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嫁病公子 第六十二章若你是女子

    夜帝對一旁的安雨翎使了個眼色,安雨翎會意上前去代替桓青衣,將璃王推上高台。

    「璃王既感風寒,因在府中多加休養的,雨翎啊,替璃王取一件狐裘來。」夜帝愁眉不展的說道。

    「是,皇上。」

    安雨翎同一旁的女官送去一眼,那女官匆匆行禮後離去。

    狐裘取來,安雨翎淺笑著接過,欲親手為璃王繫上。

    安雨翎纖細修長的手有意的往璃王脖頸處靠攏,絕美的男子鳳眸一眯,伸出蒼白的手接過安雨翎手中的狐裘道:「勞煩安總管了,本王自己來吧。」

    安雨翎悻悻地收了手,薄唇微揚,朝著璃王一躬後退下。

    二人都心知肚明,也都是暗自猜測。

    安雨翎想一試璃王脈搏,證明心中所想,璃王又怎會不知。

    等一切就緒了,夜帝才吩咐道:「那狩獵開始吧。」

    這時候又有禮官匆匆忙忙上前,是因大軍突至趕寫出來的承辭。

    那禮官還沒來得及開始宣讀,明黃色衣袍的太子便從高座上走至紅地毯中,一撩起衣袍跪地。

    「父皇,大軍遠道而至,護國將軍和諸位將軍大都累了,這次狩獵就由兒臣打頭陣吧。」

    俊逸的男子薄唇輕動,狡黠的鳳目微低垂下來。

    夜帝摸著下巴凝著卿灝道:「灝兒既然願打頭陣朕豈能不准,那諸位愛卿誰願意同太子參與今日的狩獵?」

    如此一來顧九算是懂了,這三日她都得在這北城皇家狩獵場度過了?今日是太子,明日便難保不是慕長安,不是孤蘇羽了,只要「靳南衣」不被揪上去就好。

    「玩點有意思的吧,總是那幾人上沒意思,朕方才想,這三日四大國公,還有六部的,甚至翰林的都要派人出來。」

    卿夜闕拍著龍椅扶手說道。

    在座諸位一聽都紛紛議論起來。

    「皇上,幾個國公都不參與了吧……」慕後鳳眼一眯,在夜帝耳邊柔聲道,各自府中的實力自然是不可透露的,倒是這卿夜闕竟是一時起興提出這種提議!

    夜帝眉頭一皺,轉眼望向各個國公,沉聲道:「便依皇后所言。」

    這時候有個老臣站了出來:「聖上,太子,老臣有個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愛卿請講。」

    「不若趁著將軍們歇息,中書門下三省六部、翰林院還有其他幾個院都參與進來,選年輕力壯的數人,然後來一場比試如何。」

    夜帝摸著下巴,瞧了一眼已開始議論紛紛的諸位大臣道:「朕覺得這提議甚好,不若就這麼決定吧。」

    一旁的一個老臣也笑道:「聖上,任何比試都應有獎有罰。」

    「即是比試,自然是要獎罰分明,那各院都去準備一下吧!」夜帝大笑道。

    滿座一聽聖上定了獎罰,自然更重視起來。

    「如此便讓六部和翰林的人都去準備準備。」太子同夜帝和諸位大人謙和道,袖中的手卻是緊握,和一群不懂騎射的人比試又有何趣味可言?

    六部和翰林的一把手們都慌了神,尤其是翰林院這頭,都是十年寒窗苦讀考出來的文人,又如何懂那些貴族的騎射之術?

    翰林這邊也無疑是要墊底了。

    六部里大多數人也如是想到,翰林的文弱書生又有什麼好比試的?

    有的一輩子都不曾摸過弓箭的。

    「每部派出四個人,那諸部的大人速速去理了名單來吧。」禮官瞥了一眼太子陰寒的臉,擦了一把汗水後說道。

    顧九重重的擱下酒杯,還真是能折騰,折騰的翰林院的弱文官們都參與狩獵了,也不知這獎是什麼罰又是什麼?

