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夠看見自己的感覺很微妙。白裙女人就像是沒有看見我一樣,手上拿著一盞的命燈忽然就滅了。
她面色變了變,然後對著我躺在地上的身體試探的說:"你離魂了?"
我當然沒有辦法回答,這和我們最開始商定好的發展的一樣。
鬼魂不讓人看見是看不見的。我不想被她看見,留了最後一點小心思。
白裙女人嘆了口氣,一把就揭開了遺照上面的紅布。
香爐裡面的香,呼哧一下子就燃燒了起來。
香火朝著我飛了過來,我正要躲避,但是令我詫異的是,那縷煙氣竟然沒有鑽進我的鼻子。
我剛好站在往外面出去的香灰上面。這是設計好了的,那個替死我的魂想要上我的身,只能從我站著到香灰路上走進來,其它的位置都是符。
香火繞過我,直接就往外面飄去。
我心道一聲來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陰風閃過,我反倒是感覺到一股親切。
心中發緊,它來了!
快速的轉過了頭,卻看見了讓我整個人發懵的一幕。
張開鐵青的臉,就距離我不到一寸的位置。
鼻子都快貼在了我的鼻子上,它不停聳動的鼻翼,吸食著香火。
出現的是張開,替死鬼是他?
我來不及震驚,想要鑽進自己的身體。
魂魄動念很快,但是鑽入身體的一刻,我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我竟然沒有完成回魂。
魂體直接從身體鑽了過去,根本沒有半點的停留。
白裙女人就像是沒有看見我和張開一樣,還站在遺照前面,手上抓著命燈。
按照我和她的商定,替死鬼出來以後,我立刻回魂,命燈就會點亮。這個時候她才會出手,否則她也不能確定萬一動手以後傷到我的魂魄。
張開詭異的嗬嗬笑了起來,鐵青的臉繞上了紅霧顯得格外的猙獰。
令我驚懼的是,他一步步走向了我的身體。
我咒罵了一句下意識就去咬中指,卻是沒有滲出血液,甚至沒有疼痛。
反應過來已經晚了,張開一點點鑽進了我的身體裡面,我的身體,猛的睜開了雙眼。
我愣然的看著這一幕發生,白裙女人手上的命燈,點亮了。
就在我以為張開將要對我動手的時候,沒想到他忽然一把伸出了手,死死的扣住了白裙女人的脖子。
白裙女人驚怒,卻沒有辦法掙脫,很快臉色就漲成了豬肝色。
沒有怨氣的鬼魂傷不了人,我心中焦急,但是沒有辦法去幫白裙女人。
難道張開真的就是我十四歲時候的替死鬼?但是這麼多年,他是怎麼活過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屋子裡驟然黑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對於我來說,就像是白晝一樣清晰。
張開的肩膀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上去了一個小孩子。
我整個人開始顫抖,小孩眉眼之間和我有八九分相似,整張臉蒼白的可怕。
就像是紙人一樣。它沒有看我,而是趴著張開的耳朵邊不停的吹氣。
張開抓住白裙女人的手因為這個動作,而鬆了一分,白裙女人癱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痙攣,吐出了白沫。
而張開,則是額頭上全部都是細密的汗珠。
這個時候,那些香火,也沒有進入張開鼻翼了,而是全部飄進他的肩膀上那個小孩身體。
小孩還是在繼續吹氣,我如此近距離的看鬼吹燈,雖然張開占據我的身體,但是那三盞命燈還是點亮的。
我恐怕誤會了,正主現在才出現,張開應該是因為其它原因才能上了我的身。
我忍不住就想要挪動腳步逃走,但是他忽然抬起頭,目光如鷹鉤一般射來,一股極度怨毒的氣息瞬間將我籠罩。
逃不掉!他現在占據掉我的身體的話,死的人就是我了!我額頭冒汗,但是瞬間想到了一個辦法。
心念一動,立刻飄到了占據了我的身體的張開身邊。
朝著他另外一個肩膀上的命燈,用力吹去!
