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期期艾艾地問道:「還是老爺以為,妾身的性命並不重要,不如跟這個孩子一起死了算了?」
「你胡說什麼!」風伯陽神色變了又變,想了一番之後,對殷氏道:「的確,那丫鬟是我派過去下毒毒害那個孩子的。侯爺之死很可能是水氏族人所為,若是讓他們知道水氏還留下一個男孩,他們勢必又會借著這個男孩挑起一場腥風血雨。但是為了不逼得青笛狗急跳牆,我不能直接對付那男孩,只能下這種藥叫他慢慢死,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殷氏啜泣道:「我明白老爺的苦心,可是老爺就不考慮妾身的命了嗎?」
「那種毒對成年人的傷害很小,等那孩子死了,你都不會有任何事的!」風伯陽冷聲道:「別在無理取鬧,以後也別自作主張了!」
殷氏神色有些恍惚,冷笑了兩聲道:「是嗎?對了,妾身突然想到一件事,當年水氏究竟有沒有背叛老爺,想必老爺比誰都清楚。這個孩子本來就是老爺的親生骨肉,老爺卻都願意下狠手殺害他,又怎麼會想著妾身呢?」
「你以為我這麼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整個風家,為了風家的子子孫孫!」風伯陽又急又怒,對殷氏道:「枉你跟了我數十年,還不知道什麼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嗎?」
殷氏嘴角凝了一絲冷笑,從心底冷笑出來,冷的她自己都發抖。
「妾身知道了,」她再抬起頭來,已經換了一副面孔,不再傷心悲痛,而是一副後悔自責的摸樣:「是妾身魯莽了,竟然沒有想到這些問題。」
風伯陽見她不鬧了,自己也鬆了口氣,將她拉起來道:「無妨,日後想事情,要想的深一些。」
殷氏乖巧地點了點頭。
風伯陽見她這個樣子,也輕聲「嗯」了一聲。殷氏到底是個懂事的。
「好了,此事就此作罷,我也不責罰你了。」風伯陽頓了一下,又道:「聽說皇貴妃昨日來府中了?」
殷氏點點頭:「青笛把楚家那傻子哄得服服帖帖的,楚傻子把皇貴妃叫來敲打了妾身,說若是青笛姐弟二人出了什麼事情,勢必叫我們相府給個交代。」
殷氏故意強調了「相府」二字,風伯陽一聽,沉思片刻,道:「那麼暫時就先別動那個孩子了,等我先將侯爺的事情解決,再來處理他。」
殷氏應了一聲,又道:「老爺今晚要不要去妾身那兒?妾身準備了好些飯菜。」
「不必了,我最近很忙。」風伯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她這身端莊大體,卻嚴嚴實實的紫色長裙,還有額間細紋,已經絲絲白髮,都叫她情不自禁地想起沈氏軟香在懷的感覺。於是他便隨意找了個藉口拒絕道。
殷氏臉上露出悵然若失的表情,不過最終也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便告退了。
出了書房,殷氏臉色的失落便卸了下去,換成一副怨毒狠戾地模樣。她緊握得拳頭幾乎要將指甲握斷。
她殷氏,從來不是個願意委曲求全的女人,也絕對不會坐著等死。
*
青笛提醒了沈氏之後,便沒什麼其他的事情了,她想到昨夜銀面男與她說過的話,便拿著那本刀舞的書看了起來。這書上的招式看著像極了女子平常跳的舞,只是拿了一把刀而已,真的能防身嗎?
