愧的魁首,距離沈淵完成宗門大比任務只有一線之隔。
無奈則是宮不語這一番出手看似雲淡風輕,但其中的危險絕對不低。
尤其是那幾尊靈寶一旦在歲暮天寒下成功解放靈蘊成功發揮出靈寶之威,拼盡全力釋放神通的宮不語必然會遭受重創。
宮不語此番舉動,完全是將自己處於一個十分危險的境地當中,絲毫不考慮失敗的後果。
在此之前,沈淵對於宮不語的態度更加傾向於一個掩蓋自己真實底細的工具人。
可在經過宮不語這一番拼盡全力的戰鬥之後,沈淵對於自己這位弟子終於多了幾分認同之感,同時沈淵也不得不為宮不語開始考慮一下了。
在戰鬥方面,沈淵與宮不語幾乎是兩個極端。
沈淵無論是出手還是行事,都要保存幾分底牌,即便發生什麼意外也能夠依靠底牌解決。
宮不語則是自己覺得有機會就上,絲毫不考慮後果。
「能夠在戰鬥中捕捉到任何一絲契機,進而利用這樣的契機發揮出強大的實力將敵人擊敗,這是戰鬥天賦的體現。
但這樣冒險的性格對於一位修行者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過於依賴自身的戰鬥才情,終有翻車的一天,還是要好好調教一番才是。」
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沈淵向著宮不語點了點頭正欲開口。
但下一刻沈淵眉頭卻瞬間緊皺,看向了遠處江河匯流之地。
在那凍結冰山之外的洶湧水域當中,大量的水族緩緩從水面之下浮出,在眾多水族環繞的最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一頭蛟龍的背上,赤紅雙目當中滿是癲狂的笑意。
來者自然是孫嵐宇。
孫嵐宇目光掠過那一座冰山,看著被封凍其中的六名練氣境強者,眼中閃過一絲畏懼。
但隨後孫嵐宇便將視線看向了宮不語,滿臉笑容說道:
「沒想到不過是遲到了一會,竟然錯過了一場好戲,當真是有些可惜。」
玄黃樓之上,各大宗門的修行者可不買賬孫嵐宇。
他們看出了孫嵐宇的不懷好意,乾脆利落地向著孫嵐宇開口道:
「孫嵐宇,這裡是論道大會,你帶一群水族來此是何意?」
「這裡是人族的地盤,你該滾出去!」
「濟瀆龍宮的走狗,離開論道大會!」
今日是論道大會開啟之日,玄黃樓上的剩餘宗門雖沒有天驕登上平台,但也只門人弟子不出眾,單論底蘊但未必比老君山為首的幾家洞天弱上多少。
再加上其中福地眾多,七十二福地以及從上一個靈氣潮汐時代流傳下來的福地,至少有數十個背後依靠著福地的宗門坐鎮玄黃樓中。
如此龐大的體量,哪怕是濟瀆龍宮也需顧忌三分,根本不需要在意孫嵐宇這一個區區濟瀆龍宮代理人。
孫嵐宇見到如此如此之多的宗門威脅,臉上卻沒有絲毫畏懼的神情。
右手儲物戒中光芒微閃,一塊巨大的牌匾被他掛在了蛟龍的頭頂上高聲說道:
「這些可不是什麼水族,而是我濟水宗門人弟子。
我濟水宗宣揚有教無類,可沒有你們人族狹隘的門戶之見,所有水族皆可入我濟水宗門下!」
此話一出,孫嵐宇身後的水族立刻附和道:
「我等只是跟隨宗主來論道大會長長見識。」
「伱們這是赤裸裸的種族歧視!」
「人族果然卑劣。」
孫嵐宇這一番反駁讓所有人宗門修行者神情震怒,伸手指著孫嵐宇不知如何開口。
諸多宗門之中確實有不少宗門宣揚有教無類,但絕非是孫嵐宇這般無恥之徒。
然而孫嵐宇所拿出的濟水宗有明確的傳承,還有濟瀆龍宮的背書,確實讓各大宗門無可指摘。
孫嵐宇冷聲一笑,低語道:
「洞天福地?一群被規則束縛的老古董罷了。」
一邊說著,孫嵐宇抬頭看向了冰山之巔的宮不語。
「我濟水宗本欲參與爭奪這論道大會的掌控權,只可惜時間來晚了一些,錯過了這一場至關重要的戰鬥。