張開一陣顫抖,脖子青筋鼓起,頭左右顫動。
小孩咯咯的笑了起來,我意識中竟然出現了恐懼的感覺,這是怨魂對於普通鬼魂的壓力。
它繼續朝著張開的肩膀吹氣,而我也沒有放鬆去吹另外一側。
張開悽厲的慘叫了一聲,定定的倒了下去,左右肩膀上的命燈同時熄滅,屬於張開的魂魄虛幻的從我身體掉了出去。我狂喜,猛的朝身體一衝。
魂體一陣暖意,回來了!
我立刻咬破右手中指,想要畫符收了替死鬼的魂魄。
但是令我驚懼不已的是,我的左手竟然失去了自己的控制,也是塞到了嘴角裡面,狠狠的咬下了一大塊指尖的肉,鑽心的疼,嘩嘩流下的血液。
我的左右兩隻手竟然勾勒出來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符文。
紅光一閃,符文刺向張開,張開魂魄猛的一陣顫動,然後化作了飛灰。
這個時候,白裙女人輕嚶了一聲,掙扎的從地上爬起來,我暗道一聲不好,剛要控制著身體往後逃開。
但是令我膽寒的是,我的腳,也有一隻不受自己控制定定的站在原地。
左手開始畫符,是散魂符!
我大叫一聲快跑,白裙女人面色驟然一變,猛的張開嘴,噴出一大口血霧,我看見一個猙獰的乾屍鬼臉撲向我的左手,我立刻用右手一把扣住了左手畫符的動作。
乾屍鬼臉猛的撲到了我的左手上,一口咬下大塊血肉,我疼的差點沒有昏死過去,鬼臉還要動,我這個時候感覺左腳能夠控制了,趕緊閃開。然後讓白裙女人住手。
她驚疑不定的看著我,脖子上還有清淤傷痕。
我面色蒼白的不知道怎麼解釋,但是感覺身體恢復了控制,又沒有什麼不適。
直到一直僵持到雞鳴破曉的時候,忍不住身體的虛弱,半跪在了地上,白裙女人立刻衝過來把我扶起。
抓了香灰給我的左手手臂止血。她的面色也很難看,不用我解釋,也知道是被鬼上身了。
但是它現在跑去了哪裡?離開了?
包紮好了傷口,我整個人都是虛弱無比,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屋子外面的忽然颳起了狂風。
天色瞬間就陰翳了下來。
轟隆的雷聲閃電,大雨傾盆而下。
咯咯的聲音就像是冰塊撞擊石子。被嚴重影響的視線盡頭,張開僵硬的身體,一步一步朝著我家走了過來。
張開不是魂飛魄散了麼?我死死的看著他,他機械的抬起頭,眼珠子裡面全是血紅。
白裙女人面色蒼白的說:"不好了,活屍沒了魂,要變僵了!"
聽到白裙女人的話,我來不及問他什麼是僵,強忍著左手的劇痛,從百寶箱裡面抽出了大把的符纂,沒有辨認,全部一把撒在了屋門口的位置。
剛才的香灰鬼路,一下子就被截斷了。
張開的身體剛好走到了符纂之外,定定的站在了原地。
兩隻腳不像鬼魂那樣飄起,鐵鑄一樣定住,血紅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我。
白裙女人面色蒼白,喃喃的說:"活屍丟了魂,你把他打得魂飛魄散!"
張開被攔在外面,白裙女人慘笑的說:"不簡單,紙仙一脈都不簡單,你什麼時候打散了它的魂我都不知道,初生牛犢不怕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我謹慎的看著門口位置不斷從外面變得焦黃的符,不安的問白裙女人難道現在張開沒有辦法收拾了?
雷聲閃電更加強烈了,就在這個時候,雨水慢慢的漫滿了院子,沒過了張開的腳踝。
浸透了外沿第一張符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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