    六部詢問完了,禮官拿著筆紙去詢問翰林院的葉大學士,葉大學士抬眼一掃前排坐著的都是幾個弱不禁風的身材矮小的學士。大學士臉一紅,心裡頭頗覺得堵得慌,再往後頭一望,瞧見中間一排坐著的個子高。

    「就他們四個了!」葉大學士隨手一指道。

    那禮官忙上去登基名姓。

    大學士隨著禮官走近了才瞧清這四人是誰:古雅、歸冉、於思賢,還有一個是正是靳南衣。

    葉大學士也訝了一下怎地隨手指就是他四人,還有,這「靳南衣」怎麼跑到這裡坐著了?身為翰林學士怎麼不坐到前排去?

    「大學士,可定下來了?」禮官問道。

    葉大學士目光在「靳南衣」身上掃了幾眼,個子倒是夠,就是這身子聽說不行,這一時半會翰林裡頭也找不到同他一般個頭的了,進去充個數吧。

    「就他們四個了。」大學士摸著下巴道。

    於思賢、古雅等人凝著寡月又瞧著禮官,眼睛眨巴了數下,大學士確定要「靳南衣」去狩獵?

    「名字一寫就不得更改了,翰林院自求多福了。」禮官說道朝著大學士一鞠躬道。

    「你們四人中有誰從來沒有見過熊、虎、鹿?」大學士沉聲問道。

    「……」

    末了,寡月一人舉手。

    寡月訝了一下,瞥眼瞧了一眼身旁的於思賢,有些小吃驚。

    「你們四人中誰從來沒有碰過弓箭?」大學士又道。

    末了,又只有一人舉手,還是陰寡月……

    寡月又下意識地瞧了眼於思賢,這會兒不光是吃驚了,還帶著一絲小鄙夷。

    「罷了,罷了,靳學士進去充數吧。」葉大學士擦了擦額際本沒有的汗說道。

    這一說四周聽到的都笑了。

    隔著不遠不近的顧九雙手緩緩的爬上額頭,神色難看至極……

    這時候有一個公公急急忙忙上前來道:「翰林院的人隨咱家去換衣。」

    四人隨著那公公退下。

    將一身官府換去,穿上戎裝,於思賢詫異地凝著寡月道:「哇,想不到靳兄看著柔弱,還挺有料的!」

    於思賢這麼一說,其餘二人都瞧了過來。

    陰寡月「唰」的一下紅了臉,快速的將手中的腰帶繫緊,又系上一個公公遞來的玄黑斗篷。

    「這走出去,不曉得的人還真以為你是武將出生呢!」於思賢也換好衣服,手搭在寡月肩膀上,攬過寡月出了衣室。

    寡月臉更紅了些兒,不置可否。

    等衣服換好,六部翰林的約莫二三十來人站到紅地毯上給皇上行禮。

    四周又傳來了嘀咕聲。

    「想不到兩個蕭大人都參與了。」一女眷說道。

    其餘的女眷也瞧了過去。

    「咦,哎呀,那個是靳學士嗎?嘖嘖嘖,我真認不出來了。」一個女子大吃一驚說道。

    接著眾女子都瞧過去,尋那「靳南衣」。

    「哎呀,本小姐可尋了好半天,想不到就是一開始瞟眼過去最俊的那個,真是人靠衣裝,這樣一身戎裝還真以為是武將世家出身呢!」一個嬌滴滴的世家小姐柔聲嘀咕道,末了竟是宮扇掩面,羞答答的笑起來。