反正師父那人總不會騙她的吧,青笛這麼想著,便耐心地看了起來,看了一會兒又換醫書看。
約莫申時,外頭突然下起了雨,被風一吹,便從窗戶落了進來,把青笛手中的書都打濕了。青笛連忙起身關窗戶,可她的手剛碰上窗沿,便有另一雙手從外頭搭了上去。
青笛還沒看清那人是誰,便要回頭喊完殺進來。窗外那人也跳了進來,連忙對青笛道:「別叫喚,我躲一會兒便走。」
青笛聽見這聲音,便不喊人了,回頭對她道:「洛郡主,你來這兒躲什麼?」
「躲我爹的人唄,就你這兒最破最偏僻,爹爹的人絕對想不到我會在這裡。」洛彎彎不耐煩地擺擺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拿起青笛擺在桌邊的醫書扇著風道:「我給爹爹回了信,說風幼平這人是個人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嫁給他絕對沒有好下場,爹爹一聽,便叫我別留在相府了,趕緊回去。這不,他馬上就拍了幾個人過來抓我回去。」
青笛問她道:「那你為什麼不回去呢?相府這種充斥著腐臭味和陰謀的地方有什麼好待的。」
「好玩啊!」洛彎彎瞥了她一眼,道:「既然你這麼說,為什麼你還要留在這兒呢?你不是昨天就有機會嫁到楚家去嗎?」
「我自然是有我的原因,」青笛說著,上前把她手中的那本書躲了下來,弄整齊之後抱在懷裡:「別把我的書弄壞了!」
洛彎彎鄙夷地撇了撇嘴巴,鄙夷道:「小氣,不就一本破書嗎。」
青笛頓時就有些生氣,剛要開口反駁她,洛彎彎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青笛懷中的書,旋即驚訝地指著那本書道:「這書是誰給你的?」
青笛莫名其妙地看著她:「關你什麼事。」
洛彎彎指著書頁下角的紅色印章:「這個章我認識,這是我師父的書。」
青笛挑了挑眉:「洛陽那個白神醫的?」
「對,」洛彎彎點頭:「這是他手寫的書,全天下只此一本,都沒有給我,為什麼會在你這裡?」
青笛看她這幅如狼似虎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這本書搶著就跑。青笛連忙把書抱緊了些,道:「偏不告訴你。」
「你!」洛彎彎眯了眯眼睛,旋即點頭道:「好,不告訴我那就算了。」
那不算了還能怎麼樣?青笛不想與她多說話,拿著書進了裡間。
洛彎彎一個人在外頭挺無聊的,東翻翻西看看,發現了青笛忘記帶走的那本刀舞的譜子,翻來看了看,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嘴角輕挑,露出一絲瞭然的微笑,她已經知道這書的真正主人會是誰了,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他。
一直等到天黑,洛彎彎才從青笛的房間出去。
她剛走沒多久,銀面男便過來了,見了青笛便道:「你今日有沒有好好學習刀譜?」
青笛點點頭,問銀面男道:「要不然再去外頭比劃比劃?」
銀面男輕笑著搖了搖頭:「今天下了雨,樹林裡很濕,會弄髒你的鞋子。」
青笛笑起來:「那今日不學武的話,師父是要來教我什麼呢?」
銀面男掏出一大寶不知道什麼的東西,頓時屋子裡頭都蔓延開這玩意兒的香味。青笛吸了吸鼻子問道:「這是什麼?」
「叫花雞。」銀面男將那包東西遞給青笛,對她道:「皇城外頭的河邊已經有荷花打了花苞,這個時候的荷葉鮮嫩清香,用來做雞最好不過。」
青笛接了這包,打開之後便開間一層黑乎乎的泥團,不抬頭不解地看了一眼銀面男,銀面男示意她將泥團敲開,青笛便照做了。敲開泥團,裡面是包的嚴嚴實實的荷葉,再剝開荷葉,最裡頭散發著濃濃肉香和荷葉清香的烤雞終於露面了。
青笛開心地問他道:「師父,這是你做的嗎?」
銀面男搖了搖頭:「城外破廟裡一個乞丐做的,我隨手順了過來。」
青笛嘴角動了動,還是人嗎?乞丐的東西都順?
「不過我給他留了銀兩。」銀面男走到青笛身邊靠著桌子坐下,拍拍她的腦袋道:「吃吧。」
青笛也不跟他客氣,立馬拽了一隻雞腿咬了一口,頓時滿臉都是幸福的模樣,真是太好吃了!
她吃了好幾口,才停下來問道:「師父今夜過來,只是為了給我送只雞嗎?」
銀面男想了一下,拿出青笛之前給他的帶有荷花標記的玉佩,對她道:「我抽空去查了查這塊玉佩。」
青笛一愣,怔了怔神色問他道:「查到什麼了嗎?」
「我在玉市找到了做這玉佩的人,他說他也不知道這玉佩的真正買主是誰,不過敢確定,這是皇室旁系。」銀面男回答道。
「皇室旁系……」青笛一字一頓的說了這四個字,皇室殷族,相府之中,只有殷氏是某個掛名王爺的女兒,算是皇室旁系。
「蓮花……」銀面男捏著這塊玉佩道:「一般玉佩上的圖案,不是代表這塊玉佩主人的名字,便是代表姓氏。你可知殷氏的名字是什麼?」
青笛想了想,冷聲道:「菡兒,『菡萏』的『菡』,不正是荷花之意。」
「那麼差不多就是她了。」銀面男站直了道:「你小心些,殷氏雖說不算正統的皇室,好歹也是姓殷的,她不會那麼好對付。」
青笛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師父。」
銀面男點點頭,又道:「今晚難得清閒,早點睡吧,我也回去了。」
說完銀面男便要走,青笛卻出聲道:「師父剛才說玉佩上的圖案,不是代表這塊玉佩主人的名字,便是代表姓氏,那師父給我的這塊玉佩上刻的這隻鹿,又代表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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