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裳帶著刑部、大理寺、五城兵馬司、府衙的眾位大人到了安置易瘋子屍體之處時,眾人看到被激烈打鬥破壞的院落,以及地上大灘的血水,還有容安王府受傷的府衛們,面色更凝重了。
管家從安置風美人處急急跑來,步伐踉踉蹌蹌,一邊跑一邊驚喊,「世子,您快去看看吧,風美人她她」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她,也沒說出後面完整的話來。
眾人都看向這名管家。都知道,他是容安王府的老管家,容安王和王妃在世時,他就坐著容安王府的管家,這些年雖然葉裳紈絝胡鬧,但容安王府內院也沒亂了,井井有條,不得不說有一大半是這位老管家的功勞。如今讓他這般驚慌惶恐的樣子,眾人還真不曾見過。
葉裳倒是鎮定,看著管家道,「你慢慢說,風美人不是死了嗎?難道死而復活了?」
管家停住腳步,喘了一陣粗氣,白著臉搖頭,「不是,老奴早先去看時,她雖然死了,但還是個人,如今不知怎地,已然成為一副枯骨了,您快去看看吧。」
葉裳「嗯?」了一聲,「怎麼回事兒?」
管家搖頭。
葉裳看著眾人,道,「眾位大人與我一起去吧。」
眾人齊齊點頭。
一行人來到風美人的住處,蘇風暖早已經先一步躲開了,只葉昔一人站在門口,見到朝中諸多大人,他拱了拱手。
眾人也是知道這位是江南望族葉家的嫡子,雖然葉家世代不入朝,但地位卻是沒有哪個大家族超越得了,甚至當今皇族,都沒有葉家的底蘊。也都對他齊齊拱手。
葉昔讓開了門口,請眾人入內。
進了屋子,眾人自然都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然成為了一具枯骨的風美人,都齊齊驚嚇得變了臉色,有膽小的府衙幾名官員頓時軟了腿腳。
葉裳的臉色也有一瞬間變化,一雙眸子看著變成這副模樣的風美人冷了冷,回身對管家說,「怎麼回事兒?如實說來。」
管家此時已經鎮定不少,便將葉裳被晉王請去後,先是來了一批黑衣人,搶奪易瘋子屍體,與府衛們打了起來,葉公子回來,與之交手,那黑人領頭人對其下毒離開,葉公子祛毒,他帶著府中的大夫救治府衛時,忽然想起了這裡的風美人,過來一看,她已經被人殺死了,等葉公子將毒祛盡後,再來看風美人時,便是這等模樣了。將經過對眾人複述了一遍。
眾人聽罷,都覺得心驚,看向葉昔。
葉昔便又將黑手印之事與烈焰功之事說了說。
眾人聽後,都驚駭不已,沒想到江湖上還有這樣霸道歹毒的功夫,這和挫骨揚灰又有何不同?這具枯骨任誰都能看出來,若是手指頭一碰,就能散架成骨灰。真是太殘忍了。
葉裳拿過小錢兒畫的手印看了一眼,對面容久久驚駭的眾人說,「眾位大人與我一起進宮一趟吧,皇上此時估計也還沒歇下,如此驚悚之事,當立即報與皇上。」
眾人聞言點頭,這樣的事情,實在太過驚悚,是該立即報與皇上。
葉裳見眾人不反對,當即出了房門,與眾人一起,向府外走去,吩咐管家,備車進宮。
葉裳和眾人離開後,蘇風暖跳下房頂,蹙眉,「如此深夜還折騰去皇宮,他的身體哪裡吃的消?」
葉昔看了她一眼,「師妹可真是寵著他慣著他,將他寵慣的沒邊了。半步死的毒竟然也敢喝。你就不氣他一氣?竟然還好模好樣地由著他折騰?有這次保不准就有下次。以身涉險,他哪來的自信你一定能救了他?」
蘇風暖伸手揉眉心,「我自然是氣的,只是背後之人連你我都利用上了,可見其本事手段毒辣之心。若不儘快將之揪出來,怕是還有下一次,永無寧日。他也是迫不得已,才捨得拿自己下狠手。」
葉昔看著她的模樣,聽著她的話,嘆了口氣,伸手敲她腦袋,「師父告訴我們,無論什麼時候,任何事情,都不及命值錢。你學謀心之術,學兵伐之術,學權柄之術,學制衡之術這些東西,你每年來京,也都教給了他,難道你教他之前,就沒說師傅的話?」
蘇風暖無言地道,「說了。」
葉昔看著她說,「既然都說了,那如今他以身涉險,不是你慣的,便是與你學的。」頓了頓,他道,「我進京時,路上碰到了雲山真人,據她所說,你為了那株玉蟬花,險些被毒蛇咬,墜下萬丈山崖。這般不顧性命危險,可有想過你若是被毒死摔死?誰又護他慣他?」
蘇風暖一時沒了話,是跟她學的?她覺得頭更疼了。
