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瞄了一眼停在路邊,那輛沉甸甸的四馭馬車,戲謔道:
「瞧鄒先生這副風塵僕僕的模樣,應該是從西域長途跋涉過來的吧。這馬車裡又載著些什麼寶貝,如此保衛森嚴還遮得嚴嚴實實,能否讓孤瞧上一眼,讓本太子開眼界?」
元智對於曹府是深惡痛絕,恨不能找到機會,來個抄家滅族而後快。
開春之後,該是對曹府收網算總賬的時候了。
國庫虧空,現在窮得四處打秋風,逼得他是大搞開源節流。
可曹府倒好,這些日子裡不知收斂,暗中活動頻繁,大把大把地花錢,四處拉攏朝臣,豢養死士,圖謀不軌。
經查,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四海錢莊,幕後老闆就是曹氏家族。
錢莊裡的這些金銀,便是曹氏走私軍械和戰備物資所得。
向敵人走私大型軍械和軍備物資,相當於資敵賣國,讓許多終晉子弟兵喪身戰場。
就在元智憤憤腹誹之時,鄒百川則陪著笑臉辯解道:
「太子爺拿小的開涮呢,這哪裡有什麼寶貝,馬車裡裝的可都是小人從西域一帶民間,搜尋購買來的當地工藝品、土特產等,上不了什麼大雅之堂,小的不敢拿出來,怕有辱了太子殿下的慧眼!」
元智則裝傻充愣,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鄒百川,十分不悅道:
「怕有辱本太子的慧眼?嘿嘿…你是在說孤沒見過大世面,沒去過西域,孤陋寡聞,或是怕孤當眾出醜,是嗎?」
這話說得已經十分刺耳,可沒待鄒百川出言再辯,太子更是臉容一斂,厲聲呵斥道:
「鄒百川,孤懷疑你車上藏有朝廷明令的違禁物品,來人,上車去打開檢查!」
「遵旨。」
千牛侍衛都下馬圍了上去。
鄒百川嚇得臉色大變,頭上汗如雨下。
娘哎,這馬車門一旦打開,所有的事情便要露餡了呀!
可在太子面前,再掏晉王令牌顯然是無濟於事,反而會惹得一身騷。
怎麼辦?
情急之下,他看到了正在關注事態變化的皇后娘娘。
她是救命稻草。
只見他卟通一聲跪在地上,向著太子磕頭泣聲道:
「太子殿下,小的說實話吧,這裡面是西域當地衙門官員,孝敬給曹府老相爺的一批貴重禮物,這…小的不敢有所怠慢,所以專程親自押送。」
「各地獻給曹相爺的貴重禮品…混帳…」
元智早已預料這廝會請出曹府擋箭牌,臉上卻裝出勃然大怒的樣子,一馬鞭子便劈頭蓋臉地猛抽下去。
鄒百川臉上立馬印起一道深深的血痕,半面臉陡然腫起,鮮血滲出。
他的演好苦情戲。
只見他乘勢在地上打了一個滾,才爬將起來,強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痛,又跪在太子爺面前。
「混賬玩意兒,身為曹府相爺身邊的幕僚,不能恪盡職守,且打著曹府相爺的旗號,在外營私舞弊倒也罷了,居然想將這賬,賴在相爺頭上。」
「曹相爺是何等人物,堂堂豪門貴胄,一等國公爺,豈會容忍這等爛事?你這混賬東西,實在是可恨,來人啊,將他給捆綁起來,帶回去送入詔獄審訊!」
幾名千牛衛士上前,像老鷹抓小雞般地將鄒百川提起來,四馬攢蹄地捆了一個結實。
車旁的十幾名押運衛士,早已是嚇得渾身發抖,跪倒在地。
千牛衛士衝上去,一個個全綁了起來。
「將這整車物品貼上封條,連同犯人一併帶回去送入詔獄,不得有誤!」
「遵旨。」眾衛士一擁而上。
「卻慢!」
一聲嬌喝從車窗里傳出。
只見皇后娘娘臉色陰沉,對著元智道:
「太子,鄒百川曾是本宮在曹府時的授學先生,而車上這些物品,也就是西域官吏們贈送給家父的禮物,有些違規但不算犯法,以本宮看就算了吧,反正時候不早了,咱們還得趕路呢。」
此話曹飛燕出口時,還算是非常克制的。
以她看來,太子純粹是小題大做,吹毛求疵,主要還是心裡過不了那道坎,千方百計地想要曹府難堪。
可這事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竟還當著她的面,豈不是連皇后娘娘的臉也一起被打了嗎?
別忘了,她曹飛燕是曹府大小姐,曹其昌是皇后娘娘的親生父親。
有道是不看尊面看佛面嘛。
皇后娘娘發了話,那就是懿旨,誰敢抗旨不遵?
元智聞言一個怔愣。
他也沒想到,皇后會當面給他難堪。
這是嚴重干政。
他可以不予理睬。
但轉眼一想,這個鄒百川是曹其昌豢養的走狗,曾經還是曹飛燕的授課老師。
而曹府又是她的娘家。
綜合起來,她出面阻止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並不是一定想與太子作對,干政。
「既然皇后娘娘下了懿旨,本太子就收回成命,給他們鬆綁,放他們入城。」
「諾!」
眾千牛衛士心有不甘地給這些人鬆綁。
元智登上車輦之前,給身旁的丁九擠眉弄眼地暗示一番。
丁九當然心領神會,他大喊一聲起駕。
待鸞駕啟動向前,他轉身叫來兩名千牛侍衛,面授機宜。
不一會,兩名千牛侍衛沒有跟隨太子鸞駕,而是重新入城,悄悄跟上鄒百川的車隊。
當元智登上車輦時,曹飛燕還謙意地說了句,「太子,你不會怪本宮干涉你理政吧。」
「哎喲,這話說到哪裡去了呀,這兒臣能理解,反倒是兒臣考慮不周,應該想到曹府是母后的娘家。」
說話時元智是一臉真誠,看不出一絲異常。
皇后聞言當然是很高興,先前干涉前她還是猶豫不定的,就怕元智硬扛,反而讓她下不了台面。
「太好了,那咱們就別再想這事,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好嗎?」
元智點頭稱是,回到原來位子挨著蘭妃坐下。
始終沒有說話的蘭妃,仍舊摟住太子偎依在他的懷中,仿佛這事與她無關。
驪山狩獵場。
這裡都是綠蔭草地,非常適合人散步遊玩。
元智陪著皇后和蘭妃她們,踏青、玩耍,大家非常地開心,就是碧玉她們這些宮女,也是開心不已。
大自然廣闊天地,魅力無限,不是深宮宅院裡可以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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