    「確實沒有認出來……」這時候有許多女子都嘀咕道,不是說那靳家子,是個病弱的嗎?看著是清瘦了些兒,可能是真有痼疾吧,倒是真糟蹋了這一副好皮囊。

    「真看不出來這麼俊逸的人兒,被傳是個短命的……」又有人笑道。

    這時候又有一個人湊過來說道:「聽說他只有幾年可以活了,連白馬寺的溯雪大師都只能續命。」

    「你又聽誰說的?」有女子柔聲問道,突然生出一種奈何英雄總陌路的感概,這也是藍顏薄命吧。

    「京城誰不知道啊。」

    「你小點聲,他未婚妻就在後頭坐著呢。」

    這時候周圍人的目光都投向顧九。

    顧九低垂著頭,微抿著薄唇,也不抬眼瞧那些女子,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

    心中卻是無語至極,這些流言也傳的真快,白馬寺溯雪大師給那人續命的事情都被人傳了出來……

    見顧九如斯淡漠神情,女眷們都不說話了。

    倒是那些將軍那處又起「爭執」。

    「看來翰林院果真無人了。」

    那男子薄唇微揚,輕笑道,唇角滿是嘲諷。

    翰林院的四人都望向孤蘇郁。

    眾人心中清楚,孤蘇郁說的是「靳南衣」。

    「咔擦」一聲聽到一聲杯盞被捏碎的聲音。

    紅袍銀甲的男子手中的杯盞被捏碎了。

    「葉將軍你怎麼了?」一旁有將軍小聲詢問道。

    慕長安聞聲也朝夜風望去,似是想到什麼,眉頭一皺。

    「罷了,無事,別大驚小怪的。」慕長安沉穩地開口朝諸位驚訝的將軍說道。於是眾位將軍停止了議論。

    聽人說靳南衣救了葉將軍一命,孤蘇郁微勾唇角,想不到那段時間靳南衣竟是隨大雍的軍隊去了西涼。那麼這段時間長安又發生了什麼有趣的呢?

    寡月目光在孤蘇郁身上停留了片刻。

    孤蘇郁能感受到那目光之中的情愫,是恨,剝筋剔骨的恨意……

    真有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翰林學士,他有什麼資格恨他?

    靳南衣連傷他一根頭髮的機會都沒有!

    不。

    孤蘇郁身子一震,似乎是想起了那日顧九落崖時候的密林處,這「靳南衣」的反常之舉,他不是不能傷他的……

    他身負極深厚的內力,這絕非是一朝一夕而成的!

    靳南衣……

    孤蘇郁抬起陰寒的鳳眼,黑袍中的手緊緊地握住。

    「咳咳咳,父皇。」安靜地高台傳來一聲少年虛弱的聲喉。

    「璃王有何提議麼?」夜帝聞聲望過去。

    「咳咳咳,父皇,這些翰林院中人肩不得挑手不得提的,這樣的比試缺乏公正,兒臣提議將這三十三人分成三組,兒臣與太子還有慕將軍的人各帶十一人,這樣既能選出最優勝的將軍,又能選出狩獵最多的小組,這樣來比誰如何?」

    「本相覺得璃王的提議甚好。」璃王話音將落,謝相忙說道。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太子卿灝也站了出來道:「兒臣也覺得二弟此提議甚好。」

    卿泓與卿灝的目光一瞬交鋒,這倒是他兩兄弟初次達成某些共識……

    「哦,難得你二人如此達成共識,哈哈,傳護國將軍。」夜帝更是難得心情大好,摸著下巴大笑道。

    ——

    「護國將軍意下如何?」夜帝笑道。

    「臣絕無異議,葉將軍和孤將軍都可任憑皇上和太子吩咐。」跟了他十幾年的大將董光如今在駐守西涼,如今他的心腹也當屬葉風了。

    「璃王這裡呢?」夜帝偏頭望向卿泓。

    「桓青衣。」璃王喚了一聲,又不適地咳嗽起來,他同身後的黑衣人道,「青衣,你去吧。」

    ——

    等桓青衣、孤蘇郁和夜風站到紅毯之上的時候,禮官將人屬分配了一下。

    工部四人打散了分到三組。

    第一組是禮部五人、戶部五人加工部一人;第二組是兵部五人、吏部五人加工部一人。第三組是刑部五人、翰林四人加工部兩人。

    禮官為難的瞧著桓青衣、孤蘇郁和夜風三人。

    「三位大人您看要帶哪一組。」禮官頗為為難,到底是該將翰林的人打散了放到三組的,可翰林的人死活不同意打散。

    「翰林的人由本將來帶。」一身紅袍銀甲的男子上前沉聲說道。

    禮官擦了把汗水,上前去復命去了。

    「如此定了便開始吧。」夜帝說道看了眼天色道:「今日一場一個時辰後天也該黑了。」

    戰鼓一響,三十多人上馬。

    夜風領著十一人朝著密林走去。

    時隔一年後,與夜風這麼近的距離,寡月無疑是欣喜的。

    對於夜風有意無意的投來關切目光,他都目光溫柔的回應著。

    在入林的時候寡月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朝他射來,他下意識地回頭就對上蕭槿哀傷的眉眼,他眉頭皺了一下,卻見那女子已策馬入林。

