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兩名前去探查的華山外門弟子從堡內出來,做出了安全的手勢。馬隊這才緩緩進入了廢墟之內。
進入衛堡裡面,果然與外面的看到的情況一樣,早就沒有了合適人居住的地方。幸好有馬德全這個知路老馬在,引著大夥來到了一處殘破的大院落內,勉強讓大夥落腳。
呂不鳴跳下馬,抖落身上的積雪,立即給馬尋到一個避風處,愛惜的掃掉馬身上的積雪,從背囊中掏出一把炒熟的黃豆,餵到馬兒嘴裡,然後親熱的撫了撫馬頭,開始卸著馬鞍。他動作十分熟練,顯然是做得習慣了。
一個臃腫的身影也牽著馬過來,正是劉正風。他身上裹了幾層皮裘,仍是冷得發抖;圓潤的臉形變得瘦削,幾處黑一塊、青一塊的凍瘡;只有兩隻眼睛依然是那樣的有神。他把馬和呂不鳴的馬栓在一起,沉默著做著與呂不鳴同樣的動作。
呂不鳴見到劉正風笑了。輕聲道:「劉師兄,小弟這兒有酒。燜倒驢。」
劉正風大急:「拿來,快拿來。」
一個皮囊遞了過去。劉正風一把搶過來,拔掉塞子,仰脖倒進嘴裡。連喝兩大口酒,才心滿意足的哈了一口酒氣。「老子第一次覺得燜倒驢真是好東西。這狗日的天氣西冷果。」
劉正風急切之下竟冒出了衡陽土話。惹得呂不鳴哈哈大笑。
笑聲引得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掀開帷帽,正是恆山三定之一的定逸師太。定逸師太笑道:「劉師弟現在知道這烈酒的好處了吧。」
劉正風將皮囊順手遞了過去。定逸師太接過之後,毫不客氣地牛飲了兩口。伸手抹去嘴角的酒漬,開口道:「西北苦寒之地,此物就是寶。這等天氣趕路,若無此物,我們北方人都受不了,更何況劉師弟你這南方人。」
劉正風自嘲笑道:「真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一次西北之行,小弟真是長見識了。」
這時與馬德全交流片刻的岳不群也牽馬走了過來。聽得劉正風的言語,接口道:「劉師弟這一路是受苦了,愚兄未能照顧好眾位,心中有愧啊。」
劉正風笑道:「岳師兄客氣了。除魔衛道,我輩使命。這點小小的磨礪,又算得什麼。」
定逸師太豪邁的贊道:「劉師弟所言甚是。岳師兄再客氣就是見外了。」
岳不群感慨萬分。接著說道:「愚兄就不客氣了。剛才與馬師弟交流一下。以馬師弟的經驗,這雪下得不大,最遲明早就會停。今晚我們就歇在這廢堡,養精蘊銳,明日午時動身,夜襲黑風盜的老巢---黑風口。據各方傳來的消息,黑風口很有可能是魔教玉門關分舵所在之地。介時我們要多加小心。」
夜晚很快降臨。呂不鳴走在雪地之中,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和雙腳踩在雪地發出的噗哧聲。作為華山派西北之行的首腦之一,安全巡視工作他是責無旁貸。這時他己經圍著衛堡內部走了大半圈。四周一片安靜。
風雪果然變小了。他伸出手來接住一片緩緩飄落的雪花,抬起頭看到半個月亮露了出來。清冷的月光照地四周一片慘白。空寂,一片空寂。呂不鳴不禁打個抖擻。
「一樣的月光嗎!呵呵,快六年了啊!」
「那個世界一切還好嗎!?」
「其實我過得挺好!」
「烤雞翅膀?」前方兩個人影從陰影處站了出來。
「我最愛吃!」呂不鳴開心的笑了,用熟悉的曲調唱出了這四個字的號令。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有些不同的。
不是嗎!?