葉昔瞅著她,又敲了她腦袋兩下,「從小到大,你便慣不會愛惜自己,他學你,也不奇怪。」話落,他道,「你回去歇著吧。」
蘇風暖搖頭,「我要去紅粉樓一趟。」
葉昔想起了離陌,沒想到他踏入京城,因此也丟了命,他點頭,「那你小心些。」
蘇風暖「嗯」了一聲,冷冽地道,「我倒想有人能夠截殺我,讓我也見識見識邪功劇毒。」話落,對葉昔說,「師兄現在就出府,悄悄跟上葉裳和那些官員,你的武功混進皇宮應該也容易,我還是不放心他進宮。」
葉昔嘆了口氣,「他沒那麼孱弱。行了,你放心去紅粉樓吧,我去暗中跟著他就是。」
蘇風暖躍牆出了容安王府,向紅粉樓而去。
葉昔也出了容安無府,追隨葉裳等人馬車之後,暗中尾隨前往皇宮。
已經深夜,街上無百姓走動,但巡城的士兵較晚上時多了三倍之多。
紅粉樓不管風霜雨雪,門口的大紅燈籠長年長夜地點著,只是今夜,往日絡繹不絕、客滿盈門的紅粉樓,今日也稍顯靜寂了些。
蘇風暖來到紅粉樓,老鴇立即迎上前,臉色不好,眼圈紅著,十分難過,「姑娘,您來了?」
蘇風暖點頭,「離陌安置在哪裡?」
老鴇道,「奴家帶您去。」
蘇風暖不再說話,跟著老鴇上了樓。
來到二樓一間客間,小喜站在門口,見蘇風暖來了,眼圈也紅紅的見禮,「姑娘,離陌哥哥死了。」
蘇風暖沉著眉目點了一下頭,小喜打開門,她走了進去。
離陌被放置在床上,周身血污已經被清洗,換了衣衫,臉也已經被洗淨,臉上一條細細的刀口子已經凝了血,僅剩的一條斷臂垂在身體一側。
蘇風暖站在床上立了片刻,當年他一條斷臂是因她失去的,如今性命也是因她失去了。她閉了閉眼睛,心裡難受到翻江倒海。
老鴇雙手從蘇風暖身後扶住她肩膀,低聲說,「人死不能復生,姑娘切莫傷心,離陌能為姑娘死,是無悔不惜的。姑娘如今是該想著查出是什麼人半途中截殺他,給他報仇。」
蘇風暖睜開眼睛,抿緊唇,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遞給老鴇,「漣漣應該在來京的路上,你今夜親自出城,截住漣漣,將此物交給她,讓她晚些時候進京,先去收殺手門。務必保全殺手門。」
老鴇驚訝,「這是殺手門的門主令?風美人給了姑娘?」
蘇風暖點頭,「風美人為了保全殺手門,將之交給我了。你要儘快出城,讓漣漣儘快處置此事。耽擱的話,保不准殺手門便被人傾覆了。」
老鴇點頭,「姑娘放心,我這就出城。」
這時,小喜上前一步說,「姑娘,出城的事兒交給我去吧。萬一再有人如截殺離陌哥哥一樣截殺媽媽,這紅粉樓便無人主事兒了。」
蘇風暖搖頭,「今日京中鬧出這麼多大事兒,背後之人要收拾收尾,暫且不見得會抽出空閒來。截殺應該不會。我另外有要事安排你。」
小喜聞言住了嘴。
老鴇拿著令牌轉身出去了。
蘇風暖對小喜道,「你去查查鳳陽,如今落腳何處,給他傳個信,讓他來這裡一趟。」話落,道,「要隱秘些,如今京中各處監察都極其嚴密。」
「是。」小喜應聲,轉身去了。
蘇風暖回身看著離陌,輕聲說,「我會為你報仇的。」頓了頓,她道,「親手手刃。」
小喜離開後大約兩盞茶,便回來了,凝重地對蘇風暖道,「姑娘,鳳少主已經出城了。今夜怕是抽不開身來找您了。」
蘇風暖看著他,「怎麼了?他出了何事兒?」
小喜道,「剛剛不久前,鳳陽少主接到消息,盤踞在京城方圓百里的鳳陽兩大分舵,被人一夕之間盡數挑了。死傷者眾,不計其數。」
「什麼?」蘇風暖頓時驚了,看著小喜,不敢置信,「確真?」。
小喜沉重地點點頭,「鳳陽少主大怒,剛剛出城。」
蘇風暖面色微變,今日京中接連出了這麼多大事兒,竟然鳳陽鏢局也被人動了手?且挑了盤踞在京城方圓百里的鳳陽兩大分舵?鳳陽鏢局盤踞京城多少年?根底極深,不說呼風喚雨,但也是縱橫黑白兩道,皇室都禮讓三分,就這麼一夕之間被挑了?
她當即對小喜說,「你留在這裡,密切注意京中動向,一旦有變動,立馬傳信給我。」
小喜立即道,「姑娘要出城?」
蘇風暖點頭,「我怕這又是一個歹毒謀劃,鳳陽如今定然氣血攻心,方寸大亂,他不能出事。」說完,她當即出了紅粉樓。
題外話
親媽:這是三更,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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