    他眉頭深深一皺,倒不是因為蕭槿,而是方才他感受到還有人注視著他的。

    這裡耳目眾多到底不是一個交流的地方,他與夜風還是不得走得太親近了。

    進林後夜風象徵性的問了一句:「你們中有誰沒有碰過弓箭的?」

    寡月紅著臉雙腿一夾馬腹出列。

    夜風餘光一瞥,額際一滴汗水滑落,末了,咳了一聲,紅著臉道:「只有他一個嗎?」

    其餘的人都搖搖頭。

    「咳咳,那靳大人跟我來,其餘的人都跟上,狩獵林之中羽箭無眼,大家都別受傷了!」夜風厲聲吩咐道。

    進林深處一里路後就能見走獸,所以這外圍一里路上到底是安全些的,進了林子就難說了,那飛箭無眼,可不是說著玩的。

    夜風拿起馬鞍一旁的一副弓箭,因他是將軍身份特殊,馬鞍旁有兩副弓,背上更背著一副良弓。

    「這樣持弓。」夜風做好架弓的姿勢,寡月也拿起自己的弓試了試。

    「弓架要臥牢,箭要對準你要獵殺的東西,估摸好射程還有你的行馬速度。」夜風繼續說道。

    如此邊走邊說,沒過多久就已進了狩獵林一里內。

    「大家小心,都跟緊些兒!」夜風說道,「爾等若是要分開,兩人一組,不得分散,狩獵林大,若是一人出事都要快速通告,你們馬鞍箭袋裡有信號彈!」

    如此兩兩組隊,都散了,原地剩下寡月、夜風還有歸冉和刑部的別韞清四人。

    別韞清微抬起冷凌的面,凝著歸冉沉聲道:「歸侍講,靳大人不會騎射,那你便隨本官一處吧。」

    別韞清說完轉身策馬離去,他為刑部侍郎居三品品階同陰寡月一樣,所以他對歸冉可自稱本官,無需多顧及禮儀。

    歸冉瞥了一眼寡月,似是眉目一沉,跟著別韞清一道去了。

    只有兩個時辰,眾人心裡都清楚時間緊迫,況且熬到現在未曾用膳,眾人體力都有限。

    見人都走了,寡月才道:「你累不累?」

    夜風知他的意思,搖搖頭道:「不累,不過是趕路而已,路上都有休息,走吧,跟著我進林。」

    「嗯。」寡月一夾馬腹跟了進去,再往裡頭走些,寡月就能瞧到一些灰色的兔子。

    夜風每每一張弓便是百發百中。

    末了,夜風轉頭望向寡月,狐疑道:「你怎麼了?如何不張弓?」

    寡月僵硬的手動了動,下意識地去摸弓,卻發現只有弓,箭袋也不知道落在哪處了……

    寡月尷尬一笑道:「倒是天不讓我殺生……」

    夜風勾唇將馬鞍處的箭袋遞與陰寡月道:「不,你必須得會。」

    「身為男子又豈能不懂騎射,倒是糟蹋了這一身戎裝。」夜風笑道。

    寡月不置可否接過夜風朝他扔來的箭袋。

    「嗖」的一聲,似有一物從林間而過,夜風是何其靈敏之人,耳朵好一瞬便辨別了方向,鷹勵的鳳眸一掃,朝著東方一望。

    寡月也非一般人,聞聲望過去,竟瞧見一隻梅花鹿的身影。

    夜風厲聲一吼道:「追!」他已策馬奔了過去,手中的弓早已已架起。

    已然驚動了那隻路所以就只得追。

    寡月反應很快,腿踢著馬腹,一邊架弓——

    坐騎的速度很快,寡月將弓拉到最大的限度,心中已估算好了射程。