回到落腳的大院,半塌的大堂內己經燃起了三堆旺旺的篝火。岳不群、劉正風與馬德全等崆峒派弟子在當中一處;定逸師太和恆山女弟子一處;華山外門的兩名好手與衡山眾弟子一處。劉正風遠遠向他招手,「呂師弟,快來,烤烤火。」
呂不鳴走進大堂,隱約感覺堂內有些不妥。也不知道那裡不對。便沒有在意。一屁股坐在劉正風給他留好的位置上,費力摘下厚厚的羊皮手套,接過劉正風遞過的酒囊,狠狠的灌了一口燜倒驢。烈酒入喉,如同一條火線直入到腹中。篝火烤得身上暖暖的。他舒服的長嘆道:「好韻味啊!」
他這變腔變調的湖南方言,逗得正默默烤火休息的大伙兒哈哈大笑。
呂不鳴暗嘆:這些人的笑點太低了。
岳不群也笑著搖搖了頭。表示對這個搞怪的師弟一點辦法沒有。「外面情況如何?」
「風雪要停了。一切很安靜。就是冷得厲害。鐵山和高成在外面又不能生火,夠嗆。」
「巡哨一個時辰一換。全江、保寧第二哨,德通師弟、澤新師侄第三哨;至華、至雲師弟第四哨。小師弟你負責上半夜,我負責下半夜。」
被點到名的眾人齊聲回應。
這時米為義過來給篝火添加木柴。呂不鳴順手取過兩根就要向火里放。突然他停止了動作。
夜更深了。風雪己經完全停了下來。
風雪後的曠野,空寂和寒冷沁入骨髓。
鐵山,本姓賀。人如其名。高大健壯,一身筋骨如鐵打鋼鑄一般。少年時隨異人習得鐵布衫功,十五年前機緣巧合拜入華山門下,學得鷹搏功,是華山外門為數不多的高手。
高成,山西龍形門弟子。二十年前龍形門被魔教所滅,師門一十七人只剩下他和師父重傷被華山弟子救回,並扶持師徒二人在西北重建龍形門,為報恩受師命拜入華山派外門。
二人多年行走於甘涼道,早己習慣玉門關的風雪。而今夜的寒冷仍然讓二人承受不住。此時早己過了換哨的時間。上半夜巡哨的呂不鳴師弟不見蹤影,本該前來換哨的鄒全江、於保寧至今未到。
堡內安靜的讓人害怕。
二人面面相覷。一個念頭不可扼制的從腦中湧出:「難道堡內出事了!?」
不能再等下去。二人決定立刻回堡內看一看。
衛堡的城牆到眾人落腳的院落不過二十五、六丈的距離,然而今夜顯得是那麼的漫長。二人一前一後,輕聲潛行。每離院落近一步,心中的忐忑就重上一分。慘白的月光映在雪地上,視野十分良好,周圍的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楚,沒有變化。安靜、空寂。兩個老江湖平常都自詡為膽大包天,可現在那對未知的恐懼讓二人恨不得轉身拔腿就跑。
透過殘破的院牆,看到大堂之上三堆篝火燃得正旺。堂上眾人或伏或臥或坐,似乎睡得很沉。
「出事了。」二人對視一眼。奇怪的是真的發現出事了,心中的恐懼反而散去。二人唯一的念頭就是:趕快救人。
二人毫不停留,直接翻牆而入,向大堂跑去。
不一會兒,只聽到兩聲「撲通」倒地的聲音,整個院落再次安靜了下來。
只有天上的月亮還在照著這個死一般沉寂的世界。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衛堡大門處的一個角落裡,一塊鍋蓋大小的雪地在輕輕抖動,慢慢地陷了下去。不一會兒,出現了一個烏黑的圓形洞口。一個人頭突的探了出來。只見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探出身子,竄了出來。
此人黑衣蒙面,身體矮胖,背駝得厲害。但卻落地無聲,雪地上只留下一行淺淺的腳印,顯見得輕功十分高明。只見他熟門熟路的向五嶽劍派眾人落腳的院落里行去。
站在院牆外,探頭望去,只見大堂上的三堆篝火的火勢己然減弱了不少,岳不群等人連同賀鐵山、高cd人事不知。黑衣駝背人嘿嘿冷笑了兩聲,聽得出十分得意。隨後從懷中取出兩顆圓圓的紅色藥丸,拉起面巾,塞入鼻孔里。方才施施然然的向大堂走去,此刻仿佛他的背也挺直了許多。
黑衣駝背人大搖大擺的走到了大堂之上,看著倒在地上的五嶽劍派諸多高手,得意的放聲尖笑。「五嶽劍派好大的名頭,還是著了木老子的道。」
接著他如同觀賞戰利品一般,逐個看著昏倒在地的眾人,口中還「嘖嘖」出聲。「一個人頭五百兩,劉正風三千兩,定逸老尼姑三千兩,呂不鳴三千兩。聽說白板煞星那老不死的就折在這毛都沒長齊的這小東西手裡,看著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岳不群,岳大掌門五千兩。這下木老子發達了。」
「嗯?這就是華山掌門岳不群吧!娘的,長的人模狗樣的小白臉子。木老子最恨的就是小白臉。」說著,他抽出一把彎刀向癱坐地上的岳不群臉上砍去。
這時,岳不群突然睜開了雙眼,臉上紫氣一閃,一掌向黑衣駝背人胸前拍去。黑衣駝背人措不及防,只來得及將彎刀橫在胸前。只聽「嘭」的一聲悶響。彎刀被拍斷,黑衣駝背人心吐鮮血倒飛出去。
黑衣駝背人意識到自己中埋伏了,那裡還有膽子停留片刻。倒地之後,他立刻就要起身逃跑。這時,眼前一花,一柄長劍己經穩穩地停在他咽喉之上。冰涼的劍刃、刺骨的寒意、凜利的殺機,讓他不敢動彈。
一個懶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哥們,既然你對我們這麼熟悉,我們可還不認識你呢。不要急著走嘛,來,做個自我介紹先。」那個手持長劍點在他咽喉,又黑又瘦的年青人一臉壞笑的說。
這個人正是,他剛才還罵作毛都沒長齊的呂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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