不過我孫嵐宇也不願乘人之危,所以這位閣下自行離去,我孫嵐宇可以保證不傷閣下分毫,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這番話從孫嵐宇口中說出,立刻讓玄黃樓上的眾多修行者瞪大了雙眼。
「不願乘人之危?明明是來摘桃子的傢伙竟然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若是真的敢在第一時間表現出濟水宗爭奪論道大會的意圖,必然早就成為眾矢之的了,哪有可能活到現在。」
無論其他人如何唾罵,孫嵐宇依舊神色如常,只是面帶笑容地看向了宮不語。
他早就看出了那一擊神通已經耗盡了宮不語的精氣神與法力,如此之短的時間即便是有一定程度的恢復,也根本無濟於事。
在孫嵐宇看來,宮不語只要不傻退下去是遲早的事情,畢竟他也不希望就此出手,徹底得罪容成大玉天以及玄黃樓內某一尊老怪物。
然而宮不語只是秀眉微蹙,隨後用著冷漠的聲音開口道:
「想要爭,出手便是。」
如此乾脆的拒絕超出了孫嵐宇的預料,那張滿是笑容的臉驟然一僵,隨後神色徹底化作陰冷。
一拍身下的青蛟,孫嵐宇沉聲開口道:
「給她一點教訓!」
說罷,孫嵐宇立刻從青蛟背上飛下。
青蛟發出一聲嘶鳴,龐大的身軀在水面上盤旋片刻,徑直衝向了宮不語。
「混賬,居然讓水族出手參與論道大會!」
「這是破壞規矩!」
孫嵐宇聽到這番話,神態高傲地仰著頭說道:
「這是我濟水宗護法靈獸,同時也是我濟水宗弟子,為何不能參加?」
冰山之上,宮不語運轉著恢復的部分法力,目光沉著冷靜。
她擁有極強的冰系親和天賦,身處於這一座冰山之上她的法力恢復速度有極大提升,只是這麼一小會時間就恢復了接近三分之一。
但是對於宮不語而言,法力不過是她狀態之中最不重要的一環,那一擊神通所消耗的神念與炁才是最重要的。
殘存的神念和炁,她根本無法發揮出自身的實力,眼前這一條練氣中期的青蛟對她來說存在著極大的威脅。
可即便如此,宮不語也不想放棄。
她要重走師尊的無敵路,就不能向任何人低頭,更別說對方還是卑劣的水族走狗。
心中念頭流轉,宮不語凝神思考著破局之法。
而就在這時,玄黃樓之中一道肉眼難辨的銀白色劍光驟然飛出,劍光好似融入空間,悄無聲息出現在了宮不語身前。
那是一柄鏽跡斑駁的青銅古劍,宮不語在第一時間便認出來了那一柄古劍正是師尊的配劍。
「拔劍!」
沈淵平淡的聲音在宮不語耳畔響起。
宮不語下意識跟隨者著沈淵的話語,伸手握住了劍柄。
「作為修行者,切記任何時候都不要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當中。
七分行事,需留有三分底蘊以保自身安全,這是師尊教你的第一課。」
話語之間,那一頭兇猛的青蛟依然衝到了冰山之前,猙獰的大嘴張開眼中閃爍著貪婪的欲望。
未等宮不語有任何動作,她便感覺到這一柄青銅古劍之中留存的意志開始調動她體內殘存的法力,神念與法力交匯,那所剩無幾的歲暮天寒也在此刻融入劍中。
一道銳利的寒芒在這冰山之上閃過,宮不語跟隨著本能揮動手中的青銅古劍,劍身流轉在虛空中划過完美的軌跡,斬向了那那一頭猙獰的惡蛟。
劍光之下似有神祇戰慄真龍哀鳴,青蛟甚至還未來得及有任何反應,身軀便定格在了虛空之中。
一道清晰的血痕從頸脖處顯現,堅硬的龍鱗、護身神通沒有絲毫抵禦之力便已轟然破碎,猙獰的頭顱砸在了冰山之上,鮮血還未曾流出便凝結為冰晶。
而後,漫不經心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至於這等蠢物,斬了便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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