    「嗖」的一聲,那箭羽劃破氣流的聲音從夜風耳邊划過,夜風訝了一下,偏頭回望陰寡月,他本能的反應是:到底是第一次拿箭的人,這麼遠的射程也敢挑戰。

    正當他勾唇回望,哪只可能早就已經「逃逸」的鹿時,卻發現,百米之外那綠影斑駁之中,愕然躺著一隻梅花鹿。

    夜風小吃一驚,眉頭一皺,駕著馬朝那鹿而去。

    一件射中下頸!

    這無疑讓夜風又吃一驚。

    夜風轉身下馬,想瞧得更仔細一些,那肚子還在起伏的梅花鹿確實是被射中了下頸而死。

    陰寡月不光是在這麼遠的距離射死了這隻鹿,也完全考慮到了這副鹿的皮毛,他難以想像他是如何從那個角度射中梅花鹿的下頸的。

    方才夜風就在計較,從他的未知若是射中了鹿的肚子,好好的一塊鹿皮也終究是有了缺陷的!

    這人倒好!


    陰寡月不疾不徐的跟著夜風而來,一箭射中,卻沒有開心,很漂亮的一隻鹿,那溫柔的眼神讓他心痛,可是他卻一箭送它歸西。

    不可否認,一開始的時候,他看中了它的皮毛,想著可以給九兒做件禦寒的裘袍,可當箭射出去他才反應過來,這裡不是山野,不過是皇家的狩獵林,飼養著無比可憐的「寵物」。

    「沒有想到這開門紅是新手獵的。」夜風笑道。

    寡月勾唇一笑,這時候就瞧見兩個侍衛騎馬朝這方走來,他們要拖走這隻鹿,可是放下他們遠遠的沒有瞧清到底是誰射中了這隻鹿。

    夜風凝視一眼寡月沉鬱的鳳眸,突然間懂了什麼,轉身上馬。

    那兩侍衛上去脫路,瞧見了鹿側頸下的箭羽訝了一下,這也太厲害了吧。

    再一看是慕營將軍特備的紅色箭羽。

    「就是說麼,你眼花了,怎麼可能是那個大人射的,這箭就是葉將軍的。」一個侍衛同另一個侍衛道。

    「可是方才他們二人都張了弓啊,而且,我看到……好像……」另一個嘀咕道。

    「你也知道是好像!抬鹿吧。」

    當這梅花鹿被抬上去的時候,大臣們都訝了一下,這才半盞茶的功夫就抬上一隻鹿,這是今次狩獵的「開門紅」啊。

    一般皇狩是最重視「開門紅」的,眾位大臣都嘀咕道。

    夜帝摸著下巴道:「這是哪隊何人所獵?」

    那抬鹿的侍衛道:「是葉將軍的紅羽箭。」倒是答的滴水不漏,也沒說是誰獵的,倒是連著這兩個侍衛都不知自己有沒有瞧清楚。

    「葉將軍?護國將軍營的嗎?」

    「回聖上正是護國將軍營葉風葉將軍。」那侍衛答道。

    夜帝摸著下巴道:「不錯,大雍有此虎將可喜可賀,希望今日皇狩能獵到更多大物,夜裡的篝火盛會,愛卿們也好盡興!」

    如此一來滿座的人都大笑起來。

    顧九倒是同這夜帝想得一樣,男人們便多獵些吧,這樣她就有口福了,篝火盛會,這自是不錯的,烤活物,還是大雍皇宮御膳房的廚子烤的,肯定沒話說。

    肚子咕咕叫了幾聲,顧九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一天沒正經吃東西了,她面前的茶果六塊也只剩下一塊了,她下意識地瞟了眼一旁的其他女子面前的茶盤,多數是六塊未動,也有的還剩四五塊。

    終究是學不來那些大家閨秀的樣子。

    顧九瞧了眼日頭,還有一個多時辰,這一塊茶餅怎麼夠她撐過去?

