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真之馬 第一〇六四章 馬步雷勾

    第一〇六四章馬步雷勾

    紫噶葉默兒睜大雙眸，他驚怵地看著:隨著眾鐵騎武士呼喊威儀的號子聲，一輪輪高浪激越著馬步風雷的次第踏擄。

    哦，漸漸在眼瞳中變得黑暗、重濁、暴戾的鐵騎冰冷意志的滾河，劃颯流礫的酷痛磕碰。隨每一次鐵蹄烈性切削般的重踩，大地喧譁著黑暗土壤滾塵般的涌波……僅僅七匹馬的鐵蹄，頓時形矗磅礴山海的萬仞頂巔和萬丈深淵。

    因為挾動彪悍的馬力實物和豐贍施令的武志法咒，空間，物象江山頓時變得巍峨。

    馬，驚怵壁立，筋節迸芒。或聚滿勢能，堰塞河湖一樣，爆發只待微微旦夕。或響槌蓬動而起，汪洋浩翔著不竭的滾雷大鼓。或黑風灌來黑暗、濃濁的酷寒。或翻顛成瀾，或碎塵化作流凌河。或屈或直……動變一派森嚴。

    郊祭壇場上，這些縱情奔騰，肆意暴漲的馬步風光，遞變著無量生命任性蓬勃的身形能量。渲染虛風，飆態婉纏如那些搖馬成河的八色籠韁。

    「神聖的冰盧厝的太陽尊，

    就我一個感味滿全的疼痛，

    孤獨地清醒著。

    饒恕冰盧厝——

    一個叫紫噶葉默兒的司禮者。」

    司儀馬步渲染起來濃濁顛翻的波浪，馬匹傾斜姿態，身形搖晃著縱橫捭闔的勢能控。步履驚怵，張馳著黑暗輪廓帶來的步步施法，步步裂解。

    仿佛連根拔起的新禾一樣，從大地上觸發痛苦、被令咒逼仄著長出的火，從颯烈如刀的馬蹄上破碎和斷裂，這些曾祈禱的美好形物的存在，復蹈毀滅的結局，視之令人淒楚迷離。

    馬步風雷翻滾，明亮的火焰，仿佛明亮的血肉……紫噶葉默兒感到痛苦的靈魂，帶著自己痛達骨髓的身廓，無狀顛翻著。

    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馬步風雷斜掠的夯擊和烈味。當他竭力站起，伸手要像掰碎固體一樣，掰開那些馬步裁出來的風轍。才真正知曉:馬步司儀的質感和威力。

    「快停下這些奔馳的戰馬，不要踏擄祭禮司儀加持的火兆。不要破掉祭主堡珈珥加護郊祭壇場的火與光啊，也不能踩碎——被祭祀純淨手藝製作的、薰香的祭石、插花和鍍金高盞……也不能……」紫噶葉默兒努力站立，驅臂綻手，想要強力搬開風轍，他沖向郊祭壇場，舉起拳頭，烈性砸擊那些騁馬而來，堵路的鐵騎武士。

    他極力吶喊著，振臂著。感到喉嚨仿佛突然崩裂一樣，變得嘶啞失聲。飲噎、變調、撕扯的聲音。那樣陌生而可怖。因為不甘受阻，他強烈錘打著這些鐵杵一樣的、一座座鐵騎。

    但是，那些鐵雕一樣的高腳馬巋然不動。身形塊壘的固體烈性張威，形矗山崖。

    紫噶葉默兒空張著雙拳。他感到自己忽然變得何其渺茫，仿佛曠宇中輕浮飄遊的塵埃。

    空間那麼靜啞。唯有可用目光看見:火烈一樣燃燒的自己，在瘋狂掙扎，四處奔騰，撞擊著處處都是厚重壁壘的空間。

    一個鐵騎武士看著紫噶葉默兒，馭馬截住紫噶葉默兒的衝撞，道:「實話告你，在冰盧厝，司禮就是奴，在族法中還比不上一個鐵騎士奴的。我沒有用皮鞭子抽你，是因為一個侍奴說的話，還不值鞭撻。這就是飾尊不跟你說話辯事的真正原因。你懂了嗎？」

    只見紫噶葉默兒完全被激怒。他想要奪過那個鐵騎武士手中的皮鞭時，被司禮者嘏赫納維尼從地上爬起，猛烈拽緊。「紫噶葉默兒，冰盧厝俗語道:尊不在目，應猶在。你要記住:此時最痛苦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們三司禮哦……」

    紫噶葉默兒聽罷嘏赫納維尼的話，忽然止口。遂緩緩轉身，執握緊嘏赫納維尼依然痛顫的手，鄭重地道:「嗯，司禮者嘏赫納維尼，我……我知道了……」紫噶葉默兒悵惘地看向原始森林的方向，視域顯得一片無垠的空濛。遂猛地垂首，簌簌落淚。

    嘏赫納維尼本來還要說什麼話，終究還是痛苦地沉默了。他只是恐怖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雙臂舉起時，失衡蕩漾的手形，仿佛那些被馬蹄踏碎的、落墮的火焰。是的，唯有在心裡，那些可憐的火仿佛一枚枚落淀著的生命。

    此時，冰盧厝的郊祭壇場，帶有嚴格法程的馬步司儀，強硬地施展烈性錘擊的重蹄，冷厲形綻的屈折足弓，酷烈執行著冷凝目光下，按照武志司儀深邃審視的賁火流焰。

    馬步一經從大地吒起，就拔出一團湍急激怒的火蛇。那些被發冷酷咒連根拔起的火或光，雖然是飽和音素中的柔婉元音。但是，並不是相互形成聯誦。而是卓然獵戮的斷崖式抉擇。以剛決柔。不染情味，專司冷意森殺。仿佛萬化生命狀態都是被瘋狂切削中的有形固體。

    馬步激奮的風雷動變。風颯跳躍的烈性鋒刃。隨著黑暗翻滾的大地滾塵。郊祭壇場空間光感已經變化的黯淡下來了。只有光華淡薄起來的這個時刻，此時的郊祭壇場更像一片混沌的跑馬場。

    那些因為祭禮司儀被設置的各種儀禮方寸，瞬間已經變得蕩然無存。

    系掛著精緻籠韁，裝點起來的司儀高腳馬，七駿歡颯的馭風高濤，響頻隨馬步脈衝，一直遞增的武志勢能，步步高能。馬步踏碎祭禮石台和吉祥祭禮賁飾的精緻花卉，和諸多祭器。

    因為化煞帶咒，那些錦繡華飾的馬動態中，總是化步成刀，無視空間物質。遍撒的火破碎著，一經隨馬步爆閃，出現就是衰減。

    鐵騎總御洪煉達兒精敏目光持續明亮，帶有刻薄化煞的激烈剛銳。而唯有他，在武志化煞的馬步司儀中，因為可以形著神秘顯隱。所以，驅馬穿梭的動變瞬間，身形不拘一格，靈犀閃爍。仿佛卷繞濃烈風勢，立體翻滾在眾馬叢中的騰奮游龍。

    這正是七馬司儀中穿鑿顯密的武志主頻——馬步雷勾。而郊祭壇場上所有精準破解每一枚火、光、情、味、真的祭祀儀禮「種植」的痕跡，就是馬步司儀征戰的混沌江山里，徹透穿鑿的化煞利器。

    這些七馬七法者，一經每每歡顯一次巔峰領銜的馬步雷勾，颯意重夯的冷色鋒芒，以光刃破障的重襲，就是屢屢成局的威儀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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