    又過了很久很久,顧九已看到西邊泛紅的天際,還有半個時辰天就要黑了吧?但願陰寡月傻人有傻福……

    顧九隻覺得腿軟,渾身乏力,跪坐著這麼久了,大夥都不累嗎?她好想坐皇上坐的高椅子,或者璃王的大輪椅都可以……

    「咕咕……」

    顧九下意識地低頭發現,卻察覺到不是自己肚子在叫,她一偏頭,瞧見謝光嬋微醺的面,秀眉抖了抖。

    謝光嬋薄唇一抿,羞得低下頭去。

    顧九正搖頭,卻聽到滿座又傳來一陣唏噓聲,她一抬頭就瞧見遠處一人扶著一人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高座上的夜帝問道。

    「回聖上,蕭侍郎受傷了!」

    「哪個蕭侍郎?」

    「女的。」

    這樣一說,蕭太傅也愣了一下。

    夜帝遲疑一瞬後趕緊道:「快傳太醫。」

    太醫與醫女已經趕過去了。

    原是蕭槿肩膀受了一箭,問具體發生了什麼卻沒有人知道。

    「箭呢?」夜帝問道,人已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滿座的官員都是一訝,只當是夜帝因著受傷人是蕭槿又是蕭太傅之嫡女才這麼緊張的。

    「回皇上,那箭是尋常的箭沒有標示。」一個侍衛上前來道。

    「將蕭大人的傷趕緊包紮好,朕一會兒問話!」夜帝的面色十分難看,若是有標示還可知是無意的,沒有標示不就表明是故意而為?

    竟然有人想到殺蕭槿!

    高座上明黃的衣袍的青年袖中的手緊握。

    「皇上……」禮官喚了一聲,想問皇上這狩獵還繼續嗎?

    果然回過神來的夜帝瞧了一眼天色道:「這天也將黑了,提前鳴鼓吧!」

    轟隆的戰鼓的響起。

    林中。

    夜風與寡月在林中騎著馬,箭袋中的箭已所剩不多了。

    「我無話了,你這哪裡像新手,新手一出手就是麋鹿貂子。」夜風搖頭苦笑。

    寡月沒有回夜風的話,此時天色將黑了,林子裡頭尤其暗……

    「這是哪裡?」少年沉鬱的聲音響起,把夜風都唬了一跳。

    夜風環視一周,也發現此處上次去歲同孤孤蘇郁比試的時候他也沒有走過。

    「咦,我不知道呃,這是哪裡?皇家狩獵林裡頭還有這樣的地方?」夜風狐疑了一下,看著眼前豁然開朗的視野,「也許我們已經走很遠了……」

    再環視一周,夜風騎著馬原地打轉道:「完了,我都不記得原來的路了!哎,都怪那該死的雪狐!」

    「噓……」一身玄黑戎裝的男子低聲道,雙耳微凜,似乎能聽到水聲,是林中泉水的聲音,這裡有水便不會不是絕路。

    末了,寡月朝夜風笑道:「我早說過雪狐是有靈性的獵殺不得。」

    「該不會是遇上什麼妖魔鬼怪了?不會是妲己變得吧?」夜風回頭朝寡月道,末了大笑出聲。

    寡月白了夜風一眼,不過是只狐狸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我們回去吧。」寡月說道,「時候不早了,一會兒就該結束了……」

    「誰!」

    少年雙耳微凜,猛地回頭,望向身後的林子,入眼的卻是一野綠色,哪裡有什麼人影?

    夜風又是一駭,凝著寡月道:「你這一驚一乍的……」

    寡月沒有理會,微閉目,方才明明聞到一股血腥味,還聽到了枝椏輕微斷裂的聲音。

    「回去吧。」末了,寡月輕聲道。

    夜風湊近了些道:「你知道路?」

    寡月搖頭。

    夜風臉垮下來。

    「找找吧,你是將軍,你自然能找得出來。」寡月雲淡風輕的說道。

    夜風白了某人一眼。

    ——

    狩獵校場。

    「回皇上,葉將軍和靳大人不知所蹤!」

    「……」

    滿座又是一陣議論聲沸騰。

    顧九就只差從座位上站起來了,好在她跪坐了一日腿都軟了起不來身。

    「確定他們是在一起的嗎?」這時候慕長安從座位上站起,朝那侍衛問道。

    「卑職瞧見夜大人與靳大人跟著一隻受傷的雪狐,跟了一段路,卻跟丟了。」那侍衛再說道。

    「再找!」慕長安通那侍衛說道。

    在座的人一聽是追著雪狐的時候,都不禁訝了一下,郎凌霄和慕後的神色也變了。

    無疑女子最青睞的便是雪狐的皮毛,雪狐的皮毛與白狐的不同,它不是白的,而是銀白的,還帶著一層罕見的光澤感。

    倒是可惜了……

    女眷們都如是想。

    郎凌霄更是神情黯淡了不少,這雪狐若真是獵到了,她想方設法求過來便是,竟是讓跑了。

    遠遠的又聽到一陣馬蹄聲。

    「是葉將軍和靳大人!」

    有人高呼一聲,聞聲望過去,顧九不安的心也定了下來,不遠處的於思賢也長吁一口氣……

    慕長安最先迎了上去。

    寡月和夜風沒料到所有人都回來了,肯定是有戰鼓和烽火的,這戰鼓是整個狩獵林都會聽到的,就算沒聽到戰鼓,烽火也是該看到的,他們竟然渾然不覺……

    他們到底是迷路去了一個什麼地方?寡月眉目低垂,深邃無比。

    「回來便好。」夜帝說道,「眾愛卿女眷先行回營,準備夜裡的篝火盛宴。」

    這一聲如同大赦一般,顧九長吁一口氣,隨著眾人道:「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台上,璃王卿泓咳嗽數聲朝夜帝道:「父皇,兒臣身體實為不適,今日的篝火盛會兒臣便不參與了,望父皇見諒。」

    夜帝面色一沉,許久才道:「那璃王便退下吧。」

    「兒臣謝父皇。」卿泓柔聲道,聲音有些輕微發顫,青衣趕緊將卿泓推到一邊些,讓出道來讓夜帝和慕後等人做退。看來夜帝對蕭侍郎受傷之事,對他不是沒有懷疑的,蕭槿,似乎他忽略了蕭槿入朝為官的緣由……

    想到這裡卿泓鳳目一眯。

    皇上離席之後,眾臣才做退,禮官們忙著清點方才三組所打的獵物。

    顧九終於得以喘息,站起身,又差點再跪坐下去,她想她不能立刻起來,又在坐榻上坐著揉了許久她的傷腿……

    偏頭,她就瞧見謝光嬋也還坐在那裡,也似乎是在揉腿,只是人家文靜內斂,沒她那麼動作大。

    顧九發現她一直盯著某處,她順著謝光嬋的目光望了過去,眸光一滯,心頭一緊。

    璃王被青衣推著上了御賜四輪的華麗馬車,這是因上次璃王平瘟疫立功後,皇上賞賜的。

    青衣十分麻利的將璃王抬上車。

    車門被關上,隔絕了外頭人的視線,車夫上車,四輪車緩緩駛動,出了人們的視線。

    這車從城北一直到璃王府門前才停下。

    青衣又熟稔地將璃王抬下車,直推著璃王朝琉璃殿而去。

    一路的宮人行禮都被無視。

    青衣推著璃王直接進殿。

    「都退下。」

    殿前的人都被喚走,「嘭」的一聲大門緊閉。

    青衣將璃王推到內閣,一身紫色錦袍披散著髮髻的少年赤著腳迎上前來。

    「王爺……」

    淵已有許多日沒有見到卿泓了。

    凝著卿泓已漸漸喪失血色的臉,淵啞聲一喚:「王爺,您怎麼了?」

    「不礙事……」卿泓說道,又同身後的青衣道,「青衣,不要再逗留了,快去別院。」

    這一聲吩咐竟是讓青衣和淵都是一驚。

    「是。」青衣不敢違背命令,又擔心王爺的身子。

    淵卻是趕上來:「王爺,您,您受傷了……」

    卿泓將淵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移開。

    「淵,我不礙事,你無需擔心。」說著催促著青衣離開。

    青衣從密道而出,走出密林又是一輛並不華麗的馬車。

    琉璃殿中,淵卻是一臉的困惑,他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卿泓……

    在以往的歲月里,卿泓是從不願意瞞著他什麼的……

    而今日,他受傷了,卻不願意向他透露他為何受傷。

    而且這半月里他去了哪裡他都不知道。

    想到這裡,淵竟是平生初次生出一些困惑來。

    他抬眼想看看窗子外頭的世界,卻是一眼的黑。那窗子都被密封著的,他又如何能看到外頭的世界?

    他只是想了解一個人的全部……為什麼,不可以……

    卿泓,他又是為誰而緊張,為誰而激動著?

    他這一生接觸過的人,就只有一個卿泓啊……

    淵「騰地」一下跌坐在地,屋內書案上的畫稿落地。

    一副絕美的牡丹緋衣圖散落在室內的地面上,簌簌無聲。

    ——

    「快點,青衣。」

    車內璃王吩咐道,車外一身車夫裝扮的青衣猛地趕著馬車,心頭的不解都要衍生成一種怨念了……

    王爺,你何苦……

    王爺莫非?

    青衣打了一個寒噤,不敢再想下去,溫柔的目凝著前方的路,心中卻有些不平靜了。

    車至城南別院處停下,管家聽到聲音立馬迎上來。

    馬車進院後,管家立馬關上大門。

    「人醒了沒有?」一下車卿泓便問道。

    管家自是知曉主子問的是誰?

    「沒……還沒。」管家低頭說道。

    「快帶我去。」卿泓吩咐道,自己已去轉車輪子。

    青衣忙推著車,管家走在前頭。

    從青石台階處,一樹海棠花影處,就能看清那屋內的燈火,鏤空雕的梨木大門,屏風遮擋在榻前,卻看不清榻上人的臉。

    「阿七……」少年一聲喟嘆,手一揚示意身後的人停下。

    「主子,你的傷口還沒有上藥!」青衣掙扎著說出自己心中想說道呃話。

    「不礙事,我自己來,屋裡有藥。」卿泓說道,兀自轉動著車輪,朝著將將由管家打開的門而去。

    管家退下,青衣站到了院子中。

    卿泓掩上門,朝著床榻移動去。

    四頁屏風,他長長的身影贏在上頭,身影一轉又朝床榻那處傾斜而去。

    榻上的男子睡得安詳,一身妖冶緋衣退下,只著了白色的中衣,絕美的面容上眉目深凝……

    泓……

    一聲囈語,讓榻邊少年一震,不知是沒有聽清,還是沒有刻意在意,輪椅上的少年徑直的執起榻上男子落在被褥外頭的手,掩蓋在被子底下……

    夢中喚著的除去親人,還會有什麼人?

    他知道自己曾在夢中喚過三兒。

    方才他定是聽錯了,或許只是一個單音節的字,沒有任何意義……

    輪椅上的少年雙頰升起薄紅,眸光溫柔的凝著榻上男子。

    若你是女子,該有多好……

    驀然間,腦中靈光絲一股閃電般疾馳而過,少年身子猛地一顫,手倉皇地搭在車輪上,後退一步。

    他,如何會做如此荒唐的設定?

    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不可原諒……

    昏黃的燈影之中他無奈高揚起唇角,不過是一世終老無依的宿命,為何要希求可悲的情愛,他的一生都為三兒,不可能再為其他人沉淪。他那些可悲荒唐的設想不過是一場泡影。

    不過是十歲那年一場際遇,祁連,慕華胥,他便是這麼多年一直縈繞他心頭,一朵不散的妖冶牡丹,便是這一次,他救了他一命,還清了,了了一場恩遇,便是紅塵之中,英雄末路!再無了牽連!

    可是。

    慕七……

    少年緊握住袖中的手,他絕美溫柔的鳳目又不甘地在榻上男子的臉上一掃。

    一眸暖意。

    ------題外話------

    悄悄話:淵還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另一種生物:女人……

    頂著鍋蓋逃走……票票票票……謝謝花花鑽鑽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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